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昨日花再开》戏问红尘

30、蝶雁双飞

　　七月流火，夏之未央。
　　夹杂着丝丝水汽，包裹着淡淡莲花清香的暖风熏熏然袭来，几欲令人沉醉。
　　高亚男已经在船上呆了一段日子了，纵使男女大防，可江湖儿女却是不在意这些的，何况，她也不是会因为流言蜚语而畏手畏脚的人。
　　此时，她刚从华山学会一套“回风舞柳剑”，这剑法固然精妙无比，威力无穷，可高亚男内力不足，阅历浅薄，也使不出几分威力，十成中的三四成而已，不过已足以打发江湖上的宵小之徒了。
　　此剑法名为“回风舞柳”，这名字起得风雅，使起来也是飘忽不定，空灵清绝。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她只要一喝醉，就要将这套剑法练给楚留香、无花、胡铁花等人瞧，害得金陵武林中人，成天等在楚留香船边不走，为的就是要偷她剑法。不过这剑法如果那么容易就被学了去，也就不是华山派的上乘剑法，巴山顾道人的成名之术了。
　　当然，这主要是练给胡铁花看，可惜，俏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功夫，胡铁花这个不解风情的浪子看不上美人的剑法，堪不透老友的心思，到后来更是高亚男一练剑，他就借尿遁了，着实大煞风景。
　　姬冰雁倒是与胡铁花截然相反，他可以三天不说一句话，一说话就是夸高亚男的“剑法”比昔日华山掌门徐淑真还要高上三分，想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以无花之阅历及前世略有耳闻的一些事迹，自然看得出这三人间的情绪愁肠，波涛汹涌，他无意掺杂其中，便早早地寻了借口托词而去。
　　倒是可怜了楚香帅夹在其中，三个都是老朋友，谁都不能帮，还得努力打诨插科，将冷掉的氛围再暖起来。
　　这一日，莫愁湖上的荷花开得极盛。莫名的，无花心头竟想到了‘盛极必衰’，敛眉垂目，默诵经文，化去了那一点烦躁之意。眼看着几个酒鬼又要开始新一轮拼酒，无花微微摇了摇头，托词离去。
　　第二天早晨，楚留香在一阵酒香中醒来，微微晃了晃头清醒一些，只见无花含笑缓步走来，道：“楚兄醒了，要喝点醒酒茶吗？看起来你们昨天晚上喝的酒实在不少。”说着将一小杯清香扑鼻的茶盏递了过来。
　　楚留香伸手接过香茶，笑道：“劳烦大师了，昨天确实喝了不少，老胡答应高亚男要和她成亲，在下一时有些忘形了。”说完低头抿了一口碧色的茶汤，浓长的双眉登时挑了起来，赞道：“好茶！”
　　无花看着他饮下清茶，才缓缓道：“胡兄答应要与高姑娘成亲？”手中的佛珠串缓缓转动，“那怎么不见胡兄和高姑娘？”
　　楚留香吃了一惊，忙放下茶盏道：“大师回来没有见到老胡他们吗？”
　　无花点了点头，道：“不错，贫僧只看到楚兄和姬兄醉醺醺地睡在船舱里，却没有找到胡兄他们。”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老姬现在怎么样了？”
　　无花略有些担忧地道：“姬兄还在休息，看上去似乎不大好。”
　　“是吗。”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楚留香走到姬冰雁栖身的榻前，只见他双眉紧锁，鼻息沉沉，习武之人耳目灵敏，姬冰雁更是谨慎自持，何时有过如此境地，想来当真是伤透了心。如今老胡和高亚男又不知所踪，姬冰雁知道，恐怕又要黯然神伤了。
　　少倾，姬冰雁从醉酒中醒来，眼神竟有些恍惚，不过眨眼间便清明起来，道：“楚留香，老胡呢，过几天我们是不是就能喝到他的喜酒了。”此刻他是笑着的，可是看起来仿佛比哭还要难看。
　　楚留香的心里有些发苦，他竟不知要如何向姬冰雁说。摸了摸鼻子，斟酌了一下，他才缓缓道：“老胡和高亚男都不见了。”
　　姬冰雁呆了一瞬，方道：“或许，他们到岸上去买东西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我们等等，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呢。”
　　楚留香道：“如此……也好。”
　　无花无声地倒了一杯茶给姬冰雁，姬冰雁是好强之人，自己又不是姬冰雁无话不谈的挚友，此时无需多言，如此便已足够，言多必失。
　　太阳一点点从天边移到到头顶上，又渐渐走到天边。绚丽的晚霞在天边变幻着美妙的身姿，等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归来。
　　姬冰雁的脚下已经堆了一地酒坛子，他看起来仿佛没什么事，可是熟悉他的楚留香却能看出来他已经醉了。
　　无花无声地捏动腕上的佛珠串，身为时刻遵守清规戒律的佛门中人，他自然是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缠绵悱恻、肝肠寸断的情事的。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姬冰雁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看着天边的朝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便走了。
　　楚留香没有拦他，无花也没有，或许他们都认为姬冰雁应该有一段私人的时间冷静下来。
　　楚留香出神地看着姬冰雁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苦笑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实在不好受。和胡铁花、姬冰雁在一起饮酒畅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不过两天，他们二人已经都离去了，世事当真无常。
　　楚留香转头看到身侧的无花，无花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说不出的清冷绝俗，可他眼中流露出的殷殷关切之情，也使楚留香内心一抹暖意油然而生。
　　楚留香不禁道：“幸好还有大师与我作伴，不然我可真是孤身一人了。”
　　无花道：“楚兄言重了，贫僧闲来无事，与楚兄为伴也是快事。”
　　楚留香心道，净僧无花声名鹊起，又怎么会是游手好闲之徒，不过是安抚自己，却也不说破，了然于心。
　　如此又是数日过去，莫愁湖的莲花枯萎了，他们二人已引为知己。无花也和楚留香告别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而这些事都不是楚留香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