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平夏犬

15、第 15 章

　　言子承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不断喘着粗气。
　　还好是个梦……
　　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言子承突然想到自己本该是在林珏帐营中，可现在竟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林珏呢？！
　　他环顾四周，营中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对！太安静了！这里是军营！是上万人的军营！即使是午夜也会有哨兵巡逻的声音，可此时实在是太安静了！
　　言子承思及此，立刻翻身下床，不想却带掉了一件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
　　这把刀好熟悉……似乎在梦中他就是拿着这把刀。
　　拔刀出鞘，青铜的古刀，刀身刻着暗纹的是怒目睚眦……这把刀……这把刀怎么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言子承皱起了眉头，他只记得在梦里自己拿着这把刀，可后面的事就有些模糊了，似乎有哭喊声，似乎还看到了林珏……可为什么这么模糊？明明是身临其境般的感觉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言子承感觉头痛欲裂，各种画面在脑海中交织，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叮！”手中的青铜古刀脱落。
　　言子承甩甩头恢复了清明，这把刀有问题！
　　言子承小心捡起，收刀入鞘。
　　掀开帐帘的那一刻，言子承彻底愣住了，梦中的画面涌入脑海，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一个梦。
　　军营中的人都在，一个不少，只不过都变成了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尸体……
　　横尸遍野，这次是真的。
　　跟梦中一样，边疆的黄土地已染成了血红，在夕阳下更显妖冶，仿佛看到了一株株盛开的曼珠沙华，纤细赤红的花瓣卷曲，伸展，似是在邀请他，邀请他来到奈河的彼岸。
　　夏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哦！”
　　言子承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这些将领、士兵本就是已死过的人，是他上一世屠杀的城中人……
　　那个紧紧攥着半支玉簪的人好像是要准备成亲。
　　这个这两人似乎是兄弟，却被一刀同时刺穿。
　　还有这个……这个……
　　……
　　言子承一一掠过这些面孔，每看到一个人，那人的记忆就如同走马灯在言子承面前回放……
　　言子承看着这些画面，也想起了当时自己下令屠城的原因——敌军抓走了他的军师，他的爱人，林珏。
　　言子承跪在地上，向这上千具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言子承缓缓站起。
　　“可若是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如此。”
　　“因为你们害死了我的爱人。”
　　雷声自天边响起，风沙肆虐，卷着石子划破言子承的脸颊，他似感受不到一般，瞳孔一片血红，对天怒吼。
　　“不怒？那是没有心！喜，怒，哀，乐，贪，嗔，痴，怨，你们这些逍遥的神仙怎么会懂？！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万物苍生，可他们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在天上悠闲地看着，再面无表情地划掉生死簿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呵……万箭穿心五雷轰顶？来吧！全来吧！为了林珏，莫说再来一次，就是一百次，我也依然会这么做！”
　　“轰！”
　　雷声愈来愈近，言子承也感受到了重于以往的钻心之痛，但这次的他脸上却丝毫不见痛苦的表情，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上一世没能救回那人，但这一世绝不再放手！
　　不用说，林珏定是在夏顾手中。
　　敌方毫发未损而我方只剩将领，这棋怎么赢？
　　即使知道是送死言子承也义无反顾，强烈的思念拉扯着他，拽着他往夏顾的方向走去。他要见到林珏！他要救回林珏！救回他唯一的定心丸！即使灰飞烟灭又怎样？上一世是自己太贪婪，这一世他上面都不要，只要那人安好。
　　回身进营，穿上自己战袍，拿上那把斩过无数人的刀，一个人踏上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