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不是人怎么破！》吴明客

3、框住你，就先给你签卖身契~

　　“找小花签个合同，做下交接手续。”

　　表达完‘你被录用了’这个意思，齐霁就被胡青婴拎着衣领扔出了办公室。

　　只听见门‘呯——’得一声在身后后合上，齐霁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央有点无措，向左望是看不到尽头的花开富贵针织地毯，向右望是无边无际的并蒂莲花针织地毯。

　　恩，地毯上倒有很多‘小花’，但是……

　　“但是胡所长，你说的那个‘小花’人在哪里呀！”

　　齐霁扭头抬手，刚想敲门却傻了眼：身后根本没有任何入口，只有单调重复的菱格墙裙！

　　“门呢？难道我还没睡醒……”

　　面对墙壁，齐霁不可置信地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颊。

　　“嘶！痛痛！”

　　“您没事吧，齐霁先生~”

　　就在齐霁泪眼婆娑捂着腮时，耳畔响起了甜美的女声。

　　一位穿着白褂的女性出现在身后，眉眼弯弯的笑容充满安抚性。温柔的脸庞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褂下露出碎花包臀裙的边角，以及一直垂到胸口的单股麻花辫，却营造出熟女特有的稳重温润感。

　　“我姓花，花听弦，事务所的后勤兼人事，所长叫我接手您的合同。”

　　原来这就是胡所长口里的‘小花’，齐霁恍然大悟。不过，即使找到了正确的负责人，他仍不由回头自主看向方才在站立过的地方——昏暗的回廊似乎没有门，又似乎有无数扇门。

　　看着麻花辫愉快地在眼前晃动，齐霁咽咽口水，迟疑地点了点花听弦的肩膀：“那个，花前辈……”

　　“嗯？”

　　“胡所长的办公室……？”

　　结果话还没说，花听弦就像预先知道齐霁的问题般，开口解释道：“啊！那间办公室呀，只有所长本人和有钥匙的人才能进去，平常人看不见哟，不是所长邀请连我们都没机会进去呢~！”

　　“原来那里这么机密呀！哈哈，哈哈……！”

　　居然可以把门隐藏起来！已经有这么厉害的防盗技术了么？擦了擦额角的汗，齐霁没敢再细问，以免表现得像个土鳖。

　　“所以说呀，您能轻轻松松进到那间办公室，真是超级幸运！！”结果原本一副稳重样子的花听弦却像被点到了奇怪的开关，兴奋的抓着齐霁的肩膀摇晃起来，“成了助理以后，您就可以拿到钥匙随意进出那间办公室了！只有您~哦~！”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弱女子，哪来这么大的手劲？救命呀，午饭要被晃出来了啦！齐霁被晃得头晕目眩，都没看清路就被花听弦扯出了走廊。

　　当视线重新聚焦，浓郁的碧色占据了全部视野。

　　大片耀眼的三角梅把路遮得严严实实，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在令人窒息的闷热花丛中，齐霁下意识松了松衣领，花听弦却像没事人般穿梭其间，径直来到一片摆着原木桌的空地边。

　　“这是合同，请您过目~”

　　在苍翠簇拥的木桌边坐下，甚至没看清楚花听弦从哪里抽出了一大摞纸，齐霁就被纸面上巨大的福利砸晕了头——

　　‘13个月工资，缴纳五险一金，税后月薪1W，除法定假期外每年可享受1月员工假，15日探亲假，生日福利、加工补贴、外勤津贴*……’

　　“这、这些都是真的？！”

　　“难道还有假么？我们可是最正规的老牌涉外事务所呀，福利自然好。齐霁先生难道不是冲着这些来应聘的么？”面对惊讶的齐霁，花听弦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舒畅表情。

　　“啊……呵呵，是呀是呀。”所以说‘涉外事务’到是什么的呀！

　　齐霁终于意识到这家事务所指的‘涉外’似乎也非外资方面的工作，就算如今金融行业效益再好，新人就有这样的福利也太惊人了。可他偏偏不敢问，毕竟没有哪个人都到录用了还在问自己要做什么吧？

　　“齐霁先生您都看清了么？”

　　错过了最佳的问询机会，齐霁只能硬着头皮在合同下方签字，结果花听弦却一把抓住他的大拇指按向纸面。

　　“还需要您的指印合同才能生效哟~”

　　“哈哈，事务所还真是复古呀，不需要印泥么？”

　　花听弦笑而不答，不过指尖刺痛感让齐霁得到了答案。

　　明明看起来相当光滑纸面却像水蛭般吸附在指尖，血液沿着纸背纤维缓缓渗透，形成一层层刺眼的红色弧线。当最后一圈指纹闭合完成的瞬间，房间忽然扬起莫名的大风，纷飞纸片在扶疏叶影间猎猎作响，齐霁只得抬起手遮住住面孔。

　　一切归于平静时，圆桌上已经空无一物。

　　“那么，齐霁先生，合同已经生效，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只有花听弦依旧端坐在桌对面露出甜美的微笑。

　　“风把合同……？”

　　风把合同吹走了也无所谓么？诡异的情形让齐霁心有惴惴，但终究没有把不安宣于口上。

　　“那么请跟我来~”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花听弦引着齐霁穿过密密匝匝的植物。原来这里是间玻璃温室，枝叶掩映中露出一道精致勾花黄铜门，随着两人接近自动打开。

　　走出温室，事务所正门便完整地展现在齐霁眼前。

　　弦月当空，洒下绵薄的银霜。

　　高尔夫球场级别的草皮如绿丝绒铺满走道两侧，直指私人庄园般的建筑。金属雕花幕墙从上到下半包着黑色石材外墙，雕花末尾缠绕着建筑入口处巨大的丛状水晶，在月华下折射出凛冽的寒意。

　　直到接近玄关，齐霁才看清六棱形水晶竟簇拥着四尊汉白玉雕塑，分别是头戴薄纱身段婀娜的妙龄女子，脸架眼镜怀抱卷宗的男性学者，身披斗篷露出干枯手指的佝偻老人，以及肩胛骨着生昆虫翅膀的尖耳儿童。没有表情的惨白面孔在昏暗天幕下格外渗人，即使知道这些是石像，齐霁还是紧张地吞口水。

　　‘这次的助理能坚持多久？’

　　‘啊，居然聘用了一个人类……’

　　‘也许，人类会与众不同。’

　　‘这次会改变么……？’

　　那些雕塑是不是说话了？！

　　仿佛石砾磨擦的模糊絮语钻入耳廓，齐霁如同惊弓之鸟回过头，结果塑像依旧如故，甚至连未雕刻眼珠的双眸都没有任何变化。

　　“齐霁先生，怎么了？”

　　“我这就跟上！”

　　花听弦的催促如同天籁之音，齐霁赶忙贴在比他矮半个头的女性身边，手脚并用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差点就被发现…’

　　‘这个人类果然不一般呀。’

　　‘拭目以待。’

　　一定是幻听了！幻听……

　　虽然努力自我催眠，离开很远之后齐霁依旧觉得芒刺在背。

　　不过当步入事务所内，今天所有古怪的倒霉经历都被齐霁抛到了脑后，原因很简单：

　　超-豪-华-！

　　简欧式的鹿角壁灯透出暖心的奶黄色灯光，竹制风帘点缀禅意插花又糅合了东方风韵，回字形走廊每走一步就可以望见中庭被石灯笼映亮的可爱苔藓丛，供人闲谈的布艺沙发前还有汪人工喷泉，锦鲤花色浮影一掠而过。廊侧烤箱、贩售机一应俱全，转角的吧台上甚至还囊括了奢侈的手工咖啡机具。

　　门边的原木栖枝上金刚鹦鹉歪着头，扑扇翅膀说起话来：

　　“欢迎来到青狐涉外事务所~！”

　　“齐霁先生，办公区就在那儿，赶紧整理一下衣服进去吧，我不能离开温室太久，回见~”送到这里花听弦便跟齐霁挥手道别。

　　“哦，谢谢您~！”

　　听了提醒，齐霁则急急忙忙借夜幕下的玻璃修整仪容，因此没看到身后异常的一幕——

　　方才向齐霁问好的金刚鹦鹉从翅膀下掏出迷你手机，用飞羽笨拙地操作起来，正待出门的花听弦见此情景不但不惊讶，反而笑着伸手戳了戳鹦鹉脑袋上的绒毛。

　　‘滴滴——’

　　【叫我小金刚：大家注意！！一手消息，所长的新助理已成功登陆，正向办公区移动。PS：这次的是个男人！】

　　与此同时，事务所办公室在通讯提示音声中爆发出嚎叫——

　　“我们所长有新助理了！”

　　“哇塞，居然还有妹纸不惧艰险往火坑里跳！”

　　“是男的……”

　　“所长的口味变了么？！”

　　第二波群发消息响起：

　　【我叫小金刚：大家觉得这个助理能撑过多久？30min、一个月、三个月？或者整整一年？！新赌局已经开设，欢迎大家小赚一把！】

　　“哈哈哈，30分钟也太过分！”

　　“我赌一年！赔率大！”

　　“你疯了么，迄今为止最久的也才两个月，不过这次居然不是女的估计能撑到三个月。”

　　…………

　　……

　　面对炸开锅的办公室，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地怒吼起来：

　　“安——！！静——！！有时间看门口那只闲差鹦鹉的短信，却积压着这么多Case没做！”靠窗位置，身着酒红色短款西装的首席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厚厚一叠资料夹如同离弦的箭横穿过整个办公室，然后……

　　“哎呦！”惨叫传来。

　　堪比凶器的资料正♂中♂推门而入的某人面部。

　　“嘶，看起来好痛！”观者纷纷捂脸。

　　“不好意思，原本不想砸你的，大概你运气差吧。”

　　运-气-差……

　　施暴者轻描淡写的致歉声传来，齐霁在心里默默挥泪。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运气差’的一天，毕竟这么多年就算被恶整也会莫名其妙安然无恙。

　　“好了，资料还我。”

　　“诶？”

　　好不容易把资料夹从脸上掰下来，结果迎接齐霁的却是一张燃着怒焰的俊俏冷颜，绯色的高扎马尾辫和红色系外衣愣是给火辣的气势添了一把柴，害得他半晌没回过神。

　　“资料夹！”

　　这家事务所迎新的态度好别样呀！Σ( ° △°|||)︴

　　见对方气势汹汹地伸手过来，齐霁立刻乖乖把‘凶器’双手奉上。

　　“不是在冲你生气，”拨弄着活页夹，红西装飞入鬓角的斜眉终于落下，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抬头正眼瞧了瞧齐霁道，“放松点新人，先自我介绍下吧。”

　　齐霁如蒙大赦，赶紧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

　　“您…您好！我是胡所长新聘的助理，还请大家多多关……”

　　于是全办公室，诡异地宁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