1、上篇 ...
-
A.D.4098 Jul.24 06:03:11
稀薄的淡金色光线穿过木窗，随着朝阳缓缓上升从宿舍左侧的书架一直扫射到摆置于房间右部的单人床。露出被单外的毛茸茸脑袋缩了缩，几撮凌乱的黑发在阳光下透出深褐色彩。
放在床头的闹钟适时响了起来。男孩一手拍过去，准确无误地压下按钮，然后拉拉被单，窝在里面半分钟后艰难无比地爬起床。仿佛被阳光刺到，他眯眼抬手虚掩了下。
接着离开床铺，换上衣服，徒手顺了顺头发，拖着脚步走到盥洗室洗脸刷牙。等男孩出来以后，一段低沉的男音从电脑桌上的绿宝石耳饰传出。
“早餐已经热好，在微波炉里。”
“好的，谢谢——”男孩打着呵欠回答，抓起宝石钉上右耳，手指轻压耳饰表面以换上对话模式。
“你就不能睁开眼睛说话吗？”
“你要明白这要求有点难。知道有人安排好一切我为什么还要费事自己去看路？”
不可见的某人嗤笑一声，故意不提醒男孩。
下一秒，男孩迎头撞上转角的铁架，发出一声哀嚎。
“汤姆！”
“我可不是你的专职保姆。”
“等着瞧，今天是维修日，我马上就去找你。”
“那我期待着，衷心希望你不会在仅剩的十二分钟内迟到。”
“什么？！”
男孩，霍格沃兹全国综合大学格兰芬多学院的电子计算硬件学科二年级学生哈利·波特，学校核心系统维护小组成员，又要度过一个必须为了避免迟到而吃着早餐拼命赶路的，充满活力的早晨，并且在施加了悬浮咒的自动驾驶车上发现：
“你又耍了我。”
“哦，说说看？”男声的语气中满含兴味。
“你入侵了我宿舍的系统，闹钟延迟了五分钟响。”哈利愤怒了。
“我早就说过，你的硬件技术再优秀，都比不上我的系统操控有用。”
“如果我能轰了学校的中心电脑你肯定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便携小汤姆。”
“如果你的系统操作课程不那么惨不忍睹，你也不必被我全天候三百六十度监视你的私人生活，偏科优生波特。”
牛奶盒在哈利手中变形了。
“况且就凭你那蹩脚的魔咒，很难想象你能破除中心电脑的外层防御系统。霍格沃兹的主电脑是连接全国网络的中心，即使你让它瘫痪上零点零一秒，你都会成为重罪犯。”
“身为非法寄生在主电脑里的人工智能模拟程序的你真好意思说。”哈利嘀咕抗议道，“我的化材分子学、古代魔文学、炼金系统学都很优秀。”
“过奖了，不过这一项罪名你应该向伏地魔抗议才对。我只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以他自身为模板被创作出来，在霍格沃兹第一年的时候植入中心系统的原生模拟魔法而已。”
“有如此完美的基床，你发育得很完整嘛，里德尔。虽然我不了解那个种族主义恐怖犯，不过他确实是个天才。”
“哦，我还以为你会怨恨他？”
“为什么？”哈利穿过层层身份验证魔法，最后越过一条长达一百米的走廊，深入学校城堡内部，到达一个布满荧光管道和线体的房间。房间中央被一个连接地面和房间顶部的巨大电脑占据。缠绕成大小各异球形的魔文语句被数层交叉的复杂圆阵串连绕着电脑运动。这个地方就像被长长的树根盘缠封锁住的废弃古堡。这里就是福利斯尼尔的中心，科技与魔法的结晶，霍格沃兹主系统室。
“每一次来这里都是一种震撼。”哈利忍不住在内心感叹。
他熟练地开始进行一周一次的基础硬件设备的检修，一边回答汤姆刚才的问题：“如果你说他杀了我父母那件事，我只能回答你我并没有太多感触。毕竟我没有双亲的记忆，我知道他们爱我，为了保护我而死，然后将我托付给邓布利多校长，我的童年足够幸福快乐，这样就足够了。不是说那个恐怖组织首脑已经死了吗？”
“——对。”
哈利将自己的意识连接上主系统，睁开眼睛后，视野已经从幽暗却布满因魔法而发出的荧光的房间转移到一个白色的，充斥着数据流的空间。一名比哈利高一个头的瘦削男青年穿着霍格沃兹斯莱特林学院的校服，漂浮在数据流的中心。
哈利跟他四目交接的瞬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汤姆·里德尔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即使被捕捉到了，哈利也不认为他能理解。
“他是被你杀的。”
汤姆一动不动注视着哈利，补完那句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哈利并不如期表现出更多的反映令汤姆感到些许的不对劲，他马上就转开了视线说：“调出操作面板吧。”
汤姆点点头，左手食指一弹。信息墙立刻围绕哈利展开。汤姆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利例行公事，无异乎就是查看主系统各管道的数据流通状况而已。同一分组的成员无法采用哈利的办法，尽管这样方便很多，但这是建立在汤姆的协助的前提下。正如哈利所说，汤姆的存在是非法的，简而言之就是电脑病毒，所以他是不被其他人所知的。
“就算知道我也不觉得其他人能对我做什么。”
直达脑内的声音干扰到哈利的工作，他皱眉说：“你已经妨碍到我了，闭嘴。”并在对方再次发言前截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很聪明很了不起，但是那跟我无关。行了吗，前恐怖主义分子兼自恋狂？让我好好完成工作，等下我还有课。”
被人说到这地步，汤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这有违他的礼仪。他静静地待在一边，就这么看着哈利。后者也仿佛本能一样习惯于他的目光，自从认识后他的生活便裸吅露在这种目光之下。栖身于全国网络中心，汤姆很轻易就能夺取任何一个区域的监视系统的管理员权限。况且诞生以来一直无所事事的他难得找到一个能和他接触的人，汤姆直接以观察哈利的生活为乐了。他很感兴趣，能够让优秀如那个人心甘情愿放弃生命的哈利·波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汤姆抬起右手凭空一划，有关哈利的所有资料出现在他面前。
要说这名个体有何特别的话，那就是哈利·波特拥有的“旧世代最后一人”称号。根据霍格沃兹中心电脑的计算，这个孩子拥有最完整的旧世代人类遗传信息，而且能完美表现所有性状。公元两千年，古老人类遭遇最大的危机后，巫师与普通人的社会不得不融合，共同寻找使人类避开危机侵噬存活下去的道路。新生代人类改造完成后，这项任务算是完成了。新人类拥有更长久的寿命，更强壮的身体。不过通过特定个体的基因交吅配还是可以诞下如同古人种一样脆弱的人。现代研究已经表明，这类人通常在某些方面比新人类更有天赋和创造力，他们显然更有智慧。通过观察汤姆已经发现与古老人类社会相比，新人类的社会发展很明显非常迟缓，甚至可以说停滞。无论如何这个时代的人都需要古人种的存在。
然而他的创造者，自称伏地魔的男人，霍格沃兹近两百年来的天才，提出的种族观指出与古人种交吅配产生的后代会弱化现存整个社会的人类机体结构，最终有一天新人类会退化为古人种并走上早已偏离的灭亡之路。他崇尚新人类独有的某种魔法上的天赋，在国际范围内开展大量的血统清洗活动。尽管他的理论不被主流价值观接纳，很多国家都将他视为恐怖分子，也依然有很多人加入他领导的活动。终其一生堪称传奇的伏地魔，最后还是败在他看不起却忌惮的古人种手上。他视作最大威胁的“旧世代最后一人”哈利·波特在降生的当夜反弹了他的魔法，导致其死亡。
无法理解哈利·波特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他只不过是个偏科严重，尚且还算聪明的小孩而已。汤姆越是注视着这个男孩，一股难以用言辞描述的情感越是会盘踞于他的内核，占据他大部分的演算力。无论他如何调动手中的0和1都无法生成模拟同样情绪的程序。这个男孩是那个人最重要的珍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重复那个人的错误。特别是伏地魔死后，“旧世代最后一人”已经不复存在。哈利·波特的一举一动他都需要密切注意以便掌控。
汤姆无聊地托起脑袋：“你花费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今天的任务有点重。”哈利头也不回地回答，最后一次敲下键盘，“不过已经完成了。”
他离开前，汤姆靠在雕花红木椅上抱胸的姿态是投影在他视觉神经上的最后一个画面。经历视野变黑又回亮的过程，哈利取回双脚踏地的实在感。他稍微伸展身体，然后根据刚才的检查成果有目的性地开始维修工作。
当哈利踏出第一步时，身虚晃了一下，马上就被人扶正。他转头看身后：
“嗨，赫敏。”
“嗨，哈利。没睡醒？”
“不，我今天的睡眠很充足。我认为有点过头了。”哈利用正经的口吻回答。
赫敏被逗乐：“我不认为你真的会认为睡过头不好，你总爱在宾斯教授的课上迟到。”
“这不是我的错，赫敏。宾斯教授的催眠经能穿透三英里的空气侵入我的宿舍造成我进一步的深层睡眠，这是我迟到的真正原因。我觉得我们可以他声音中的催眠效果成立一个研究小组。”
这回赫敏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星期后是你的生日，想怎么庆祝？”
“就和你，还有罗恩三个人一起过就好了。顺便庆祝我们认识两周年。”
“听你的。”
* * *
A.D.XX01 Aug.14
他决定会一会那个男孩后，没有丝毫延迟马上就执行了。男孩作为珍贵的标本，国家将他由邓布利多那个老头子抚育，一直观察监视他的成长。毕业后男孩生活在圣普鲁斯研究中心，一如过去所有的古人种，男孩自幼就表现出极其优秀的天赋，连他都难以望其项背。
他暂时卸掉守门士兵的意识，堂而皇之穿过研究所的生活区直达哈利·波特的个人工作室。借助早年植入霍格沃兹主系统的智能模拟魔法的帮助，他轻松通过工作室门口的身份验证。
等他进入那个男孩的实验室后，他看见当年那个婴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青年，只矮了他半个头——穿着白大褂周旋于搭建起来的复杂玻璃器材系统中。他听到青年头也不回地对他说：“约翰，帮我拿一下AG1997标签的培养皿。”
然而等了五秒不得回应的青年又叫了一声：“约翰？”他回身一看发生了什么，第三声“约翰”就这么半途扼死在他喉咙中。
有着一头乱糟糟黑发和潜藏在眼镜后的翠绿色眼睛青年很快就冷静下来，迅速理解了现状对他说：“你好，伏地魔先生。我想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了，很高兴再见到你。”
青年朝他伸手：“请允许我称呼你汤姆。想必你这一次来访证明你还记得当初被你欲除之而后快的婴孩以及为了保护他而死的父母？”
.
A.D.4096 Jul.26 16:49
盛夏里，即使是残阳的余光中热浪也同样毫不留情地翻涌着。这对哈利来说，一方面晴朗的天气让他心情也如那片天空一样澄澈，另一方面这热度更加不留情地折磨摧残他的大脑。厌烦的情绪不断疯狂撕裂他的好心情，可他的心情不曾低落过那么一点，于是厌烦撕裂得更加疯狂。而他脑子里的声音正忠实地述说内心承受的折磨。
“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七次毫无意义地擦拭根本没有汗液的额头了。”冷淡的男声从绿宝石耳饰直接传入耳中。
“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哈利不耐烦地摘下耳饰摔到一边。即使是这样的行为，他脑子里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停下来过，他觉得他应该是热疯了。“要不就是憋疯了。”他小声嘀咕。
“你知道你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听你说话的人，他从不抱怨，不辞劳苦地期待你对他说更多的话。现在你可以这样做了。”汤姆完全不打算掩饰他语气里的踊跃，尽管他知道这只会造成反效果。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去折腾哈利都是他的趣味所在。
“非常棒，然后他就可以被尽情嘲笑讽刺，极尽倾听者的语言艺术之能。或者记录存档，用作永久素材。不过我一直很怀疑他能不能称得上是一个能跟正常人类发生共情的‘人’。”哈利拨开地上排开一地面的螺丝和螺帽，从里面挑了块圆片和两颗铁珠。这些东西都是浸泡过魔药，并且使用了复杂的材料和加工流程制作出来的。在阳光下散发圈圈层叠色彩的材面恰能成为哈利炼金术相当优秀的证据。
哈利花费数月搭建出来的模型已具备完整人形。在每一个关节都能看到刻在仿造骨头上的繁复魔文。仅仅制作一副人偶并不艰难，但是让它成为可以替代的“人体”，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也许看出了哈利心中所想，汤姆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
“但我不觉得它能成为你的身体。”
“谁知道呢？本来我就不算一个人类。”
“不是不算，而是根本不是。”
“然后配搭一个嗯……纯手工制作的人体模型——”汤姆的声音变得玩味。
“所以说结果你还是非人类。”哈利不留情面地指出。
“我倒是觉得我跟原型一模一样。”中心系统里面的汤姆摊手，“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尽会玩弄人心。”
“啊，我很高兴得知你尚存自知之明。不过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绕开中心兜兜转转地说话，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利益交流。”哈利停下手中的工作，抓起耳饰丢到半空中。修长身影立刻取代了耳饰原本的位置出现在他眼前。哈利看到，汤姆的表情并不如他跟自己开玩笑时戏谑。
“我没有要求过你为我制作身体。”
这是两人面对面后的第一句话。
“得了，里德尔。如果要我说出你身上哪里最有人味，就只有你那双赤吅裸裸地展示近乎饥渴地想得到一个自由的身体，想要成为一个独立人类这份情感的眼睛。”哈利说，“你嘴巴不说，可你的眼睛从不闭嘴。”
“所以你用这回答我‘已经受够了你的骚扰’？”
哈利张嘴又闭上，良久：“……斯莱特林加一分。”
汤姆凑近他身侧，笑了：“只是一分，是不是有点少？”
“我是个格兰芬多。”哈利推开汤姆的脸，手直接从影像穿过。
“我无法相信你会如此轻易实现我的愿望，波特。你的眼睛也从不停止吟咏你的警惕，在我们的相处中你没有放下过戒心。那么你又出于怎样的念头，会愿意帮我一个大忙？”汤姆端正神色，回归原题。
哈利思考半刻。汤姆看到他突然微笑，对他说：“你可以试着寻找答案，汤姆。这是你成为一名人类所必须的经历。”
哈利就用着那个人曾经最噩梦的笑容说出汤姆曾经播放一次又一次的语句：“你为什么不试着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你拥有伏地魔没有的可能，我会替你证明它。”
哈利观察到了，汤姆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极为人性化地收缩。
* * *
A.D.XX07 Jan.16
哈利听伏地魔介绍他自己的理念，侃侃而谈，不由得被逗得大笑。
眼中怒意翻腾的男人等他停下笑声，然后听到倚靠实验台全身放松的青年说：“眨眼间，当年那个打败你的婴孩已经长大成人，而你的外表和思考仍然停留在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或许更久以前。‘米歇尔化’计划确实令新生代人类拥有更强壮的身体和更长久的寿命，可你看看，你依旧年轻，而我逐渐步入壮年乃至老年。我比你小五十多岁，而你依旧像个急躁的小伙子。岁月流逝的痕迹已经堆积在我的躯体与精神上并将压垮我。”
哈利对毫无动容的伏地魔微笑：“你还不明白吗？时间放缓了她与你们同行的脚步甚至停了下来，你们无法得到她的启迪，倾听不到她的教诲。这是你们最可怜而又不自知的地方。为什么不试着让我为你证明你的愚蠢和短见？”
也许哈利有意在话中设置的误区被伏地魔察觉到，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游戏的心态答应暂时让哈利活下去。
这是两人的共识，他能随意进出哈利受到保护的个人住所，就能够随意决定哈利的生死。他不会介意给这个脆弱的古人种一点时间来证明他的无价值。
然而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准确描述，当他注视着那双绿眼睛时，青年漫不经心的声音入驻他内心时的微弱怔悸。
.
A.D.4096 Jul.29 08:01
今天是双休假日，阳光一大早就晒得整个房间热烘烘。按过往宿舍主人的习惯，这种时候他就睡不下去了。
墙角的摄像头对准哈利的脸一动不动，甚至还可以看到保护壳内镜头推进的动作。栖息在某个不为人知地方的青年确信没看错他眼皮底下转动的眼珠，声音从哈利昨晚忘记解下的耳饰发出：“你这段时间睡得越来越多，和上周同一天相比，晚了将近二十分钟才醒来。”
哈利拉高薄毛毯裹住自己的头：“少管我，哪有放假不多睡会儿的道理。”
“规律的作息时间是人体健康的证明。”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内，汤姆面前已经展开这两个月来哈利的睡眠时间总结表格。当然制作者就是他本人。
“下星期我就可以去阿不思家那边检查了，有什么好担心。”
这才是汤姆心存不满的原因。只有他知道，唯独邓布利多的处所一个监控设备都没有。喜欢十八、十九世纪复古风格的人很多，但只有邓布利多执行得最彻底，不愧是个活得比谁都像旧时代巫师的男人。
磨磨蹭蹭，终于等到哈利爬起床后，汤姆在他刚换好衣服，拖着脚步走出寝室时提醒：“不要直接喝饭桌上水壶里面的水，我已经在厨房煮好了开水。先喝杯温的，不要泡咖啡。”
哈利叨叨念念着类似“烦死人的老妈”之类的话，但是行动十分忠于汤姆的话。刷过牙，洗完脸出来后，微波炉响起叮一声，哈利就知道早餐热好了。通常他只要提前买做好的食物或者自己准备好放在炉子里，汤姆都会在第二天早上给他准备好。
他和汤姆认识没多久后就很有默契地这样干，但他很清楚这不是习惯。有时候哈利也说不好，但是他觉得，生活就该这样。
他抓起鳗鱼芝士三文治大口咬，绿色荧光文字浮现在餐桌上方，和他视线齐平。
“这是你今天出去采购的列单，没问题？”
“嗯。”哈利含糊应了声。
“——我不觉得有买毒角兽AⅡ号角和TB560型弗洛伯黏虫的必要。”
哈利几乎可以想象青年在说这番话时交叠双腿一手扶住下颚的姿态，他说：“前一项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号的角用来在金属表面雕刻魔文非常有效，我的刻刀需要换了。至于后一项……”
汤姆从某个监控画面看到男孩按耐住恶作剧即将得逞心情的笑脸。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他一直相信预感是基于大量数据和经验，在遇到类似事件之前对自我发出的警告。
“这样一来，今天的采购任务不算很重，我们还有不少时间？”
“是的。”
“要测试一下那副身体吗，汤姆？”
画面转向哈利工作台上外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仿造人体。
“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测试过才能改进的不是吗？”
汤姆顿了顿，用严肃的口吻说：“根据我所研究过的案例，长期以来制造更换人体的方式都是以原身体一部分为核心素材再用魔药和魔咒生成。我不得不指出对于你史上首次采用炼金术制作的甚具忧虑。”
哈利对此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你何来的原身体？难不成让我去掘了伏地魔的坟墓吗？”
汤姆沉默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哈利叹了口气。
“我们来开始吧。”收拾好东西，清洁过双手，哈利走向自己的杂物间。那里有他自己开辟出来的一小块地放置工作台。
作为霍格沃兹校长的被监护人，哈利得到不少关照。这处设备完善的单人宿舍就是很好的例子。之前阿不思一直不希望哈利搬出去，原本他和校长住在一起。只是男孩长大了，总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的处所。阿不思和副校长麦格教授商量过后，在教职工宿舍挑了一间房给哈利。身边都是熟悉的教授或者讲师，也方便哈利在必要时寻求帮助。
位处在校区，肯定有内部网络覆盖。哈利已经在汤姆的协助下找出了一条通道。他握紧自己的魔杖，凝视台上的人两秒，深呼吸一口气。汤姆看到他开始动了。
哈利慢慢举起抓住魔杖的手，上下左右按照一定的韵律绕圈慢慢挥动，在感觉终于碰到什么的时候停下来。魔杖定在半空不动，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到魔杖附近摸索，感觉一条轻柔的丝线挠弄掌心后迅速抓起。魔杖尖端对着看不见的线轻点，丝线显出红色的一截。这种颜色就跟哈利在主系统室看到的外延线路颜色一样。他动作小心地将丝线连接到仿造人体后脑处，接下来又用同样的方法找出几根只有颜色稍微有点差异的丝线逐一接上。哈利捏住绿宝石耳饰说：“连上了，来吧。”尾音的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
数道呼吸间依旧不见动静，哈利开始检讨哪一步出了错，现在汤姆又是什么状态。他已经张开口准备询问，他相信汤姆不会没有准备就将全部意识转移。
没有拿东西的左手突然被握住手指。
“汤姆……”这声惊叫随同哈利倒吸冷气被咽下，微弱得就像错觉。
工作台上的人睁开眼。明明还是黑曜晶体和第五元素的复合物，那里却完全没有了他制作时的冰冷质感。
里面多了神采。
那双眼睛注视着他。
一直以来感受到的那道视线，他现在注视着它的源头。
哈利整个手掌被握住了。
怔愣只是一瞬，哈利马上换一只手拉住他，左手放到汤姆背后扶他起来。仔细观察汤姆身体的每一处运作，哈利对抬手张合握拳的他问：“感觉怎样？”
目光立刻转移到哈利身上：“还可以。”汤姆离开工作台，穿上哈利准备好的鞋子，站在地上走了几步。哈利发现他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
察觉到他注意的地方，汤姆不是很在意：“不是身体的问题，我从来没试过像人类一样走路，需要适应。”
哈利点头。
“非常有意思，特别是去习惯重力的感觉。人类都是这样负荷生存的吗？”
“每一条生命都是负重生存的，特别是人类。压力一直存在。当然你可以理解它的表现形式为思考。”
哈利看着他四处走动，拿起又放下东西，触摸不同物体记录感觉，就像一个终于获得行动能力的婴孩，用充溢四肢百骸的好奇去感受一个世界的奇妙。最后，汤姆回到哈利身边，再一次拉住他的左手对他说：“走吧。”
“好吧。”哈利放手回自己的卧室取钱和钥匙。汤姆盯着他的背影离开，然后又低着头抠着一边裤袋回来。“我想我需要去超市补充食物，不是很远。”
“今天我们所有的目的地徒步都可以到达。”
“是的，除非你想体验一下坐车的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哈利感觉到来自汤姆的微妙的轻蔑。
哈利扯了扯，对纹丝不动的汤姆有些恼怒：“你为什么总要拉着我的手。”后者恰到好处地展现一个迷人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人体恒温很有趣。”
“我听说伏地魔有蛇的血统。”
“很不幸我不太喜欢冷血动物，我听说波特家是大角鹿血统。”
“感谢你的关心，我对此不发表任何评论。”
汤姆牵起哈利的手凑近他眼前对视：“我想看看牡鹿健壮优美的身线？”哈利以狠狠碾压他的脚掌作为回应。他有把握痛觉反馈机制运转良好。
* * *
A.D.XX10 Sep.03 01:17
这几年伏地魔一次又一次地追踪哈利·波特，那个奇怪的男人，可是他总是只留给他一张不完整的笑脸和背影，然后踏入国家特别安全部凤凰分设局为了保护他而布下的重重保护中。伏地魔无法靠近一步。他对波特小子毫不掩饰自己总能逃脱的狡猾和过后笑容中的游刃有余而愤怒。
这一次，伏地魔用自己的记忆完全再现杀害波特父母当夜的情景。当他看见从容的笑容终于从那个男人脸上卸下，并不再有丝毫存在迹象时，胜利的至高愉悦促使他放声大笑，宣告对方的失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