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头咬一口》水水青

12、chapter 12

　　姜南的创业之路开始的还算顺利，也是运气好，一开张就接到工厂王经理抛出的橄榄枝。
　　王经理的工厂是做代加工，但有时也会和甲方直接对接，对方说他们的要求，工厂把样品做出来，如果对方觉得可以就投入生产，偶尔遇到一些难缠的客户，三番五次不满意，他们就会请外面的工作室帮忙设计。
　　这次他们就遇到一个难缠的客人，不仅要求多，脾气还特别大，要不是订单量特别大，王经理都想把定金甩他脸上了。

　　姜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接下这单生意，和对方负责人第一电话沟通，就气的想把人从电话里拖出来，暴打一顿，这个油腻中年男懂什么是设计吗？
　　一开口就说：“听说你是设计师，可别随便在网上找个图片来应付我。”
　　姜南好脾气的解释：“我是专业玩偶设计师，作品曾经也得过奖，绝不会拿网上的图片来冒充。”

　　哪知那个油腻中年男拽的二五八万的说：“我知道你们这些设计师，一个社区奖也能吹个半天，反正我不管，最后下周一你能给我看一下你的初稿，先别做样品，到时候也是浪费。”
　　姜南压住怒火，一一答应下来。挂断电话，朝着空气狠狠挥了两拳。
　　方园递给她一杯水，关心的问：“南姐，怎么样？”
　　“周一出初稿，我们先来开个会。”姜南打了个响指，思绪集中到设计中。

　　对方是一家国内美妆品牌，七夕节的限量礼盒中赠送的一对玩偶，为了凸显限量二字，所以才不愿意随便选个市面上的玩偶，而是独家生产。
　　既然是七夕，姜南打算利用传统典故中的牛郎和织女的形象，
　　思路已经有了，她把一部分设计交给方园负责，她负责重要部分，两人分工合作，几番修改，终于在周六的晚上完成初稿。
　　姜南满意地看了看她特地为这次设计做得PPT，以及完整的设计稿，心里开心，大手一辉：“明后天放假，周二上班。”

　　方园开心的同时小声问：“周一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姜南也是第一次见甲方爸爸，她以前只负责设计，所以内心也有些忐忑。但还是摇摇头，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对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二楼的咖啡馆，听说格调还挺高。

　　周六姜南约唐念一起逛街，她平时的衣服偏日常，现在想搭一套职业风的衣服，最好看上去特别不好惹。
　　唐念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是去打架吗？”
　　吐槽归吐槽，唐念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她挑选衣服，选了一套黑白套装，姜南嫌弃的说：“不要这个，和别人撞衫了。”
　　唐念觉得挺好看的，不由问：“谁啊？”

　　姜南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是陈清，苏熠的助理。”上次签租房合同的时候，陈清就是黑白的套装，姜南和谁撞衫都不想和她。
　　唐念知道陈清，他和苏熠算是同行，不过一个是老板，一个为人打工。业界谁会不知道苏总身边有一位美女助理。唐念每每听人提及，都会嗤笑一声。

　　不过，她现在关心一件事：“你回来见过苏熠了，你知道他现在丧偶单身？”
　　姜南逛到虚脱，不说话只点头，
　　“什么感觉？”唐念来了兴趣，她这么些年就在一个人身上耗着，除非她将来分手，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五年后和前任见面是什么感觉，所以特别好奇。
　　“他越来越帅。”姜南老老实实说。

　　“这倒是的，苏总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身材也是越来越好。”唐念突然低头仔细观察闺蜜的表情，古怪地问：“面对这样的前任，应该很容易再次心动吧？”
　　“如果我说，我这五年都没忘记苏熠，会不会显得我很渣。”姜南一想到自己是个渣女，灵魂深处涌出一股羞耻。
　　唐念毫不客气的点头：“确实。”
　　姜南一口气困难地提上来，人都蔫吧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有魅力啊，我以为他已经是中年大叔了。”

　　唐念思维发散的问：“如果他真的变成中年大叔了呢？”
　　姜南仔细想那幅画面，想象不出来，就好像当年完全想象不出两人会分手，哎！算了，她一年前还想不到自己会回到清宁市，再遇苏熠呢。
　　不过，姜南觉得唐念想太多了：“当年我们分手分的很不愉快。”

　　唐念一时更加好奇，当初两人分手的时候，她刚到英国念研究生，本来都等着请假回来参加婚礼，谁知道有一天晚上，姜南打来电话，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无助，绝望又难过的说：“我分手了。”
　　问她原因，姜南就一直哭，唐念说她要回国找苏熠算账，姜南就一直嘴里念叨：“不要……不要……”
　　隔了三天，她就和周怀远领证了。后来，唐念也不好再提当年的事情了。
　　“你们当时为什么分手啊？”现在，两人又重新遇见，唐念越发好奇。
　　姜南眼神一时暗淡，离婚都未曾眨一下眼的人，这会儿有点难受，那段时间大概是她迄今为止最不愿回忆的日子：“念念，我不想提了。”

　　好啦，好啦，不提就不提了。唐念搂着她的肩膀，继续逛商场，最后挑了一套卡其的西装套装，穿上既有女人的精致又有职业女性的气场。

　　周一那天，姜南很早起床，特地喝了一杯咖啡，姜爸知道她今天要和人谈事，看上去还很重要，姜爸居然从厨房端出一盘粽子。
　　姜南眼睛都瞪圆了，咖啡差点喷出：“爸爸我今天又不是去考试。”当年高考，姜爸就搞这一套，又是粽子又是汤圆的。后来她考上清宁大学，姜爸一直自诩军功章有他一半。
　　姜爸憨憨一笑：“就当讨个好彩头，快吃快吃。”
　　姜妈刚起床，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过来：“你爸昨晚都准备睡觉了，突然想起来，又换衣服去超市买的。”
　　姜南感动死了，戏很多的装哭，姜妈一巴掌拍她后背：“快点吃，吃完赶紧走。”

　　——
　　苏熠很早起床，他现在住的还是当初和李缓结婚时的婚房，当时年轻没有积蓄，所以买的一套两居室，还只是付的首付，这么些年下来，他也住惯了，懒得换。反正就他和女儿一起，而且大多数时候女儿都和苏母生活，他一个人更不需要换房子了。

　　房间的装修还保持在五年前的审美，为了尽快结婚，当时买的还是精装修。

　　手机在桌面闪烁亮光。
　　李缓的爸爸，他的岳父李教授打来的电话。
　　“小熠，别忘了九点到君悦酒店的咖啡馆。”李教授说话总是缓缓道来，不疾不徐，李缓说话也是如此，不像有人……
　　苏熠甩掉蠢蠢欲动的念头，答应道：“爸，我知道了，您放心。”
　　电话那头的李教授低低叹气：“小熠，我见过穆小姐，漂亮大方，而且也很优秀，今年刚刚在美国博士毕业，和你很般配。”
　　苏熠正在穿衬衣，穿衣镜内的男人皱了皱眉，想到自己那个岳母，不免又是一阵头疼：“妈知道吗？”
　　提到妻子，李教授也很是无奈，只能含糊说：“你先去见见吧。”

　　电话挂断。
　　苏熠缓步走向小豆芽的房间，里面的小女孩儿还在沉睡，脚步不由放轻。
　　小小的床上隆起一个小山包，小女孩睡得红扑扑的脸颊露在外面，苏熠不由得心一软，眼神更加温柔。

　　小豆芽睡得无知无觉，她已经开始放暑假，前些天是在外婆家度过，今天苏母回来，苏熠就把她接了回来。
　　苏熠走上前，低下头，吻在女儿柔软的脸颊，微微一笑，然后悄悄退开，静静看着女儿。
　　小豆芽渐渐大了，对妈妈的期待也越来越大，虽然很多时候别的小朋友嘲笑她没有妈妈，她会像一只小狼崽恶狠狠的说，我有爸爸就好了。
　　但，哪有女孩子不需要妈妈的。

　　苏熠摸摸女儿的小手，目光触及到她宝贝般抱在怀里的小兔子，夸张的腮红，笑到耳后根的嘴，明明是只可爱的兔子，却偏偏如此搞怪。
　　这兔子是姜南送的，家里那么多玩偶，女儿却偏偏最喜欢她送的。
　　苏熠撇开眼，不再看那只兔子，帮女儿盖好夏被，转身出去。

　　九点四十，苏熠出现在二楼咖啡馆，约在十点，提前二十分钟已经是苏熠的极限，他这段时间恨不得一分钟掰两半用。
　　毕竟是李教授的好意，他也算给足对方尊重。

　　他坐下后，服务员小女孩立刻过来，难得见外貌气质如此出众的男人，有些害羞。苏熠正低头和陈清说工作事宜，头都没抬，点了一杯冰美式，小女孩悻悻而归。
　　“苏总，下下周是正清药业的周年会，他们已经把请柬给我了。”陈清在工作微信上说。
　　“嗯，知道了。”苏熠快速回复。
　　“那女伴呢？”陈清有些明知故问。苏熠出席公司合作方的晚会大多是孤身前去，但偶尔有些晚宴规格高，携带女伴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每次也都是陈清陪着一起去。
　　果然，苏熠简单利落的发过去：“还是你。礼服你自己挑，到时候公司报销。”
　　事情说妥，陈清没有再发消息。
　　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对面白色椅子还是空荡荡，女博士迟到了。

　　苏熠不耐烦地摸摸手腕，松了松衣袖，这些年来，随着公司的发展，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等这么久，一时更加不耐，手指轻扣桌面来打发时间。
　　百无聊赖之际放眼四周，忽然，看到前面隔着几张桌子，有一张生动活泼的脸，眉宇间有了一丝松动。

　　姜南并未发现有一道眼神望过来，她在用心应付对面的油腻男人。
　　油腻男本来眼睛长在头顶，一见到姜南，眼珠终于回到眼眶，不过依旧是那副挑三拣四的样子。姜南盯着那不知打了多少发蜡才固定住的发型，忍了又忍，才扯出一个笑容：“您好，我是初约工作室的设计师姜南”

　　油腻男没说话，递了张名片——产品总监包融
　　姜南微笑：“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名片。”
　　包总监挑眉，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到姜南被衣服勾勒出的细腰，神色渐变。
　　姜南迟钝地未曾发觉，自顾从包里取出平板和画纸，一一展现在他面前，叙述自己的设计理念和其中的细节。
　　直到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脚面，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脚稍微移开，然后继续讲。

　　讲到一半，姜南还是停了下来，神色坦然，看着对面似乎一脸认真听得人。
　　“有什么问题吗？”油腻男蹭着姜南脚面逐渐往上，见她不阻止也未生气，越发大胆，用脚勾了勾她的小腿，然后又蹭两下。
　　姜南心头一股火蹭就上来，压了又压，然后，一抬脚狠狠踩在他脚面，还用力捻了一下。

　　“啊！！！”油腻男尖叫，见周围人看过来，声音渐渐小下来，瞪眼看着姜南，咬牙切齿：“姜小姐是什么意思？”
　　姜南收回脚，双手抱胸：“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油腻男揉着脚面，压低声音说：“我看你这个单子是不想要了。”
　　“那怎样我才能得到这个单子。”姜南问，她想知道还有什么更恶心的。
　　约莫以为她肯低头，得意一笑：“很容易，就看姜小姐懂不懂事了，这是我的房卡，晚上六点，你来我们就长期合作。”

　　对面递来一张房卡。
　　姜南看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恶心，像一只癞蛤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没想到遇到个这种货色，同情自己。
　　姜南不说话，只觉得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开始收起桌上的平板和画纸，一一放进包里,意思不言而喻，对面的油腻男也不阻止，只一双眼睛在姜南胸口打转。

　　一道声音骤然从姜南后方传来，熟悉极了。
　　“您好，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您是来出差吗？”
　　姜南还未发怒，就被眼前一幕惊呆，苏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特别熟稔地和对面的油腻南打招呼。
　　“您是？”油腻男也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认识的人，虽然他并不认识对方，但无奈猜测，大概是以前合作商。
　　苏熠从容淡定地微笑：“上次我们合作很愉快，后来还一起吃饭。”

　　油腻男虽然一头雾水，奈何苏熠演技太好，反正姜南已经完全相信，不由得感慨苏熠这些年为了生意究竟改变了多少，居然和这种人称兄道弟。
　　油腻男站起身，准备和苏熠握手，这时苏熠朝远处招了招手，服务员就捧着盘子过来，盘子里放着一个巧克力蛋糕。
　　天呐，还要请这人吃蛋糕，姜南无语看着苏熠，目瞪口呆中。

　　“哎呦！”
　　又是一阵惨叫，一个巧克力蛋糕完完整整砸在油腻南的脸上。
　　苏熠下手那叫一个快狠准，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咖啡馆人少，但还是有三五人看过来，窃窃私语。
　　姜南没想到还有这个神转折，那张猪脸涂满黑色的巧克力和白色奶油，精彩的让她想用力鼓掌，最后还是苏熠扯着她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姜南突然从苏熠手里挣脱。
　　苏熠冷冷睨她一眼：“怎么？要回头接下房卡？”
　　这人真是！姜南不和他计较。她快步折回，油腻男还在和满脸蛋糕奋战，嘴里骂骂咧咧，见她返回，一时越发气愤，也很是防备地看着姜南。
　　姜南一气将桌上点的两杯咖啡全都浇到他头上。
　　酷酷的转身，走到苏熠身边，看着他说：“不能浪费。”

　　苏熠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像是一种鼓励，又像是一种夸奖，只是那笑容极短暂，短到姜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