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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能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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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音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但是这次他倒是没有就这么冲上去,反而只是站在那里
直到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的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举动,但就那么站在原来的地方动也不动只是望着
两人居然也没觉着尴尬
麦曲望他
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像是倦极的旅人,失掉了那般鲜艳的色彩
夏音望他
少年姿容,功成名就,该是英姿勃发的,却愈渐消瘦,灰暗的色彩牵带出老者颓然的心态
只那一眼,便都了然
各自的悲喜,各自的思绪,本是天地间毫无瓜葛之人,却到头来总也一样
怪得了谁?
你怨他霸占那人,不分给你分毫体贴
他怨你第三者插足,夺了他人幸福
可终究是,竹篮打水,空争一场,鹬蚌相争,还伤了渔翁
叹一声,唉!
好半晌,麦曲开口
似乎无论是和什么人对峙,他总是先败下阵来的那一方
“找到……她了么?”
明知故问,却还是不得不问
不然,他们俩人之间,能问什么?
看着他,夏音一开始没有回答
他总不喜欢这人,明明是就比自己小上那么多,却总偏偏摆出一付什么都比自己知道得透彻的样子,明明是个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他身上看到姐姐的影子……勾引她…
总之是不喜欢
但是,若是说道讨厌…他也其实没有那样讨厌他,当然,勾引她是重罪一条,在这点上他是恨死他的……
见他没有回话,麦曲眼色暗了暗,但是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第三者该是什么样子,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再说,她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何处,他又争给谁看?
况且,她的心里,真个有他?
心头有些微讽,明明就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扒上去的,她也说过不给承诺的……他不追,不找,不是不愿追,不愿找,而是,他能拿什么理由去追,去找?
于是只能等
但是现在等到的,居然不是她
“那天你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告诉你,我曾经以为我不知道理由,”
他又开口,说,声音很平,没有起伏
“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只想能够再看见她,别的什么要求都不重要了,而你,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人里惟一一个能够让她回来的人……这个答案,你还满意?”
没有起伏的声音,却带着些许凌厉
少年的眼,本不该有这样多的灰色,意气风发的年代,也本不该是般的颓丧
可是已经变了的,无法再更改,变了色的眼,还有那变了色的心,一切的一切,都回复不到曾经
有句话说‘如果’,可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如果’,不是?
听着他的话,夏音楞了楞
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墓碑的边上
此时的天空,乌云已经密集得遮盖了所有,阴暗的色彩将一切围绕
他又看了眼麦曲
那样凌厉的眼,灰色的气息,一丁点儿和姐姐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会觉得像?
侧过脸,把视线集中在那个他好久都没有来看过的女子身上
墓碑的上头,那个浅浅微笑的女子,还是和轻轻的微风一样,温柔的看他
“你会把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让我带她回来,是不是?”
严肃的语气,和那样妖美的模样没有很搭
天空里的雨,像是在乌云里集结够了,漫天的撒了下来
一滴,两滴……啪啦啦……
绿到黑的发,被雨水打湿得彻底
白色的t-shirt呈现出半透明的模样
消瘦而单薄的身形在大雨里直直站立
极度妖美的面庞撒发出和那模样截然相反的郑重
“…是…!”
“只要她回来,她要不要你都没有关系,是不是?”
“…是…”
“只要她回来,你在不在她身边都没有关系,是不是?”
“…是…”
“只要………”
“…是…”
没有底线的‘是’
一声比一声听得悲凉
夏音在那里问着
却无法克制的觉得自己是古时候逼良为娼的老鸨
胃里面变得不舒服起来,像是被千万根针密密麻麻的扎着……脑袋里空了起来…一阵阵的眩晕…
待到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位置
从床上爬起来,夏音看着四周
其实屋子里的物品没有太多的变化,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但是
房间里摆满的画布,纸张,张张都是那人的模样………
只有门口的位置像是有人仓促间急着收拾给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眼眶忽然之间觉得刺痛
不是想要哭,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两人之间有着桃花之貌的是他,但总被情债追逐的人是她?
他,他这样的人,都可以为她做到一心一意,为什么她不可以?!
为什么那些人总喜欢和他抢?
为什么?
愤怒的随手拿起一张
‘撕拉’
纸张破裂的声音和门开的声音和在了一起
推开门的麦曲,尴尬的站在了那里,没有选择出声
他原本也不打算让他看见这些的
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再回到这个屋子,他一个人,几乎在屋子里画满了她的画像,实在太多了,便在每一个房间里都堆放了一些
夏音在墓地里晕倒,他带着他去看了医生,说是因为太过疲惫和过渡饥饿,医生给他打了点滴便让他带人走,没有办法,他只能带他回来
本以为他还会多睡一会,所以他着急的在屋子里清理,可是没有想到,他才把屋子里的画清出去一些,他却醒了
撕破的画纸还停留在他手边,麦曲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一时间空气里充斥着让人焦虑的安静气息
“……嘶……为,为什么你要爱她……”
压抑着哭泣的委屈语调,让麦曲抬眼望他
漂亮的丹凤眼,眼泪直往外淌
因为生病而格外苍白的脸,没有半丝血色
夏音瞪着他……
可是,原本该是怨恨的表情,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显得格外的可怜的样子
“……对不起…”
一直都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像个男人,一直觉得他总是只让她伤心和疼,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仗着她的喜爱对她予取予求……
他以为做第三者苦的只是自己……
他只看过妈妈的眼泪,他不知道…原来父亲的那个妻子,也会流泪
可是,可是他……簌的锁紧的心脏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无法言语,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从嘴边吐出
说完,像是无法在他面前站立,麦曲默默的退出门外
原来
第三者的疼
是活该
背靠着门板,麦曲笑得讽刺
这日之后
夏音并没有马上离开这里,反而是住了下来
麦曲很快的清理了整间屋子里所有的画
夏音不知道他最后是把那些画放到了哪里,总之屋子里是变得干净了不少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能够和平相处,但是相敬如冰的状态两人倒是经历过
这间承载了太多情感的屋子,又多了一个人的思念
夏音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走
他其实应该早就在不知道去到什么地方的路上了,不是?
可是,他却留下了
每天夜里,一个人寂寞醒来的时候,推开门,走出去,看到另一个人也一样的寂寞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的绝望
是不是,因为这个
所以他没有离开?
客厅外的巨大落地窗被打得开开的,窗帘被拉向两侧,圆圆的月,明亮的光,轻而易举的从没有遮掩的窗口投到屋里
麦曲一个人坐在地上,身边摆放着几罐不知道是喝过或者没有的啤酒罐,年轻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推门而出的夏音,像是习惯了
直直的走过来,在另一边坐下,随手模了罐没有开启的,喝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冷眼看他喝到坐下和他一起喝,其实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那日在和他说过话之后,夏音本想离开的,可是夜里寂寞的感觉让他看到了一个人喝酒的他
于是两个人
还是一样的相敬如冰,却慢慢开始在夜晚的时候不吭声的一起喝酒
其实没有人喝醉过,大家都很清醒
可是两个人的寂寞,总比一个人好,不是?
于是
大半个月的夜晚,就在两个沉默着喝着的人身边流过
今夜
还是一样的气氛
冷冷清清
“喂,你把那些画都放到什么地方了?”
乘着酒兴,夏音居然开了口
“……我房间…还有画室和书房……”
干净的声音没有起伏,麦曲歪在一边的窗棱上,望着他,说
“难怪我找不到……呵呵,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庄绊那个女人…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会去偷你的画,哈!”
声音里,不知道是因为酒,或者只是因为醉了,带上了些胡乱的味道
“你有点醉了”
听着,麦曲说
“醉?呵呵,我才没有醉,按照现在的状况,很有肯能我一辈子也找不到她的不是?最后我老了,走不动了,不能再满世界的找,我又不像你是画家,想念的时候怎么办?自然我便会去偷你的画了,哈哈!到时候我肯定偷光你的画,让你哭死!”
望着麦曲,夏音笑得有些诡异
本就是妖气重的面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呵呵,是啊,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等我老了,再也记不得她的样子,然后你把所有的画都带走…嗯!好主意,这样就可以算是报复我做第三者了,呵呵!”
听了他的话,麦曲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总不自觉的带着悲的调子
“啤酒好喝吗?”
笑着,他问
“还不错,怎么?”
夏音答
“我喝过比这酒好喝百倍却又涩过百倍的,知道是什么吗?”
有些摇晃着,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或者其实只是因为想到了那个时候,麦曲慢慢的站立起来
月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那样摇晃的幅度也因为是影子的关系,比人摇晃的幅度要大得多
夏音对那晃动的影子有些晕,但是却还是抬起视线跟着他
“你要做什么?”
但是麦曲却像是没有听见般
“有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你还是别人,总之她好像很烦,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喝酒被她撞见了,我以为她不会理我,但是她却和我一起喝了起来,虽然她没有说话…自己喝完就走了,被她的唇沾过的漏掉的酒,漂浮在啤酒罐的凹槽里……我像个变态…我舔光了那些酒……我是变态对不对?”
摇晃着,又走回来,麦曲问他,语无伦次
年轻的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相称的苦涩
望着他,夏音的酒像是醒过来不少
“你喝醉了”
“醉了?是么?原来是因为醉了啊……难怪我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原来是醉了……”
一屁股又在那原来的位置坐下,麦曲一个人喃喃自语
妖美的脸,在窗的另一边望着他
“…庄姐…庄姐…我……我妈是小老婆……所以我不会傻的以为谁的世界里只有唯一……再说……再说反正……反正之前我也做过你的情人……我不在乎的,我不会和夏音说,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我再也不会故意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再也不会,庄姐,庄姐……”
喃喃的低语,一字一句的传到夏音耳边,他基本上可以肯定了,那小子已经醉了
他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话
其实,他也是第三者的,不是?
当年他,也是从别的男人那里把她抢过来的,不是?
只是,他才不会像他这样委曲求全
他才不会让她和那原来的男人再有什么,
他才不会让自己只能是情人
他才……低垂了眼,夏音觉得自己可笑
他凭什么问别人为什么要爱她?
收敛了眉目,随手从身边的酒罐里开启另一罐,他像是发怒了似的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