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不晚》弄青弦

4、出院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了。一大早，父亲母亲还有白玮珊和洛溪就来帮江抒晴收拾办理出院了。

　　“总算是逢凶化吉，平安无事。”江母一边替她将东西打包一边笑着说。其实病房空荡荡的，也没有多少是属于她的东西。江抒晴唯一带在身上的，也不过是那两张照片罢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几本唐书送过来的书，也不知道该不该处理掉才好。但她后来想了想，还是拿起来让父亲放在车上了。

　　不过如何，总是不该随随便便地糟蹋别人的一番好意。

　　跟着父亲母亲走出病房，江抒晴环顾四周，似乎想要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今日他不会来了……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那里是昨晚他发给自己的短信。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竟有种淡淡的失落。

　　她觉得，现在自己与他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阶段。就像是恋人未满的暧昧期，然而，这似乎并不坏。

　　“阿晴，你发什么呆啊？”白玮珊拍了她一下，打趣道，“在等谁呢？”

　　江抒晴只是没好气地给她丢了一记白眼。

　　回到家，又是整理收拾了一顿，她才总算换了条舒服凉爽的吊带睡裙坐在窗台上看着繁星发呆。
　　她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窗台，就是两个人坐上去也丝毫不成问题。今晚夜色很好，可以看得到天上繁星点点，而月光却隐没在黑夜之中。

　　这片住宅区都是一些层数低的大户型单位，住起来颇为舒适宽敞，虽然占地面积广但住户不算多，因而也可以算是市区里一片难得的净土。江抒晴住的这栋房子最高只有四楼，每一层只有两户。她就住在四楼。

　　电话铃突然想起，江抒晴一看，是季恺凡打过来的电话。

　　“阿晴，你回家了吧？”

　　“嗯，收拾了一下午了。”

　　“这样……一定很累吧？”那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本来还想问你今晚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我妈说了，开学前的这段时间让我尽量在家多休息。”说到这，江抒晴也不由得有些无精打采。她虽然失去记忆，但喜好与性格并没有随之一起失了。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妈妈的话是对的，可她到底也不是个可以乖乖一直在家呆那么久的宅女。一天两天倒是不成问题，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地呆那就……

　　“江阿姨也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他的声音并不大，江抒晴听不出他的语气，“那该怎么办，你岂不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我了？”

　　“还能怎么办，又不是非见不可。”江抒晴轻哼。

　　“可是……”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我想见你。”

　　江抒晴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时，季恺凡又继续笑着添了一句，“半个小时后，你能出门买个牛奶或报纸什么的吗？”

　　挂了电话，江抒晴换了套休闲的运动服，将头发束成一个马尾辫。虽然她并不想以这副面貌去见季恺凡，但如若下楼买瓶牛奶都要仔细装扮一番……她爸妈似乎没有那么好骗。

　　半个小时后，江抒晴如约下了楼。果然，自己家对面比方才多了一辆车。待她走出来，车门被推开了，季恺凡从里面走了出来，嘴角还噙着一个笑意。

　　看着他西装革履地从车里走出来，江抒晴不由得一愣。反观自己一身好像要出来慢跑一样的运动服……画风压根完全不对好吗！

　　看着江抒晴诧异的模样，季恺凡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今晚我正好在这附近的一个酒店赴宴。所以就穿得正式一点。没吓到你吧？”

　　“当然不会了……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江抒晴浑不在意似的摆摆手，实则内心却是波澜壮阔。这是什么状况，她差点都要以为哪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乱入了。季恺凡的西服十分合身，更加衬托出他的修长与英俊。

　　白玮珊和洛溪是骗她的吧？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连曾经和他在一起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真的会同他闹到分手的地步？而且如若他们俩真的感情破裂，季恺凡又何必在她失忆之后还回来找她？他还会愁没有女人？

　　嗯……一定是谎言。

　　站在季恺凡面前，江抒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若有路人见到他们俩，没准还真以为她在死不要脸地缠着他呢。她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没想到他却走近了些。

　　“我们俩还是别靠太近好一些……万一被我爸妈看见就不好了。”其实这不过是江抒晴的借口罢了，她知道她父母基本上不会坐在窗边。她不过是不想成为路人鄙视的对象罢了。现在是高中生放晚修的时间，方才三三两两地走过几批女生，她们眼神里的浓浓恶意，江抒晴算是很强烈地感受到了。

　　那女的怎么回事？怎么那帅哥竟然还会停车跟她聊天？该不是假装在问路吧？江抒晴觉得，自己心里一定是被她们这样腹诽了无数遍。

　　“那……我陪你去买牛奶吧？”她的恐吓果然很奏效，季恺凡乖乖地退开几步，同她拉开了两米距离。

　　“好。”两人走了一段路，这一回，江抒晴发现用诧异眼光看他们的不仅是高中小妹妹，甚至还添了大妈。她心下叹息，只恨不能回家换上一条最漂亮的裙子……然后再跟他一起去买牛奶。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果然还是出院比较好。”季恺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然后颇为满意地说道，“你很快就会变回从前了。”

　　“只可惜我的记忆却不是说回来就回来得了的。”

　　“欲速则不达，这种事要顺其自然。”

　　“可我这样一直忘了你……难道你不会不开心？”

　　“我知道这种事急不来。难道我不开心，你就会恢复记忆？”季恺凡摇了摇头，“阿晴，我不想你将自己逼得太紧。”

　　其实他也是体贴自己，为自己着想而已。这样一想，江抒晴心里有几分感动。她本以为季恺凡很希望她找回记忆，很想她记得往日的点滴呢。

　　“那你跟我说说，关于你的事吧？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呢。”“一无所知”这个词说出口，江抒晴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但没有办法，事实就是如此。

　　季恺凡点了点头，“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我是T大的学生，念的是生物医药工程。”

　　“你在T大？”

　　“有车有地铁，我们见面还是很简单的。”

　　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却有几分窃喜的感觉。

　　不知不觉，两个人愈走愈近。从一开始的两米慢慢变成快靠在一起了。在季恺凡搂着她的肩的时候，江抒晴才恍然大悟。

　　“我这样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会……”江抒晴咬了咬牙，轻声道。难道季恺凡瞎了吗？难道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妹妹和大妈眼中的恶意已经快要将她淹没了吗！为什么他完全无动于衷啊！

　　“没办法了，那就试着习惯。”没想到，季恺凡却不为所动。大概是想着他们俩离开江抒晴的家已经有一段路了，她的爸妈不会见到他们俩吧。因此季恺凡也没有方才那般保持距离了。

　　只可惜江抒晴听不到身侧的男子在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因为她只要脑补一个西装笔挺举止不凡的英俊男子搂着一个穿着宽松运动服加一双人字拖的一个傻姑娘……那画面太美，她几乎都想捂脸了。

　　而且，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恺凡对此浑不在意了……因为他是被衬托的那个啊！

　　“季恺凡，你待在这里别动。别让牛奶店里老爷爷见到你。”江抒晴让他在远处站着，自己往牛奶店里走去了。她隐隐约约对这牛奶店有几分印象，这家店一直是一对老夫妇在经营着。很久之前他们的独子去世，他们也算是这样相互扶持过日了。但老爷爷却是特别乐天，平日总是乐呵呵的。

　　果然，见到江抒晴，老爷爷十分关切地问起了她的病情。江抒晴也同他聊了好一阵，这才离开了牛奶铺。

　　这下好了，要是等会儿爸妈问怎么会去了这么久，她就如数推到老爷爷身上。

　　“嗨，老伴。你说阿晴旁边那个那个穿西装的男孩子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待江抒晴走后，老奶奶从外头走进来，张口就问道，“这丫头什么时候交了个比咱儿子还帅的男朋友？她明明都没我年轻时候好看。”

　　“什么？”老爷爷托了托老花镜，“我怎么没看到？”

　　“穿着一身黑西装，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站在那边你竟然完全没有留意？”老奶奶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又顾着看小姑娘了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就要过来拧老爷爷的耳朵，“难怪你还那么热情地同人家说了半天的话！”

　　“轻点儿！”老爷爷一边求饶一边叫着，“你要真想知道，明儿问问江太太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