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绝弦山庄之约 ...
-
刘子培一怔,似是感到自己受到了侵犯:"什么?"
谁知戚无尘却一声不吭,不以为意地扭头便走。
"站住!"刘子培喝道,"有我刘子培在一天,任何人都休想碰东海王一根汗毛!"
若前面的小打小闹刘子培都可以容忍,这一次苏白鸢算是感觉到了,刘子培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空余一副死拼到底的强硬态度,索性连敬语都不再用了。
"掌门师伯,这东海王和韩落英之间必然有什么误会在,解决之道恐绝非助纣为虐去杀人,而是想办法化大为小,不是吗?"苏白鸢亦阻止道。
刘子培看着眼前这个"京城第一女杀手",曾几何时,她动不动就要跟人拔剑拼命,仗着技艺高超便十分好斗,现在却变得温驯不少,眼中不禁充满一种赞许之情。
"唔……"戚无尘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我是鲁莽了些……"
"徒儿不敢。"苏白鸢嘴上说着不敢,眼睛却殷殷望向他,恳求戚无尘大发慈悲退出这场无谓的战局。
刘子培却被这般玩笑话似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戚无尘语气不恭,言辞之间又颇有闪烁之意,显然是在拿他心中关切之事开玩笑。
他手上握紧"吴钩",若非熟读多年的诗书礼仪,他早就想拔剑而出教训教训这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了。
"唰唰"地几下,吴钩一扫而过,刘子培右手边的劲松便被砍去好些枝干。又是一闪,只见吴钩竟深深没入了粗壮的树干中!
苏白鸢也惊觉他这几下的力道不小。
"谁敢伤害东海王,有如此树!"他掷地有声道。
戚无尘亮出了那习惯性的笑,拍了拍巴掌道:"妙极,妙极!你若答应与我酣斗个三十回合,我便再不过问凤血夜明珠的事,也必然不会伤东海王半分。"
刘子培眯起眼睛,满心的不信任:"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又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戚无尘道。难得棋逢对手,他自是无比享受与势均力敌之人交手的。
"贪财?"刘子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疑惑。
"是了。"戚无尘悠然道,"江东王许我万金,欲让我帮着夺宝。不过在我老头子眼里,你这个年轻人可比江东王府的那几个臭钱要有趣得多了,嘿嘿。"
"是江东王寻你,还是上官玉洛寻你?"刘子培追问。
"儿子做事情,还能忤逆老子的意思吗?"
苏白鸢闻言,不禁暗忖:依戚无尘的意思,找他的人不是江东王本人,而是他的长子上官玉洛。或许在让人看来,这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苏白鸢知道得很清楚:江东王根本就无意让上官玉洛继承他的爵位,纵使上官玉洛是他唯一的儿子,纵使这位唯一可能的继承者拥有举世无双的容颜和才能。这父子二人恐怕早生嫌隙。
然而,这不是她此刻最为担心的事情。她更关心的是戚掌门怎么找上了阿培的麻烦。
"师伯!"苏白鸢唤道,"您要是想练剑,徒儿来陪您。阿培他……"
学艺不精?资质一般?武功平平?苏白鸢硬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形容,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刘子培的自尊心。
她料想戚无尘觉不可能是冲着切磋武艺来找刘子培的——以刘子培目前的水准,别说是戚无尘了,就连她自己也完全不把他当成对手。师伯定是因为阿培身份特殊,才故意找他麻烦。
"哈哈,师侄女儿,你在担心这小子?"戚无尘笑道,"你且宽心,他比你还不需要被担心。"
苏白鸢正奇怪他为什么如此说,便听刘子培道:"无需担心我,鸢儿,戚前辈自会让着年轻人几分。"
"正是。"戚无尘道。
"可是要切磋,这两日自是不行。待我们把正事办完,必不爽约。"刘子培道。
戚无尘笑道:"无妨,我等着。这两日我就先让这人来陪我吧!"
只见他从一棵巨松之后摸出一根高悬着的长长麻绳。戚无尘一拽,"咚"地一声,一个被五花大绑、缠得如同巨型蝉蛹的人坠了地。
"陆玄元?"刘子培和苏白鸢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苏白鸢一面觉得惊奇,一面觉得无比滑稽。想不到这个风光无限,富可敌国的大商人遇上了戚无尘这等江湖怪侠也只得束手就擒。
"他怎么不说话?"见陆玄元满脸通红,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们,苏白鸢问道。
"点了他的哑穴。这家伙讲话可难听得紧。"戚无尘道。
******
绝弦山庄内。
上官玉卿低垂着双睫,声音发颤道:"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天青如墨,孤月照耀着绝弦山庄的草木轩榭。深秋的夜总令人心怀戚戚。
苏紫燕藏身于重峦叠嶂的假山之后,一袭红色的轻纱随风漾起,伴着她微微拂动的缕缕青丝,情貌甚是柔媚。
此刻,她正手执一枚金针对准上官玉卿的太阳穴,对后者道:“安生点,到了这里你就别再妄想能逃跑了。”
见四下无人,紫燕才挟持着上官玉卿走入郎家的祠堂之中。
浪清明看见这两位不速之客,一时间难以置信,看着紫燕,愣是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还不到明年的七月七,你便来了?”他喃喃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什么七月七?”紫燕莫名其妙道,“我是来了,假不了。”
犹记得浪清明从绝弦山庄放走苏白鸢之时,曾托她跟孪生妹妹带个话,要紫燕一定来赴七月七日之约。可他却全然不知,白鸢和紫燕姐妹二人早已反目。
苏紫燕放开了上官玉卿,对浪清明道:“这是他妹妹,有了她试药,清音能帮我完成那件事吧?”
上官玉卿一听和哥哥有关,连忙紧张地看向紫燕,一双水眸之中有一种说道不明的关切与凄凉,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
所谓“那件事”,便是帮上官玉洛化除体内与苏白鸢的子母蛊。自从上次苏白鸢受了很重的内伤,内力尽失,上官玉洛便也卧病不起月余,元气大损。可惜每个人体质不同,解蛊的方法亦有千万种。上官玉洛不愿消除自己与苏白鸢唯一的联系,紫燕便只得四处去寻上官玉卿,想方设法把她押到绝弦山庄来,找那位擅长毒蛊之术的小姑娘郎清音。
郎清明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最挂念的人终究还是他……紫燕,事到如今我不求别的,只想问个明白——他到底好在哪里?竟只得你这么……这么……”
紫燕秀眉一蹙:“莫要再问这么多了。你若不帮,我就找别人帮。”
“好,好……”沉默良久,郎清明道:“我这就去叫清音。”
无奈郎清明看向她的眼光,依旧掩抑似含情。紫燕素来知道,也十分擅长利用别人对她的倾慕。这是她自小便习得的技能。
“哥哥他受伤了……你是在帮他对不对?”待到郎清明离开,上官玉卿柔声问道。
紫燕斜眼看了看她,冷冷道:“你若心甘情愿,那自是最好。只怕……”据她所知,上官玉卿作为王府的庶女,十分不受父兄疼爱。想来兄妹二人感情也十分淡薄,她几乎不大可能心甘情愿冒着性命之虞去救对自己并不看重的长兄。
一旁的上官玉卿却怔怔落下两行清泪:“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那般躲着你……你为何不早说找我是为了救他呢?”
她这一抹泪,令苏紫燕有些捉摸不透。可紫燕的性子本就容不得半点拖拉,她没空去揣摩上官玉卿的反应是是否合理,只一心念着郎清音能帮她化去上官玉洛身上的蛊虫,最好让他和苏白鸢再无半点联系。身体上的、心中的,皆荡然无存。
祠堂里灯光昏暗,她的面色显得更为苍白了。奔波了数日,她也会累。
静谧的深夜里,蓦地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声。
“清音,别闹了,是红儿姐姐。”
“姐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郎清音停止了哭闹,向祠堂奔过来。一见紫燕,旋即神色大喜,纵使脸上还挂着尚未擦干的泪珠。
紫燕眼中那副惯有的阴骘伴着妩媚的神色消失殆尽,换上了一脸暖笑。她走了上去,微微一俯身,轻轻抱了抱郎清音,婉转道:“姐姐回来了,你可想姐姐?”
喜怒无常的郎清音又笑了起来:“姐姐最好了!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就来看了清音两次!以后再多来几次好不好?”
三个月两次?
紫燕眼珠一转,抿住了朱红色的双唇,直勾勾看向郎清明,似乎在问他要一个解释。
“紫燕,你……”郎清明刚欲开口,便被打断。
“苏白鸢来过,是不是?”她厉声问道,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郎清音肩头一痛,又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可是下一刻,他们便都看见了一个人。
郎清明之子见到眼前的画面,不由得怒火中烧,指着紫燕骂道:“你这不要脸的狐媚子,又来勾引我爹爹!我今天定要跟你拼啦!”
说罢,便动起手来。这少年力气不小,可惜无疑平平。紫燕几乎能不费吹灰之力抵抗住他的蛮力。
郎文轩气势汹汹扑了上来,之间紫燕长袖一挥,一个轻巧的转身,便将他掀翻在地。
“呸!真是晦气。”她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