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谣》欲诉生平

19、凤求凰

　　椒房殿一如既往的平静，皇后贴身侍女的脚步快而不乱“娘娘，派出的暗卫还未找到殿下。”皇后清丽绝伦的面容因一夜未眠显得有些憔悴，她转头望向窗外，天依旧灰蒙蒙的，唯有一线曙光分隔了天地，“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娘娘，皇上昨夜并没去漪澜殿，独自歇在寝宫。”
　　“看来皇上对那个丫头上了心。”皇后的话语中有着早已预料的不屑。“太子是带着那个丫头一起走的？”“是的娘娘，太子殿下像是有意甩开咱们的人，他早早叫人备着汗血马，又抄了小路，带着那个姑娘不知去了哪里。” 皇后听着回奏，脸色不由又难看了几分，自己的儿子性子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十年前班家的小女随家眷入宫参加宴会，她见那孩子钟灵毓秀，一时喜欢就留在了身边，太子从小便沉稳内敛，多个玩伴也是好的。两个孩子朝夕相伴，感情渐深，班将军离京戍边带走了她太子伤心了许久。太子或许看不清楚，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明白一切只是因为太孤单罢了，与喜欢或爱毫无干系，这次却不一样。
　　　想到这儿，皇后压低了声音对贴身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立即会意。吩咐好这一切，皇后叹息一声，骜儿，别怪母后心狠，棋子只能是棋子。----------------------------------------------------------------------------------------------------
　　山涧之中菱角和荇菜荡漾在水上，澄净中央岸的芦苇倒映，溪水流经幽深的松林，带着林间青色的宁静。我感受着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秭归，姬云在林间抚琴放歌，我随性曼舞或是琵琶相和，尘嚣的烦恼如云雾都散了。
　　一只手轻轻按上我微闭的眼睛“在想什么？”清冽柔和的男子的声音将我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睁开眼看这面前俊美如谪仙的人，从他救我的那一刻起内心就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让我无法再视而不见，“殿下难道不知救我的后果？单单是皇后娘娘就……”
　　“你担心我？”他的目光变得灼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期许，我刚要出口的“不是”鬼使神差变成了“是，我担心你。”他再次拥我入怀，轻吻我的眉间，霸道而不失温柔“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有了必输的预感，你的孤独，你的聪慧无一不在我心中扎根蔓长。母后那边我来应付，你的家人一切安好，我会放了他们，你随我去东宫，我一定保护好你。”
　　只要家人们平安我便放心了，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东宫在他的掌握之下应当是最安全的所在。至于我自己，我经历了前世的伤痛不再心动，却因为他而言爱 ，我是否还能义无反顾？
　　“娘娘，采兰姑娘来了”，贴身侍女小声回禀，皇后昨夜一夜未眠，此时正在软塌小憩，“素琴，让她进来吧，”素琴服侍皇后起身梳洗，收拾妥当后才传了采兰，“采兰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皇后清雅一笑“起来吧，那件事办得如何？”采兰恭敬俯首，“回娘娘，已经办妥了，这是地址，”采兰呈上一张小笺，皇后看完会心一笑，“去领赏吧。”“谢娘娘赏赐”采兰便离开大殿，皇后吩咐素琴“把这个交到丞相手上。”这一次，她务必要救回他的儿子。
　　我们到了东宫，眼前的亭台楼阁比起别院富贵华丽自不必说，紫竹却依旧遍布庭院，他爱竹真正爱到骨子里。他带我走了小路，竟未看见一个宫人，一路繁花似锦，露湿青衣，我们携手而行，走过的路全化成了宁静悠然的岁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眼前出现了一个荷池，锦鲤在水中游动，芙蓉熏然十里，风来吹绣漪。一座小院屹立一旁，满庭芳香，东宫也有这样的所在，我不由感慨。
　　他握着我的手突然一紧，我转头望向他，他的神情凝重，认真地盯住我的脸 “嫱儿，等我三年可好，到时我以天下为聘，十里红妆，迎你为妻。”我看着他，他的眸光无比真挚，真想就这么答应他，可是我的宿命早已注定，我早没了选择的权利。
　　“殿下，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地看着他，不能就此沉沦，“你问吧，毕竟问清楚了你才好做决定，”他的语气带着自信，我知道不论我问什么他都会如实相告的，“庭院，池塘，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殿下心中的人怕是不止我一个!”我这是在问他还是在逼自己？
　　他低笑一声，似是被我的问题逗乐“怎么，你会在意这个？”我忽然有些羞怯，在他的注视下莫名红了脸“我当然不在意，只怕鸠占鹊巢后患无穷。”
　　他慢慢收起了笑，望向一池随风摇曳的睡莲，“十年前班将军幼女在一次晚宴中随家眷入宫，我母后见此女温婉灵秀就留在身边，我和她朝夕相处三年直到班将军戍守边疆离开京城。她离开时我很难过，但昨日要将你献给父皇，我心如刀绞，才明白此生良人非你不可。”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我可以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如阵阵鼓点足以让我震撼，“凤凰于飞，携手相将。嫱儿这是我予你的承诺。”
　　他最终还是会娶班家女儿为婕妤，这承诺究竟不作数吧？但我深知以他的身份许这样的诺需要多大的决心，我强扯出一个微笑“太子殿下，这承诺于你我二人怕是不合时宜，王嫱身份卑微，殿下错爱了。”他目光中的期许温暖被我的话霎时浇灭了，又恢复了往常的波澜不惊，我侧开了目光 “殿下，我累了，先退下了。”我转身向小院走去，“服侍你的人在里面候着，从此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我的话不会收回，对你我绝不放手。”他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我走后不久，一个身着夜行服的暗卫从竹林中现身，“殿下恕罪，奴该死。”太子看也不看眼前跪着的人，他身边的暗卫一向有规矩，就算听到什么合该马上忘掉“事急从权，恕你无罪，相府有什么动静？”
　　“殿下料事如神，那女子的家人果真被秘密接到了候府。”
　　太子凤眸微闭“哦？这下一切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