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瞧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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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春还是第一次被称为先生，一时忐忑的向高嬷嬷望去。
高嬷嬷暗想大小姐就是事儿多。
她笑了笑，对徐春点头：“那你就好生给大小姐解惑吧。”
小丫鬟端来锦杌，高嬷嬷兀自坐下，老神在在的看谢阆苑折腾。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她都逃不出老夫人的五指山。
谢阆苑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徐春才轻声问道：“不知大小姐想问什么？”虽然高嬷嬷是一副不厌其烦的表情，他却不能跟着学，尤其刚才大小姐还提到了李老夫人以及李御医，杏林世家李家，他小时候就听过的。
先皇在世时，李老太爷还做过三年的太医院院使，先皇驾崩后，李老太爷退下来，没多久就病死了。
这样的人家，他徐春就是再厉害，也不敢藐视。
更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修习弟子。
谢阆苑很满意徐春的谦逊，当然这也是她故意提起外祖母和大舅舅的目的，祖母不喜欢她，但凡她做什么事，她就想伸手搅一搅。她倒是不怕这个，她是担心周氏在背后动手脚，借祖母的手除掉她的人。
想了片刻，她才开口：“书上说，芒硝性寒，用于实热积滞、大便燥结，敢问先生，芒硝可还兼具发散表邪、解除表证的功效？”
中医她是个半吊子，问不出什么太有含金量的问题。想到紫苏吃的药里含有芒硝，谢阆苑就灵机一动问了出来，倒也可以借此机会震慑一下背后动手脚的人。
徐春垂着眼，语气恭顺：“芒硝是泻下药，如果要发散表邪、解除表证，还是用麻黄、生姜、白芷的方子比较好。”
言下之意，芒硝用起来不妥。
听到这句，谢阆苑心里就有谱了。
既然他这样说，肯定就不是和周氏一伙的，若是一伙的他怎么敢拆穿？
谢阆苑就笑了起来：“先生肯定在心里笑我呢。这么简单的药理我居然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说经常看医书。”
“大小姐言重了，药理知识繁多冗杂，一时记差了也是有的。”
“那依先生看，紫苏得的是什么病？”
徐春几次想抬头看高嬷嬷，可不知道为什么，头就是抬不起来，他硬着头皮，中规中矩的道：“在下还要先给紫苏姑娘诊一诊脉。”
高嬷嬷闻言就看了徐春一眼。
诊脉？紫苏的病症还需要诊脉吗？
哪次府里的下人病了，特别是丫鬟病了，不都是随便瞧两眼就开药的。这次徐春竟然如此慎重？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在高门里做大夫的，最忌讳男女之防了。高嬷嬷想不通徐春怎么行事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徐春就是觉得不能太敷衍了。
大小姐是在李家长大的，刚才那几句话，虽说不上多精通，但耳濡目染长大的大小姐，肯定比寻常人懂医。
他不好在大小姐面前卖弄和拿乔。
一时也忘了刚才高嬷嬷交代他的那些。
刚才在路上，高嬷嬷有意无意让他将病症往重了说，一旦丫鬟得了重病，府里是可以将丫鬟送到庄子上去的。
美名其曰养病，其实就是变相除掉。
高嬷嬷这会儿肯定埋怨他呢。
谢阆苑瞧高嬷嬷一副暗暗咬牙的表情，心下了然，却不说破，只起身示意徐春诊脉。
徐春不敢看高嬷嬷，低着头挪到床边，隔着床幔细细的给紫苏诊了脉，才恭敬的道：“紫苏姑娘脉虚浮，属热症，该是风寒入体许久了，又少进食，导致脾虚、体弱。”
“可有方子？”
“自然是有的。”徐春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谢阆苑却不放过他：“吃了先生的方子，多久能好？”有了确切的时间，也就不怕高嬷嬷故意拖延紫苏进内院伺候。
“短则两日，多则五六日。”徐春额头暗暗冒汗，他这是彻底与高嬷嬷的吩咐背道而驰了啊。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规矩自然重要，可信仰更重要啊。他一生致力于医术，做梦都想进太医院，要怪就怪大小姐偏偏有一个做御医的舅舅吧。
总不能让大小姐在李御医面前说什么。他已经二十岁了，眼看开年后就是太医院每三年一次的选拔，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谢阆苑看向高嬷嬷：“嬷嬷听见了吗？这些日子没有紫苏、穗禾两个，我是做什么都不方便。等她好了，一定第一时间到阆苑阁当差去。”
高嬷嬷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那香草你便留下照应一下紫苏吧。”谢阆苑不能放心，香草虽然不机灵，但好歹心纯，转身又点了绿珠：“这几日你暂时接替香草。”
绿珠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带她过来，原本就是要放到谢阆苑身边的，却不料谢阆苑自己先提了出来。
但这语气、态度，也太轻视了些。高嬷嬷和绿珠听了，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可谢阆苑吩咐得理直气壮，倒让高嬷嬷什么话都说不出，楞了半响，才勉强笑道：“就听大小姐的。”
绿珠在一旁不情不愿的说了个“是”字。
谢阆苑抬脚往外走，绿珠臭着脸跟上，却没料到谢阆苑突然停下、转身，她差点就踩到谢阆苑的脚后跟，吓了一跳，在原地踉跄几步。
谢阆苑心头好笑，面上却不显，只皱了眉看绿珠：“差点忘记了，你替我给徐先生五两银子的打赏。”
绿珠傻了眼，瞪着谢阆苑。
谢阆苑回瞪她，大大的杏眼露出几丝骄蛮：“怎么，有问题吗？”
绿珠简直想哭了！大小姐都没给她钱，让她怎么打赏？难不成要拿自己的钱打赏？
五两银子对大小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钱，可却是她一个二等丫鬟两个月的月例啊。
谢阆苑没理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高嬷嬷心头正气，也没顾得上给绿珠解围，最后绿珠只得自掏腰包出了这五两银子。
她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向大小姐要回来。
只是没几天紫苏的病就好了，紫苏一回来，立马接了大丫鬟的差事，她连大小姐的房间都进不去。
她还不如香草那个三等丫鬟呢。
绿珠怎么想怎么委屈，索性一股脑的冲进谢阆苑的房间，高声叫了一声“大小姐”。
谢阆苑正在指挥紫苏和香草整理多宝阁，闻言转过了头，满脸的讶异：“怎么了？”
“我，我…”绿珠吞吞吐吐。
谢阆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指了指多宝阁中间的彩釉花瓶：“你来得正好，这个瓶子十分好看，我打算送给祖母看个新鲜。你帮我抱过去吧。”
绿珠看着颜色老旧的珐琅彩釉花瓶说不出话。老夫人见多识广，哪能瞧上这种货色？
然而谢阆苑就是要她瞧不上。
瞧不上正好啊。也让外人知道知道，她堂堂谢家嫡女，当初母亲带了差不多半个李家的财产嫁来谢家，她们就是这么对她这个寡女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瞧不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