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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车窗外,玄鱼又问:“宫主又怎么了?”
      “路太颠簸,从座位上摔下来了。”阿裳含着泪花道。
      玄鱼已然习惯宫主的二缺,只吩咐车夫道:“车驾的稳些。”

      车厢里,阿裳不放心地把鼻头左摸又摸,又拿起小镜照了照,结果镜中映出的是虞错得瑟的脸。
      “不用照了,没咬到!”脑中响起虞错得意的笑声:“没想到吧!小金分得清我与你的区别!这世上……只有小金认得我……”声音低下去,哽咽了。
      小金在左手指间温存缠绕,似是感受到了左手中主人的情绪。
      此物竟然通灵至此。虞错坚持让小金留在腕上,不放它回罐子。阿裳也没有办法,让虞错保证小金不咬人。
      虞错哼了一声道:“那可未必能保证。如果你再欺负我……”
      阿裳懊恼地将镜子扣下。错失一招,居然又让这左手给挟持了,真是……憋屈啊……

      自这一刻起,她就无论赶路睡觉,腕上都缠着一条冰冷小毒物了。
      这件事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
      她原先的打算是上路不久就找机会逃跑。逃离朱雀宫人的监控。她早就在身上藏了一把小刀,左手如果阻止她逃走,她就拚着插它一刀,让它先老实点。
      可是现在左手有了小金这个剧毒保镖,她插左手一刀,它必会咬她一口。这家伙有着人类无法理解的敏锐直觉,却恐怕也搞不懂“这女人死了左手里的主人也会死”的道理,会毫不犹豫咬下去的。

      她想逃走,也并非想去浪迹江湖。朱雀宫的人眼线众多,怎么能容宫主流落在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把她找出来。她想去往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此次朱雀宫的死对头——伏羲教。
      因为,多年前的一个暗夜,深草中,伏羲教的那个少年曾对她说:我们绝非有所图谋。衣女术为邪术,夺衣女之身续命,是抢人阳寿的恶行,为天地所不容,必会有恶果报应。……师父这样做,既是为了救你一条无辜的性命,也是为了阻止你们宫主堕入邪魔之道啊。

      虞错一直说伏羲教不怀好意,阿裳却无端地愿意相信陆栖寒的话。
      她总觉得,这世上唯一可以救赎她和虞错的,就是伏羲教。而这话是不能跟虞错提的,若是敢提,除了赚几个耳光,别无他用。她原以为逃脱计划很轻松就能实施,如今忌惮小金的毒威,不敢轻举妄动。

      朱雀宫人此次动身之前,玄鱼已经按名单上的目标人物所在地排好了行程,排名原则只有一个:省时省路。第一目标人物所在地大约第三天抵达,眼看就要到地方了,而阿裳迟迟找不到机会脱身,一想到那刀光剑影、人头落地的场面,她逃跑的心就急如得火烧火燎。还不敢表现出来,怕让左手中的虞错生疑。
      这一夜队伍驻营在一处深山中,阿裳装作闲聊,与玄鱼说起伏羲教,夸海口说终有一日要灭了伏羲教。玄鱼听得眼睛一亮,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地图,两眼闪着凶光道:“属下早有此心,两年前就费尽心思,搞到一张伏羲教的地图。”
      阿裳冷汗滴滴地瞅了她一眼:这姑娘野心咋这么大呢!
      再凝目细看图上,伏羲教所在的位置标作“忘川谷”,藏于深山之中。忘川谷并非只一条谷,而是有数条错综的山隙深谷相通,从图上看去,竟成八卦之势,伏羲教位置绝佳,正位座落于八卦之眼,道路复杂,易守难攻,果然是江湖名门,非同一般。

      玄鱼与一位长老凑首商量暗杀任务细节时,阿裳拿着地图抽出身来,在周遭做边踱步边看图的样子,渐离二人越来越远。
      玄鱼与长老密谋许久,忽然抬头,四下张望:“宫主哪去了?”

      阿裳逃离了朱雀宫的队伍,借着月色,沿着小径,朝着地图上所示的伏羲教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
      左手自然地在身侧摆动,并没有反应。它睡着了——虞错睡着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阿裳发现左手中虞错的意识是会睡觉的。睡眠时间比较有规律,基本是昼醒夜眠,与阿裳自己的休息时间基本一致。如果阿裳本人到了深夜也不睡,只要没有大动作,虞错会先行睡着,自然地把左手支配权交还给阿裳。

      此时阿裳不敢奔跑,生怕惊醒了它。

      然而走了一阵后,略急促的呼吸还是惊醒了左手。它突然动了一下,抬指扯住了身边一根小树枝。阿裳脚步未停,小枝“卡嚓”被扯断。左手忙乱地又揪住一丛杂草。
      阿裳停下来,摸出小镜对着脸,蹙眉道:“你做什么?”
      虞错的声音有些慌:“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四周查看一下地势。”
      虞错狐疑道:“你一个人乱走危险,还是回去跟玄鱼他们一起。”

      阿裳看出虞错已生疑心,说了一句:“走个山路能有什么危险?”说罢把小镜收起,果断朝前走去,左手扯住的杂草被扯断,手指只握住一把草叶子。左手意识到不对劲,伸手便在阿裳腰间乱摸——小金蛇之前已被阿裳用食物骗进罐子里了。
      阿裳早有防备,把罐子在襟里包得左一层右一层,藏得严严实实,左手翻了一阵没找到,又急忙乱抓试图阻止阿裳前行,路边正盛开着花花草草,转瞬就被阿裳倔强的脚步拖着扯断,没一会功夫左手中已握了一把乱七八糟的花儿。
      事发突然,左手虞慌乱之下除了想扯住点东西,竟没能做出其他反应。

      此情此景在旁人看来,就只见月色之下一个少女在采摘路边的花儿,只是脚步迈得匆忙,采花的姿式着实粗暴。
      路边树丛中,忽然传来话声:“这位姑娘,花儿虽美,你也不该这么个采法……”

      暗夜密林中突然起起男子的声音,吓得阿裳朝路边趔趄一步,一脚踏进花丛里,只觉得脚下一空……
      万万料不到,这小路的一侧其实就是深深沟壑。因为夜色昏暗,花丛又茂盛,她并没有察觉这条窄窄的路的左手侧其实是个深崖。
      随着一声惊叫,阿裳消失在花丛后。
      树丛中冲出一个男子,朝着崖下张望,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崖下情形。张望半晌,摇头叹息:“这山崖有数十丈深,这一摔下去,怕是活不了了。”
      崖下传来颤抖的话音:“我没死……快救我上去……”
      男子急忙点燃一个火折,努力伸到崖边照着,朝底下望去。隐约望见那姑娘挂在半空,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根生在崖缝的灌木树枝。这姑娘居然能在急速下坠时抓住根树枝,真是极其幸运,手劲也是值得夸赞。
      男子估量一下姑娘所处位置的距离,离崖顶有两丈远,崖底下又乱石丛生,施救着实困难。想了一想,道:“我去找根绳子。你千万抓紧些。”
      “它一定会抓紧的……你一定会抓紧的是吧?”姑娘说。
      男子想,这姑娘已惊吓得语无伦次了。
      又听姑娘嘀咕道:“只要这树枝够结实……”
      话音未落,就听树枝根部传来咔嚓一声响。阿裳叫一声“糟”,便向下坠去。

      崖上男子不及多想,飞身扑救。
      阿裳感觉下落的势头再次止住,抬头一看,见这男的腿勾住崖上盘曲的藤,握住了她的左手腕。她刚刚庆幸了一下,就感觉左手擅自做了动作——反手抓住男子手腕,用力扯动的动作!她跟那男的同时大惊失色,一齐喊道:“不要动——”
      然而左手不知犯了什么邪,扯得更疯狂了,拽得男子危危勾住的藤剧烈晃起来。随着青藤崩裂的声音,二人缠作一团向崖底坠去。
      这时左手似乎才意识到不妙,探手拼命往崖壁乱抓,然而下坠势头太猛,屡次抓住灌木树枝又滑脱……然后二人重重坠落崖底……

      咦……不痛……没死呢!
      阿裳满心惊奇,这崖底的地上铺了什么这般柔软?

      阿裳庆幸不已,先看了一眼左手。不远处落了一个未熄的火折,带来微弱光线,隐约能视物。它无力地摊开,手心手指已是擦破数道血口,她试着动了一下,感觉到整个左臂又麻又痛,几乎动弹不得。
      这只蠢货,刚刚被人拉住为什么偏要挣脱啊。难道是嫌弃抓住它的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讲究这些虚礼的时候吗?
      “喂你怎么样啊。”她忧虑地对着左手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
      身体底下传来艰难的回答声,是男人的声音。她这才发现柔软的不是地面,而是那个男的。在二人下落过程他不知是如何奋力调整了一下姿势,完美地当了人肉垫子。

      阿裳赶紧爬起来挪到一边,由衷地道:“这么高的山崖,崖底遍布乱石,我又砸在你身上,你居然没事,让人好生佩服。”
      “……我就是客气一下,其实肋骨可能断了。”正是被这女人砸断的好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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