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瑶》潞西

3、第三章 朝思暮想终相见

　　窗外又下起雪，绒白伴着风飘入室内，瞬间消失。

　　上官云显然没有料到步瑶的动作，大惊，热茶也洒了半盏：“瑶儿！你先起来，大哥怎受得你跪。”

　　说罢，伸手便扶步瑶，又觉察君臣有别，收住了手。

　　步瑶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缓缓抬头说道：“大哥，步瑶深知，你与那人情同手足，段不会做伤他之事，可今日步瑶所求，大哥不帮我便不起。”

　　上官云眼中满是心疼，“瑶儿，你所求之事大哥自当尽力，你既知我不会伤他你可知我亦不愿伤你，你下定决心了吗？可是当真舍得？”

　　“大哥，你知道的，这个皇宫除了太后娘娘，已然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步瑶的头再次低下去，声音也变得柔软了。

　　上官云自然知道步瑶所求之事，可惜，冬猎将至，时间已经不多。

　　“步瑶先谢过大哥。”步瑶知道，聪明如他定知道她所求何事，“只是此事还请大哥千万保密。”

　　依惯例，初雪后凤洲皇室要举行冬猎以感祖宗庇佑瑞雪兆丰年。

　　步瑶虽已入宫三载，但每年的冬猎均以病告之，此刻，步瑶一袭白色狐裘出现在嫔妃之列着实让宫人吃惊。

　　皇上身边的总管徐步停在步瑶跟前行礼：“娘娘，皇上宣您过去。”

　　“有劳侯老带路。”步瑶恭敬的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娘娘居然还识得老奴。”侯吕虽为皇上的贴身太监，但极少在后宫走动，若没记错，与步瑶见面应还是三年前步瑶入宫之时有过一面之缘。

　　步瑶缓缓跟在侯吕身旁，低声开口：“虽仅一面之缘，但当年侯老赠苹果于步瑶有果腹之恩，步瑶不敢忘，况且，步瑶入宫三年来，若不是有侯老在圣上和太后面前兜底，步瑶若干不得体之行为恐没命活到今日。”

　　侯吕不由一愣，原来，这个女娃早便知道一切，何等聪慧，与那人真乃是天造地设。“娘娘聪颖，实乃我凤洲之福。”

　　步瑶不置可否，未再出声。

　　远处，那个人一身凤洲骑装飒爽，剑眉凤眸，凌厉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眸。

　　步瑶走近低头行礼。

　　“步瑶参见圣上。”

　　本以为他会随便问上几句就将她打发走，怎料，他竟下马伸手扶起她，“瑶儿，不必多礼。”

　　步瑶骤得抬头，他从未唤过她为“瑶儿”，不由心中一紧。

　　“谢陛下。”步瑶不知他此举何意，但身后妃嫔们灼灼的目光却感受地清清楚楚，他为何要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她不懂。

　　“瑶儿可愿与我共乘一车？”看似询问，步瑶深知怎可拒绝，况且他用我而非朕。

　　“谢陛下隆恩。”众人只见平日不近女色的皇帝弯腰抱起那不受宠地瑶嫔上车，一片哗然，心中暗惊，怕是这后宫的天。

　　要变了。

　　众人还没回神，雪贵妃早已恼怒不已，脚下的雪竟生生被踩下一截，负气登上车驾。

　　就在皇帝上车的一瞬，猛的身形不稳引得马车一晃，自然引得又是一阵担忧。

　　众人不知，皇帝这一怔仅仅是因为步瑶口中呢喃了一句“珏，你瘦了。”

　　世人皆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用人果敢，谋天下，定民心，可是可以抛却那些光环，看到他这个人的，关心他身体的，偌大的皇宫，除了母后，怕只有她了。

　　凤珏将步瑶抱上车，安置在柔软的毯子上，自己执起一本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柔软的香气还萦绕在鼻间，脑中闪过的都是三年前她同他嬉闹的样子，

　　“珏，你是不是都不会笑的？”

　　“珏，以后你的衣服我帮你设计好不好？”

　　“珏，你看笑起来好美啊！”

　　“珏，虽然我不记得很多事，但我记得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的丈夫会比我大7岁以上，你比我大八岁是不是？”

　　那个时候，他总说她不知羞，可每当瞧见她红着脸蛋大眼睛巴巴看他的样子便觉得既可爱又乖巧，像只猫咪一样，所以，单独两个人的时候，他总是用猫儿来唤她，她调皮围着他转，他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紧紧地拥着她，感受她身上甜甜的气息。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开始变得冷若冰霜，不再像那个纯净的一丝不染的孩子，他很久没有听到“珏”这个专属称呼了。

　　或许，是从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开始，或许，是从她跟他说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开始，或许，是从她跪在地上哭泣着求他放她走开始。

　　他知道，身为九五至尊的他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作为帝王，他可以给她无尽的荣宠，他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他甚至可以让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被她霸占，可他不能爱她，一个帝王，是没有爱人的权利的，他必须雨露均沾，朝堂之上，太多双眼睛盯着，盯着他出错，时时刻刻都想找到他的软肋，更何况，红颜祸水的罪名他怎么忍心让她背负。

　　三年了，她再也没有逼过他，相反，她不争不怒不怨，仿佛一个躯壳一样活在着宫中，他赌气不宣她侍寝不踏进漪澜殿一步，她就平静的度过每一天，她的性子越来越冷，如今连别的妃嫔的挑衅都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上官兄妹同她交好，他默许上官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信上官云会保护她，他希望在这宫中，她可以过得舒心一点，他不过是执拗地相信，她对他的情不会轻易动摇罢了。

　　可是，她真的不会动摇吗？

　　她对上官云越来越依赖，如今甚至让上官云进了卧房两个时辰。

　　凤珏越想越不舒服，索性将书丢在案几上闭目养神。

　　香气飘过，步瑶伸手拿起案几上刚刚被他丢放的书，刚翻开，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瑶儿，你的身子不适宜这冰天雪地的出来吹风。”

　　“谢皇上关心，步瑶无碍。”

　　“瑶儿。。。”凤珏欲言又止。

　　“皇上还是称呼臣妾瑶嫔吧。”

　　他对她得低眉顺眼的态度和冷清的语气有些不适，又想到她留上官云在寝宫那么久，不觉更加生气。

　　“怎么？你的上官大哥叫得，你我夫妻朕便连一声瑶儿都唤你不得吗？”

　　“皇上，莫忘了，臣妾只是皇上的妾，称不得妻的。”依旧是冷冷的语气，不怨亦不怒。

　　偏生凤珏也是个妖孽性子，竟抖动嘴角，轻笑一声，仿佛步瑶只是在玩笑：“呵呵，还是这么个别扭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