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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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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哀被白铎手臂上灼热的高温,惊的一下缩回了手,没想到白铎却突然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
白铎的眼睛流光溢彩,却没有焦距,空荡荡的,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光彩照人的玻璃,明亮清澈,没有丝毫浑浊,万俟哀的影子就映照在那里,她的面上充满了惶恐不安和担忧,万俟哀感觉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毫无保留的完完全全的映照在白铎的眼睛里。
白铎眼睛里的她令她心慌,尽管那眼神没有焦距,也没有半分要吸引她入深渊的深邃,可她仍然止不住的想要逃避。
就在万俟哀下意识的不去看白铎的眼睛时,白铎的眼里划过一层亮光,白铎一把拉过万俟哀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大冰块,大冰块……”
万俟哀被白铎紧紧拘在怀中,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胳膊粗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都快呼吸不了了,偏偏白铎还不安分的来回扭捏摩擦着,万俟哀一瞬间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根,也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害羞的……
恍惚中白铎并不想让那一片清凉离去,仅仅只是一滴水,他也不想放过,全身沸腾的感觉在他抱住了“一块大冰块”的时候冷静了下来,真凉快啊,白铎想。只是这冰块还是有点小,覆盖了右臂,就遮不住左臂。
“么嗯。”万俟哀傻了,脖子被咬了……万俟哀僵硬在那里,面对这个失了心智的如大型犬一般的大力将军,不知如何是好。
在跑过来之前,她有想到白铎一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或者是正与人激斗,可她从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般场景……
白铎只觉得右臂有一团火在燃烧,甚至烧到了他的心脏,全身都被这高温蒸腾,开始燃烧,只有怀里的这块冰,或者只是这样,远远不能浇灭他的热|火,既然从外面不能降温,那就从里面开始吧,于是白铎一口咬上了怀里的“大冰块。”
软软诺诺的一点也没有冰块的坚硬,也没有想象中的冰凉,白铎失望了,吐出嘴里的冰块,突然闻到一阵好闻的香甜味,那味道很熟悉,好像前两天他刚闻到过,对了,那是酒,醇香诱人的美酒,在一同掉进坑洞里的时候,莫哀给她喝过的那种美酒……
白铎嗅着这一丝甜味,开始寻找。
万俟哀僵硬的看着白铎在她身上嗅|过来,嗅|过去,得了一丝空隙,便从白铎怀里挣扎出来,愤怒的扬起手拍向白铎的脑袋,“白铎,你到底在干什么?”。
尽管万俟哀知道就凭她的小手的那点力量就算拍到了白铎的脑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还会拍疼她的手,只不过,她只是因为愤怒?或者是羞愧?的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只不过,她并没有打到白铎,现在她应该不用担心会打的她的手疼了吧。不对,现在不是应该想这个的时候,万俟哀惊慌的看到白铎灵敏的捕捉到她的小手,然后使劲嗅了几下,就一下子吞咽进了嘴里……
她的手背上何时裂了一道小口,连万俟哀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刚才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手背的顿痛瞬间换回了万俟哀的心智。
不好,白铎竟然用牙齿想把伤口咬大,以便能喝到更多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
白铎终于喝到了美酒,只是这一点点的量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于是想当然的用牙把瓶口咬大点,以便能喝到更多的美酒……
白铎无意中恰好咬到万俟哀手背上一条血管,尽管有些纤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万俟哀瞬间就感到左手酸麻,很快的就抬不起胳膊了。
“咚。”的一声将万俟哀接近恍惚的神智换了回来,然后就看到白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
原来白大将军正在酣畅的喝着美酒的时候,被人偷袭,爆头了,接着就白了急眼倒下了。
“玄冥?”
万俟哀看到白铎身后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玄冥正一脸阴寒的站在白铎躺倒的地方。
“咕噜咕噜”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万俟哀脚下,万俟哀拿起了一看,是一块青黑色的铁板?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只是摸起来上面有些疙疙瘩瘩,但却看不出来,也有些奇怪的纹路,甚至有一些裂纹,十分坚硬。
这东西,万俟哀不久前刚见过,虽然只是一瞥,但万俟哀知道玄冥就是用这东西砸死了那个准备偷袭他们的黑衣人,那白铎不会……
看到万俟哀一看担忧的看向倒在地上的白铎,玄冥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放心,他死不了。”他的头硬着呢。
说这话的时候,玄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声音比以往更加冷冽,原以为万俟哀忽然逃跑是因为受不了他欺骗他所以才想远离,却没想到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她。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蚕食她的血液,她却不舍得推开她,莫哀啊莫哀,白铎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
如果万俟哀知道在玄冥心中她已经成了一个舍身救白铎的圣母,宁愿被人喝光了血,也不愿推开的话,万俟哀肯定会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啊,只是白铎力气太大了,她是无能为力啊,分为不愿,实则不能。
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欺骗了他,他的心也跟着欺骗了他,他的世界总是距离她的世界那么遥远。
“热……”玄冥脚下传来一声哼动的响声。
“他,他,他……”万俟哀见白铎似乎动了动,一脸惊慌的指着白铎。
玄冥似乎也没想到白铎恢复能力竟然这么强悍,才这一会儿就快醒过来了,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白铎,狠了狠心,一咬牙,拉着白铎的一条腿开始使劲的拖动。
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零星的点缀着一片片长草,远处有一丛茂林,在面前这开阔平坦的土地上,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奋力的拖地着身后的庞然大物。
男孩儿拉着那人的一条腿,一点点的向前挪动,在他身后的土地上滑行了一条诡异的“S”曲线。
这画面怎么看,都怎么怪异,就像是一个小矮人猎到了一头老虎,正奋力的将它拖回家里,当做过冬的粮食,万俟哀被她脑海中一晃而过的想法惊呆了,不过,真的好诡异啊。
万俟哀拿着玄冥的“绝密武器”,也就是快青黑色的铁板,姑且将它当做铁板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是还有些头晕,踉跄着跟上玄冥的步子,她要看看玄冥托着白铎要干什么。
万俟哀没有注意,她指尖的一滴鲜血滴到那青黑色的铁板上时,竟然被那东西吸收了,那物表面划过一道亮光,而后又归于平淡。
在“S”弯道的尽头,尽然是一条小溪,她只顾看到白铎了,竟然没有发现,只见玄冥将白铎拖带溪边,而后优雅的伸出右脚,将白铎踹了下去。
万俟哀:“……”
“你这是做什么?”,万俟哀看着面前正小心翼翼给他包扎手背上牙印的玄冥皱着眉头问道,而后小心的瞅了一眼溪边,白铎泡在浅浅的溪水里,竟然打起了呼噜。
“他不是热吗,给他降降温。”玄冥一脸风轻云淡,好似什么也没有做,或许又是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有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在昭示着他的主人刚才出了大力气。
“你啊。”看着玄冥冷傲的小脸,听着白铎越来越重的呼噜声,这方法应该真的有效,最起码白铎再也没有喊热,也没有醒过来,而是甜蜜的睡着了,万俟哀突然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了。
“你……以后,别再那么傻了?”
“啊”面对玄冥突然的指责,万俟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傻?她怎么傻了?
看着万俟哀一脸迷茫,玄冥却不想再多说了。
“你在看什么?”都这么久了,万俟哀一直盯着溪水,玄冥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暴躁,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暴躁狂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啊?”万俟哀见手背上已经被细心的系好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浑不在意的抽回了手,“没什么。”
刚才她竟然又看到白铎身上那奇怪的金色画符了,似乎比上次更加完整了,金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万俟哀低头看着手背,她总觉得白铎身上的金纹还不完整,那应该是一副图画,那金纹说不定就与她有关,因为白铎身上出现金纹每次都是在他喝过了她的血之后。
想到那只不知生死的血蝙蝠,万俟哀心中非常杂乱,她看着溪水里谁的酣畅的白铎,他不会有事吧?
玄冥见万俟哀的目光无意的总是追随着白铎,他看着万俟哀的侧脸在星光璀璨的夜色中,在明亮的溪水的折射中蒙上了一层面纱,朦胧而不真切。
玄冥摸了摸袖口里的青黑色龟壳,身为离国二皇子出使东洲却差点被捕,说出去都好笑,也不知道他回去还怎么被大哥嘲笑呢。
玄冥这次来东洲就是为了手中的玄武遗片,若不是东洲皇帝修书离国称他手中还有一片玄武碎片,他大哥也不会派他不远万里来这里,只是他刚到达东洲就碰上武王叛变,也真够倒霉的,更倒霉的是没想到武王竟然那么大胆子竟然想囚禁他来作为与王朝对抗的筹码,真是可笑,想他堂堂离国二皇子又怎么会任人宰割。
逃出来之后,他就混进了难民群里,随他们一起出了城,为什么会赖上莫哀呢,一是因为他需要白铎护送他到安全的地方,二是……
不对,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那个在土匪来临之时,捂上了他的双眼,轻声对他说“不要看”的人。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摇晃了,他看过了很多杀戮和残暴,每次他的大哥都会告诉他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整个世界,这就是我们眼中的世界。
可突然有一天,却有人告诉他“不要看”,不是贪恋她那双手的温度,也不是迷恋她的温声细语,他只是需要一片黑暗,能够遮挡自己的黑暗……
玄冥看着万俟哀,头一次觉得他有些忧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