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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奇制胜,姐妹联手 ...

  •   没多久,凯瑟琳.帕尔的死讯传遍宫廷,我出席了她的葬礼。这段时间,托马斯为防止我逃跑囚禁我,派人秘密监视我的行踪。但凯瑟琳的葬礼,或许是出于对她愧疚,并未阻止我出席。葬礼中贵族们身着黑色服饰,神父念悼词以示对这位和蔼可亲的王后的悼念与敬仰。我在人群中找到了玛丽,她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带着面纱,金色的头发包裹在黑色的绒布之中,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空洞的眼睛令人敬畏。我低着头,垂下红色的长发,在玛丽的耳畔低语:“玛丽,人死不能复生,愿凯瑟琳在天堂能够安息。”
      “安息?伊丽莎白,真不愧是安妮.博林的女儿,连演技都是一流的,”她冷笑道,眼神中略流露几分轻蔑的神情,“你,没有资格,悼念高尚的凯瑟琳,你,不配。”
      “玛丽,我.....”
      “别想替自己辩解,你以为你和托马斯.西摩的龌龊苟且的奸情不为人知吗?告诉你,伊丽莎白,宫廷里早都传遍了。”她的话字字珠玑,如针般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心灵,我不禁感到一阵疼痛。的确,我与托马斯.西摩的事人尽皆知。
      “那只是流言蜚语,我没有。”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淡定,从容不迫。我掩饰了慌张的神情,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得到玛丽的信任。
      “你。”玛丽气急败坏,恨不得扇我一耳光,刚举起手时,她却停住了。
      “怎么,你想诬陷我吗?无中生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我不知是从哪里鼓足了勇气,敢违逆玛丽,替自己辩解。
      “无中生有,会毁了玛丽你的名望。没想到一个老处女,自己得不到的,竟然嫉妒别人。”
      玛丽气得耳根都红了。“老处女”,是她最忌讳的字眼,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软肋。年过三十的玛丽,早已失去了昔日端庄优雅的容貌,仇恨与嫉妒折磨着她,使她生不如死。习惯总摆着一张铁青古板的脸的她,面部肌肉僵硬,她的眼神不似再从前那般清澈透明,淡蓝色的眼珠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的沧桑轮回、没了活力,金黄的头发苍老干枯,历尽了岁月的洗礼,像极了一团蓬松的芦苇。如今,玛丽仅用昂贵的珠宝装饰她苍白的容貌,用华美的衣冠掩饰岁月的痕迹。她深知,除了不存在的骄傲,除了自认为高贵的出身,除了对我与我母亲的仇恨之外,她一无所有。
      当年,安妮.博林的傲慢,打压着这个脆弱的她。玛丽也曾荣宠一时,是亨利的掌上明珠,英格兰的嫡亲公主,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西班牙王室的亲戚。她多才多艺,七岁那年在法国大使前的钢琴表演令她盛名卓著,十二岁之前便与众多王公贵族结下姻亲。听宫里的侍女常说,凯瑟琳王后没什么不好,从治国到针线女红无一不精通,无一不晓,她唯一的过错,就是流产多次,膝下仅一个女儿,没有男嗣。再凯瑟琳最后一次流产之后,亨利对她的耐心用尽,彻底失了兴趣。亨利早已明白,凯瑟琳王后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他们之间不可能还有其他子嗣。
      “若不是你那水性杨花、红颜祸水的母亲,我怎会落得如此田地。老处女?在怎样也比那些勾引男人、出卖色相苟且偷生的人强。至少我从未做过违背人伦道德之事。”
      当初,博林家族为了家族的利益,千方百计将玛丽.博林送入宫中,使她成为亨利的情妇。可玛丽.博林并无心计,再亨利对她厌倦之后,我的母亲安妮取而代之,鸠占鹊巢。
      安妮自幼在法国宫廷长大,深得克洛德王后的喜欢。她迷人,聪明,富有心计,她黝黑如墨的头发令亨利痴迷,古铜色的肌肤使她在宫廷中众多白皙的侍女中出类拔萃。亨利确信,安妮可以为他诞下麟儿,继承香火。安妮明白,再出色的模子也会有厌烦的一天,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唯有可望而不可即,才能永远抓住国王的心,保住自己的地位。我的母亲没有立即答应成为亨利的情妇,她告诉亨利,只有与凯瑟琳离婚,才能彻底占有她。
      亨利为了安妮,为了男嗣,与凯瑟琳打了长达六年的离婚官司,不惜与罗马教廷决裂,使英格兰自立成派。亨利曾以“娶兄弟之妻子嗣尽忘”为由宣告这场婚姻的无效,但面对西班牙王室的施压,主教左右为难,这场离婚官司漫长而曲折。六年的时间,耗尽了亨利的耐心,他的一味坚持仅为了安妮肚子里未出生的那个孩子,安妮曾向他保证“这个孩子一定是男孩。”
      我出生的那天,大雨倾盆,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认为帝国终于有了期盼已久的继承人,连宫外的布告都宣称是位王子。唯有玛丽暗自神伤,如果安妮诞下一个王子,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的王位、她的母亲、她的地位、她的尊严,都将一去不复返。命运之神似乎垂青玛丽,安妮生下的是个女孩。
      亨利匆匆的赶到宫中,仓促为我起了一个名字伊丽莎白,表达对他母亲约克的伊丽莎白的敬意。后来失望的离开了宫廷,彻夜未归。我的母亲唉声长叹,她所计划的一切,因我的到来全部化为泡影。家族的荣光、圣宠的荣耀、金碧辉煌的生活,仅因为一个女孩的出生,一切便不复存在。苦心经营了六年,却输给了天意。
      “所有的一切仅凭一面之词,流言蜚语不稍加推测,岂可轻易深信不疑?”我压低了声音,对于玛丽而言,刚才的冒犯已经足够让她震惊的了,她多年来的冷嘲热讽、我仅以沉默回应。她早已习惯了我的懦弱,如今的我,如她一般的气焰嚣张、张牙舞爪的姿态令玛丽猝不及防。她先是一愣,蹙了一下眉,诧异地看着我,我面不更色,依旧是从容淡定,此时更多了几分怒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我最讨厌装腔怪调、油嘴滑舌之人。”她还是保留身为公主的高姿态,谈吐傲慢,咄咄逼人,语速似紧凑的炮珠,字字珠玑,丝毫不给别人留下反驳的余地。
      “就像你母亲一样,当年,幸亏你是女孩才拯救了我。看着安妮.博林失望的表情,我不禁暗自切喜,上帝总是公道的,不会让我绝望。”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玛丽不禁心口一痛,没多久,又恢复了往日铁青古板的脸。
      当年,玛丽看到了襁褓之中的我,走到我母亲的床前,示意所有的侍女都退下。她冲着虚弱的安妮狠狠地一笑:“知道吗?因果报应,我的母亲生不出儿子,而想方设法赶走我母亲的你也只配拥有女儿的命。”她将六年来的恩怨一吐为快,将对安妮的恨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她恨不得,安妮此时跪在她面前,忏悔当年的过错,然后一把揪住安妮的脖子,使出全身力气结束这场荒唐的争斗。
      “那又怎样?凯瑟琳已废,而我的女儿将是这帝国合法的继承人,你永远只是私生子,出身高贵又如何,私生子连狗的地位都不如,你将一辈子活在我、我女儿伊丽莎白的脚下。”与玛丽相比,安妮更显傲气。玛丽在临终忏悔,她说与我斗了一辈子,她恨我全是因为我长得像亨利,骨子里流着安妮的傲血,怎么折磨,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本性。
      “玛丽,恐怕令你绝望的不只是我的母亲,还有他人。”我狐疑地一笑,玛丽瞪大了双眼,安妮昔日的眸子仿佛顷刻间重现在她眼前。她仍清楚地记得安妮被处死前眼角里的愤恨,她恐惧,大叫了一声,然后片刻间刽子手蒙住了安妮的眼睛。多年来,她从未安息,尽管安妮害了凯瑟琳,但玛丽仍记得她慌张的给安妮的碗里下药,安妮一次又一次流产时的绝望,亨利耐心消磨殆尽时的怒吼,以及年幼时我无辜的眼神。
      玛丽后退了几步,然后镇定下来。“伊丽莎白,能否借一步说话。”话音刚落,玛丽拉着我的衣衫,快步走出教堂,躲在了教堂斜对面一座早已废弃了的屋子。
      “伊丽莎白,你向着上帝发誓,你与托马斯没有奸情,我就信你。违抗誓言,你一辈子得不到爱情,得不到孩子。”玛丽在我的耳畔低语。为了能活着,除去托马斯.西摩,只有借助玛丽在宫廷中的威望,借玛丽只有除去托马斯方能保我周全,以祭凯瑟琳.帕尔在天之灵,使我的国家、我的臣民不受侵害。两全相害取其轻,凯瑟琳.帕尔曾告诫我“无论何时,伊丽莎白,你都要将你的国家、你的子民放在第一位,哪怕牺牲你的幸福。”
      “我.....我发誓,如若违抗誓言,半点虚假,一辈子得不到爱情。”大口大口的喘气,汗珠顺着脸颊流淌,浸透了后背,脸色苍白,嘴唇失去了昔日的红润。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玛丽识破了我的演技,对她而言,我的神情早己将我出卖,玛丽让我发誓仅是为了试探我的勇气。在教堂时,她事先看见托马斯的眼线,故意陪我演了一出戏,一出能混过托马斯的戏,让他以为我们姐妹水火不相容,不可能联手,我也没有勇气在玛丽面前揭发他。
      “托马斯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的目的在于控制你我,然后篡夺英格兰的最高统治地位。你今天出其不意,是否想故意刺激我,令他以为我们反目成仇,不可能联手制约他,”玛丽道出了事实,我的一举一动她尽收眼底。“我之所以帮你,并不是我们姐妹情深,对我而言,你仍然是我的仇人安妮.博林的孽种,我助你,是因为托马斯威胁到了我的地位。我会设法除掉托马斯。本来,时机还未成熟,任何行动为之尚早,而你今天的举动恰好提醒了我,托马斯.西摩一日不除,你我便一日不得安息。”
      与玛丽交谈完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教堂。凯瑟琳的葬礼完毕,玛丽托人捎了凯瑟琳的遗书,她怀孕期间听闻我与托马斯的传言,为了保住我的声誉,使我到乡间静养,远离宫廷斗争,远离托马斯,远离日日升萧、犬马声色的放荡生活。
      我总算安心,所有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回到府邸,收拾好行李,告别托马斯,告别这个令我闻风丧胆、夜夜惊恐的地方,然后,驱车赶往乡下,在远离伦敦的一处偏僻村落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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