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File0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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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着说吧。”
安然眼睛都不眨地把董立按坐回了椅子上。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董立茫然地挠了挠头，安然翻了个白眼——面前这个曾经犯下多起人身伤害、强/暴、监/禁案件的男人刚才显然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兀自回味着那些用暴力和野蛮支配他人、践踏他人的快乐。
他与其说是向他们这些执法者坦白，倒不如说是在展示自己曾经的“强大”与“强大”的自己曾经铸就的“光辉历史”。
“对了……！我说到——”
见董立又狂热起来，安然打断了他。
“这么侃侃而谈……怎么？你现在不怕被杀了吗？”
董立闻言一怔，旋即笑了一下：“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被杀。”
“哦？”
安然挑眉。
董立笑道：“在这里我的硬件没法联网嘛。”
安全部和其他执法部门一样，在这里，未经批准的设备无法进行联网。董立说他为了避免被杀，自己曾经实验过，果然只要到了没有互联网的地方，装载着涅墨西斯的硬件就不会自己启动，只要涅墨西斯不启动，硬件就不会被涅墨西斯劫持。
“那个杀人犯……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中风杀/手’，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更换硬件，或者是再到不能联网的地方去，他就把我所有的丑事都公布出去。”
“丑事……不是罪行？”
站在安然身旁的苏屹紧紧蹙着眉头。
于是董立露出个“你们真是不懂啊”的笑容来：“我可没有犯罪。”
“……可你刚才已经自白了。”
对着苏屹，董立脸上的笑容愈发嘲讽：“不对吧？我刚才仅仅是在叙述我所知道的、某个人、某些人的所作所为。那些可不是我本人做的事情。”
“还是说，这位警官，你有本事证明我曾经做过那些可怕的、惨无人道的坏事吗？”
“……！”
苏屹肩头一动，这会儿饶是他和试图连入董立硬件的滕楠都起了把董立这混账王八蛋扔出安全部的心。
一把拉住苏屹，示意苏屹在自己身旁坐下，安然平静无波地问：“所以‘中风杀/手’用来威胁你的丑事是什么？”
董立笑笑：“也不是多大的事。也就是挪用公款、婚外情……如此而已。”
“那‘中风杀/手’是怎么知道你挪用公款，与人有婚外情的？”
听到这个问题，董立脸上的笑容中浮现出一丝后悔：“……这是我唯一的失误。我不该相信脸谱，说什么用户的隐私是第一位的……实际上还不是有人能侵入我的脸谱账号内，复制我收到的、发出的所有消息！怪只怪我以为用脸谱与人联络就万无一失——”
苏屹明白了。
“中风杀/手”之所以能找到董立，并把涅墨西斯发送给他就是因为这个“中风杀/手”已经通过董立的脸谱账号确定董立就是曾经的“猎人”之一。并且拔~出萝卜带出泥，“中风杀/手”也一并查到了董立其他见不得光的丑事。
“中风杀/手”以董立现在做的丑事为筹码，胁迫董立自己跪在铡刀前等着这把铡刀朝着自己的脖子砍下来。
董立则想出了让自己被警方带走，好“被动”陷入无法连接网络的状态。这样一来涅墨西斯的事情被警方知道了，“中风杀/手”的杀人计划也暴露了。
“头儿，这个程序果然有自动销毁的代码。”
对涅墨西斯进行了初步分析的滕楠道，他不敢太深入的去分析涅墨西斯，就怕激活了涅墨西斯，让涅墨西斯再度劫持董立的硬件——董立的硬件已经被涅墨西斯设置为一旦解除生物认证就会爆炸的状态。董立只知道自己拿下硬件“中风杀/手”就会把自己的丑事公布出去，却不知道如果他没有按照“中风杀/手”的话来做，他一起拿下硬件的心思，他的手臂就会被过热爆炸的硬件炸烂。
如果董立的运气好，他可能只会丢掉一条胳膊。如果运气不好……他很有可能半边脑袋都会被炸成被打爆的西瓜。
不知道这些的董立洋洋得意道：“我就知道！胖子瘦猴他们死了，警察调查他们却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要是他们的硬件里还有Nemesis，警方会发现不了这么明显的线索？所以我确定了，这个Nemesis一定是被设置成了时间一到就自动销毁的！”
滕楠撇撇嘴，他的不肯定也不否定看在董立的眼里就等同于承认。见滕楠这个技术人员都承认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董立愈发骄傲。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滕楠这个技术人员是个极其漂亮的O，这个O周身还飘散着一股极其好闻的信息素味道。长期将O视为猎物，虐~待O，凌辱O的董立不禁有点心旌摇荡。
被董立涎着脸盯着看，滕楠真想告诉他，他硬件里的涅墨西斯不是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销毁的，而是在生物认证解除或是失效后才会消失。
换而言之，他来安全部里避难的作法并不能拖延到涅墨西斯自动销毁。“中风杀/手”也不是笨蛋。现在董立的硬件已经下线超过一小时了，“中风杀/手”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要是“中风杀/手”，董立所做的丑事八成已经被扩散了出去。谁让董立不老老实实地在恐惧中毅然赴死，偏要耍小聪明呢？滕楠相信真正的“中风杀/手”所想的应该不会和自己现在所想的差距太大。
那么等董立从安全部出去，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他的落脚之处，他能保住的多半也就是自己的一条命罢了。……不，董立已经说了他有挪用公款的行为，这安全部他就算出去，恐怕也得再回来。
之前被杀的那个A，那个唯一死于急性心肌梗死的A，他为什么会死于急性心肌梗死，滕楠也能理解了。
——作为一个具备极强的A型倾向与A型意识的A，恐怕这个A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身为A的精英感。那种高高在上的，能够从空中俯视其他95%的人的感觉一定是好到让他不肯放手。就像对麻/药中毒的瘾/君子无法阻止自己对麻/药的渴望。
对于这个A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作为精英的自己被拉下被人崇拜的神坛。从精英的位置摔落下来对他而言是比明知自己会死，还要去自杀的行为更令人无法接受的事。
为了藏住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为了藏住自己那些不堪的本性。为了藏住自己那些不堪的秘密。他就这样屈服于了威胁，死在了“中风杀/手”赐予他的“应得之物”之下。
然而就算能伤害无数与自己同为人类的O，也不代表这个A就能对一切都保持无畏。他之所以能对O施暴、能凌虐O并不是因为他胆色过人，单纯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惩罚。
当惩罚终于降临，这个A在惩罚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把自己吓死了的蠢蛋。最终，他证明的不是A的强大、不是A的聪慧，不是A的坚毅，不是A的领导能力，不是A的人格魅力。仅仅只是——
A的傲慢、冲动、自私、破坏性以及他是A中之耻、人类渣滓的这个事实。
人类的渣滓总是要有人去清除的。
就像切掉肿~瘤，就像杀死癌细胞那样。
戚逸走进厨房里，用新买的一体式咖啡机为自己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
安然喜欢喝咖啡，还特别喜欢喝那种浓烈到让他只能尝出酸味与苦味的黑咖啡。
看着他好奇，安然直接把她手里刚买的热咖啡递给他。他只不过刚喝了一口就差点儿喷出来。安然则是在一旁边笑边轻拍他的背脊。
『所以我都说了，不擅长的事情不要勉强。』
那个时候，那个瞬间，戚逸的脸红了一红。他很想开口对安然说一句：“安组长真温柔啊。”然而满口都是黑咖啡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吸着气把那差点苦麻了自己整张嘴巴的咖啡咽了下去。
『你明明可以直接吐掉的。』
虽然安然这么说，可是戚逸并不想按照安然的话做。
因为……因为他很想知道安组长的口中是什么滋味。溢满她唇~舌的，是何等的香气。
是的，他真的非常不擅长喝咖啡，尤其是黑咖啡。但是为了安组长，为了温柔的安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强忍是一种辛苦。
他有些开心的、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着，什么时候安然会再度拜访他的家。
这次，他已经提前买好了柔美迷醉风格的家装。……还买了不那么拘谨，看上去能让他显得年轻一些的衣服。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又非常奇特。他作为O至今都对作为O的自己充满了排斥、怀疑与厌恶。但是，只要想起安组长，只要想起温柔的她，他就能接纳自己作为O的那一部分。
他会感觉到想要家庭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他会认为渴望伴侣的自己并不肮脏。他不会再看不起自己，他不会再闻见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就感到恶心，也不会再疯狂地洗刷自己的身体，只求冲掉那种甜腻的信息素味道。
只要想着安然，只要想着自己或许能在安然的身边享受到平静美好的日子，他似乎就能够忍受过去所带给他的折磨。
只是——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来做。”
戚逸抬起了新买的马克杯。在咖啡袅袅的香气之中，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抿了一口。
依旧是那酸苦到令人感到不适的味道。
吡——
戚逸手腕上的硬件发出了一声微响，而墙上的时钟也指向了整点。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
安然朝着董立投影出了一个人的半身照。
“这个人，你见过吗？”
董立看见那投影，顿时连连点头。
“那是个上等——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色/色/色……”
突然之间，董立的嘴角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沫，与此同时董立的五官都歪斜开去。不但眼珠也开始急速上翻，瞳孔也开始不正常地扩大收缩。
“嗙！”的一声响中，董立的整个脑袋都砸向了铁制的桌面，血液也从他的额头上迅速涌~出。
“头儿！！”
滕楠难以自控地喊了一声：“涅墨西斯启动了！应该是定时启动！它劫持了董立的硬件！我没有办法停下它！”
一边，苏屹早已起身去查看董立的状况，得出的结论却是：“……死了。”
从涅墨西斯启动到它杀死董立，前后只有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董立死状凄惨，由于最先被破坏的是大脑，死后整个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抖动。
安然对于董立的死并没有太多的感想。她只是一愣，之后就皱眉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个被用来杀人的程序……涅墨西斯的效果好像更强了？”
“……应该不是头儿的错觉。”
苏屹翻出了之前死亡的十一个受害者的资料，并把这些资料中关于这十一人的尸体解剖结果放大投影了出来。
根据这些尸检报告来看，这些人从中风发作到死亡，中间都经过了最短一分钟到最长二十分钟不等的时间。
“这一次可是不到三十秒啊。”
苏屹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唏嘘感叹。
如果涅墨西斯再这么进化下去，之后它能用多短的时间来杀人呢？是十秒？五秒？还是一秒？
如果能将杀人的手段缩短到如此地步，那今后这能为暗~杀一个重要人物、歼灭一组执法者提供多少的便利？“中风杀/手”身上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谋杀了。他手中的涅墨西斯正在直逼杀伤性极强的电子武器。
继续放任涅墨西斯，今后死的很有可能就不只是“猎人”。
毕竟世上的A和B那么多，谁都不能保证一个看似正常的A和B不会去伤害一个O。
“出警了。”
丢下死在第二审问室里的董立，完全不认为丢着那么个恶人的尸体不管有什么问题的安然抓过椅背上的外套披到了自己的肩头。
“是，头儿。”
“嗯！”
跟着安然迈出第二审问室的大门，苏屹与滕楠都没有忘记董立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半身照投影。
——那是戚逸。
当安然把戚逸的半身照投影出来的时候，苏屹和滕楠都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然而在那一瞬的难以置信之后，两人又都了然。
如果说谁最方便从注重用户隐私的脸谱公司那里调取脸谱用户的账号信息，那一定是脸谱公司的职员。然而一般职员的权限非常有限，想要深入脸谱用户的账号，并且在他们的账号之中找到个人隐私，那就需要相当的职位与职务。
戚逸是脸谱公司南云市分部风险评估与控制部门的主任，以他的权限，想要接触到脸谱用户的个人隐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然刚才问董立有没有见过戚逸，董立的回答则是：“那是个上等货色。”
如此一来，许多问题已经不言自明。这“中风杀/手”一案，即将告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File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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