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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命理难说 ...

  •   独孤靖瑶刚刚走进大厅,准备向父亲请安,却见父亲和表兄一脸严肃,心中一跳,问道:“父亲,表兄,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将广平王的孺人带进了府中?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独孤颖气得身体发抖。
      独孤靖瑶一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父亲说笑了,什么孺人?靖瑶怎么听不懂。”
      “你!你这个孽女!李猪儿已经带着人来了,将那个薛孺人抓住了!”
      原来安禄山的人从下人那里得知薛巡盈被独孤靖瑶藏在独孤府中,禀告了安禄山,安禄山便派李猪儿前来带走薛巡盈。
      独孤靖瑶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向后院走去,独孤颖喊道:“你去哪儿!”
      独孤靖瑶脚步一顿,摆摆手道:“救人!”
      “混账!”
      独孤靖瑶回过头看向父亲,皱着眉头,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父亲难道忘记了当初是以什么理由进入长安的吗?大家都在期待您迎接圣人回京,您却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您不愿意忠于皇室,也不应当让安禄山这个入侵者为祸天下!”
      “你!孽女!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独孤颖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独孤靖瑶。
      独孤靖瑶被泼了一身水,最终冷笑一声道:“说实话而已。”

      “夫人,请吧。”
      薛巡盈看向李猪儿,摸了摸手中的筝,道:“容我再弹上一曲。”
      “夫人不必等晋王殿下了,他已被陛下派去前线。至于独孤小将军,我们都到了这里,您觉得还有机会吗?”
      薛巡盈却不理他,十指轻轻拂过筝弦,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最后一声如同裂帛之音,薛巡盈长叹一声,起身道:“带我去吧。”
      再无转圜。
      “这边请。”
      “站住!”独孤靖瑶大声喊道,腰间还挂着长剑。
      李猪儿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薛巡盈。
      薛巡盈摇摇头,道:“独孤小将军安。”
      独孤靖瑶微微一愣,对一旁的李猪儿道:“李总管这么一声不吭地带走我的人,不大好吧?”
      李猪儿笑眯眯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陛下已经得到天下,薛夫人也是陛下的臣民,不过是召见一下罢了,将军不必担心。”
      独孤靖瑶看向薛巡盈,只见她微微摇头,只好说道:“……请。”
      薛巡盈自她身边走过,缓缓走向门外,独孤靖瑶攥紧了手,目送着一行人离去。
      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也和安禄山一般借着噱头谋反,弃独孤家百年声誉不顾。
      纵使大唐王室腐朽不堪,也轮不到安禄山入主中原,摧残百姓!

      薛巡盈坐在马车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婼活泼好动,身子好了就想出去透气,本来定好明天送她离开的,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好在李婼运气不错,阴差阳错的避开了这次危机。
      只是这次安禄山让她进宫,究竟想要做什么?倘若只是杀了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薛巡盈强忍下心中的不安,等待着属于她的宿命。
      “宣薛氏觐见!”
      薛巡盈攥紧了手,跟在李猪儿背后缓步走进含元殿。当年,这里改变了她的一生,如今,这里坐着的人又要决定她今后的命运。
      着实……有些不甘啊……
      “……薛氏,叩见陛下。”薛巡盈站在下面望着安禄山,她牵挂的东西太多,也自认没有宁死不从的勇气,最后只是重新低下头,按制行礼。
      “薛夫人起来吧,你可是帮了朕的大忙,自从朕进了这长安城,可是一直在找你这有功之臣啊。”
      薛巡盈攥紧了手,察觉出了安禄山的语气有些不对,垂着头没有说话。
      “滴水之情,当涌泉相报,庆绪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于我大燕王室也是‘尽心尽力’啊,晋王妃之位非你莫属。”
      薛巡盈呆在原地,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猪儿笑着说道:“王妃还不快领旨谢恩?”
      薛巡盈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没有说话。

      “庶民薛氏,聪慧敏捷,助大燕夺得天下,帝感其贤淑,赐予晋王为妃,待嫁独孤家,婚嫁彩礼皆由内侍省筹备,钦此。”李猪儿收起圣旨,看向安庆绪,道:“晋王殿下,请。”
      安庆绪身着盔甲,过了许久才站起来,紧抿着唇说道:“儿臣接旨。”
      他们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什么?嫁给安庆绪!怎么可以!嫂嫂和王兄两情相悦……”李婼有些崩溃,急忙道:“现在嫂嫂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不能耽搁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我和风生衣这就想办法联系王兄在城中留下的暗卫!”
      独孤靖瑶有些无奈地说道:“安禄山会放任不管吗?想来他也想要借机拔除长安城中的钉子,所以才故意使计。”
      “可是……”
      薛巡盈自回来以后便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独孤靖瑶有些心疼,劝慰道:“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安庆绪也不是什么小人。待到重逢之日,广平王殿下自然会体谅你的。”
      “李亨……皇家……他们不会允许我成为他们的污点的……冬郎和连城……我再也见不到了……”薛巡盈攥紧了袖子,低声喃喃自语。
      李婼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薛巡盈眸中含泪,双手紧握,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冷静和豁达。
      饶是独孤靖瑶一向不拘小节却也明白,嫁人之事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恐怕安禄山已经察觉出了你暗中愚弄他,将消息有所隐瞒,他自然要借机报复,让你……生不如死。”独孤靖瑶将她搂入怀中,低叹一声。
      薛巡盈终于失声痛哭,忽地身体一颤,本能地捂着唇,乌血却还是顺着唇角流了出来,沾湿了衣摆,头一歪,晕倒在独孤靖瑶怀中。
      李婼惊叫一声,道:“嫂嫂!”
      独孤靖瑶也察觉到她的不对,道:“巡盈……”
      她这才想起来,最近薛巡盈帮她做了不少事情,想必累坏了,再加上安禄山赐婚一事一激,恐怕病情又要加重了。
      安置好了薛巡盈,李婼拉着独孤靖瑶走出房门,说道:“嫂嫂这样病情反复总是不好,之前倓嫂嫂召集民间医队,长孙大夫也来了,不如我们想办法送嫂嫂回到灵武……”
      “现在安禄山一定有所安排,这——”
      “这样……”李婼犹豫一下,轻声道:“安庆绪……他愿意帮我们吗?”
      之前她误会了安庆绪,心中有些抱歉,却再也没有见过他,心中的执念也因为这次生死劫放下了不少,只是面对安庆绪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心中不想再麻烦他。
      独孤靖瑶微微一愣,最终点点头道:“我去试试。”

      “你便是张氏?”玉真公主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女子,神情闲适地打量她。
      一旁的沈珍珠目不斜视,时而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小小地抿一口茶水。
      张氏小心应是,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李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太子!不仅没能夺得皇位,反而让自己的姑母和两个儿子将了一军,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连累她也成为了阶下囚。
      此时她自然是忘了自己也支持李亨趁乱登基一事。
      “抬起头来。”玉真公主对一旁的南亭挥了挥手。
      张氏只得顺从地抬起头。
      南亭两步走到她身边,将张氏按住,一旁的西台走到她面前,扬起了手。
      “给我打,用力。”玉真公主冷冷道。
      张氏猝不及防挨了两巴掌,随后赶紧喊道:“姑母,姑母这是做什么?”
      “姑母,李亨已死,谁是你的姑母?”玉真公主看了看腕上的翠玉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西台,接着打。”
      “喏。”
      沈珍珠坐在一旁,看着巴掌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张氏的脸上,心中有些不忍,可想到张氏给薛巡盈下毒,她又觉得她罪有应得,索性不看了。
      慕容林致更是有些恐惧地抓着椅子扶手,不敢出声。
      篡位的是李亨,又不是张氏,她也算是个无辜之人,玉真公主又何苦难为她呢……将来收复长安,张氏本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只能充入掖庭为奴了。
      玉真公主像是看出她们的想法,唤道:“林致,珍珠。”
      沈珍珠与慕容林致冷不防被点名,身体一抖,道:“是……”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因李亨之事在
      迁怒于张氏?”
      玉真公主不喜欢亲近之人同她说假话,慕容林致只得道:“林致只是觉得张氏虽为罪妇,却也未尝犯下滔天大罪,姑奶这样……”
      “罪妇?她确实是罪妇!犯下了滔天大罪!”玉真公主冷哼一声,道:“她最不该做的,便是想要害我李氏之人!”
      慕容林致一愣,看向一旁的沈珍珠,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想必是早就知道了。
      玉真公主看向被打得头晕眼花的张氏,勃然大怒,道:“这妇人心思歹毒,为了一个孽障,一心想要谋害我的嫡曾孙!”
      “这……”慕容林致瞠目结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玉真公主道:“张氏,你与史贼私通,暗结珠胎,鱼目混珠,将那孽畜充作皇孙,你可知罪?”
      沈珍珠与慕容林致俱是一愣,林致一时间得知了这么多皇家辛秘,心中有些慌张,面上却尽量不显。
      张氏咬咬牙,道:“臣妾冤枉啊!”
      这罪是绝对不能认的!一旦认下来,她便一丝生机也没有了!
      “哦?林致,你来说说,李亨脉象虚浮,是不是早已不能生育了的?”
      林致只是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张氏身体一软,她竟没想到慕容林致还瞒着她这样一件事,早知如此,她应该早些下手……
      “不必再想了,如今再想又有何用呢?谋害皇曾孙李瑄,谋害广平王家眷,使大唐皇室蒙羞,你还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不成?”玉真公主冷笑一声。
      “我……臣妾……”张氏眼见头上的利剑如今便要落下,思绪混乱,却又好似在一堆乱麻中找到了一点头绪,喊道:“殿下!史思明与安禄山不睦,想要将范阳占为己有……”
      只要能活下来……
      玉真公主笑了笑,道:“哦?你以为说出这种空穴来风的消息,自己便有一线生机吗?”
      张氏慌乱,道:“妾未曾说谎……”
      “那好,我有事要问你。”玉真公主勾起唇角,道:“除何灵依外,你还有什么人?”
      张氏目光呆滞。
      竟然是连何灵依一事也知道了……
      “不说的话,休怪我无情了。”玉真公主对西台道:“让人准备一下,上刑!”
      张氏急忙伸出手拉住她的裙摆,看到玉真公主嫌恶的眼神,又急忙将手缩回来,道:“长安还有……只是我已经将一部分交于史思明,我也不知道……”
      玉真公主勾起唇角,道:“西台,给我用酷刑,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喏。”
      慕容林致与沈珍珠一惊,听着身后张氏的惨叫声,头皮发麻,看到玉真公主已经离开,急忙追了上去。
      玉真公主回过头,见沈珍珠面色惨白,打趣道:“怎么,怕了?当初那股为了沈家,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倔劲儿去哪儿了?”
      沈珍珠讷讷,没有说话。
      玉真公主收起笑容,严肃道:“林致,珍珠,做人要有一颗赤诚之心,但不可无风雷手段。其他尚且不说,可若有人想要害你所珍视之人,便不可轻易放过他。巡巡和你们,都是如此。”
      沈珍珠心中感动,道:“祖母……”
      林致原本的恐惧也已经消散,听着玉真公主如此诚挚的话,险些落泪。
      “怎么,还要落泪不成?别听那些话本胡说,女儿家的泪可比男人金贵。”玉真公主看着沈珍珠笑道:“如今巡巡已经嫁人,林致我也放心,再将你嫁出去,安儿安顿好,老婆子也该归隐山林了……”
      沈珍珠察觉到她对薛巡盈隐隐的担忧,道:“珍珠和祖母要学的还有很多,不愿嫁人,只求能陪在祖母身边,孝敬祖母!”
      “林致也愿意!”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你们这些小娘子,可别被我耽误了,尤其是你,我若不给你安排个好归宿,只怕林致要落泪呢!”玉真公主打趣道。
      沈珍珠一阵羞涩,道:“是珍珠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珍珠就很好。”玉真公主微微一笑。
      沈珍珠心中感动,微微低头。
      “珍珠姐姐!林致姐姐!”
      一个人影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侍女,慌乱地看着玉真公主,跪下道:“奴婢该死……”
      沈珍珠拉着崔彩屏的手,对玉真公主道:“崔孺人也着实可怜,广平王殿下无暇兼顾,所以珍珠自作主张……”
      玉真公主看了看崔彩屏,道:“你毕竟是县主,还不至于连这点主都做不了。”说罢便离开了。
      虽说已经知道崔彩屏神志不清,林致还是有些惧怕的,便也转身告辞了。
      崔彩屏兴高采烈地拉着沈珍珠,甜甜地笑道:“之前珍珠姐姐教我的诗,屏儿已经学会了!”说罢便很快将诗背了一遍。
      沈珍珠点点她的额头道:“屏儿真聪明,走吧,我再教你一首新的。现在外面很乱,很危险,我们回去和安儿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和安弟弟一起玩。”
      沈珍珠看着她如今疯疯傻傻的样子,联想到当日她傲气凌人的样子,心中便有些心疼,家国大义,于她一个深居后宅的弱女子有何干呢?最终却还是被逼疯了。
      想到这里,沈珍珠却愈发坚定了,定要让女子摆脱这些桎梏,不再为之所困。

      安庆绪刚刚从前线回来,这次对战双方都没有所谓“胜利”,算是一场拉锯战。
      安庆绪听到独孤靖瑶的话,点点头道:“也好,我倒是有些亲信,护送她和李婼离开应该也不是难事。”
      独孤靖瑶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谢了。”
      安庆绪看了看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独孤靖瑶这个人也算不错。
      “对了。”独孤靖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再拜托你一件事情,是我独孤靖瑶的私事。”
      安庆绪一愣,有些疑惑道:“什么事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命理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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