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思念的影子》黑色纸鸢

4、Chapter 4

　　第四章
　　What would lost will lost someday，
　　What would stay will come back someday.

　　黑子想起了以前和黄濑在巴黎街头遇到的算命师傅说的话，他盯着黄濑的手相看了老半天，又盯着黑子瞅了瞅，最后摇着头无比叹息地念出这两句话。
　　“师傅！你诈骗啊！”黄濑一听立马叫起来，“这不是对谁都行得通的百搭话嘛！行骗也要修饰一下啊喂！”
　　“不不不，先生，你别激动。”算命师傅安抚下黄濑，然后摸着那把长长的白色胡须，指了指黑子，“我是说，那个男孩终将会离开你，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才能有回转之地。”
　　黄濑更加不高兴了，“什么啊，师傅，我们前几天才刚领的证……讲话摸摸良心好不好？”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
　　一旁看不下去的黑子只能随便给了师傅一点小费，打发走。“黄濑君，请不要摆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那样很逊。”
　　“小黑子，好过分！”他又摆出拿手的宽面条技能，顺带黏挂在黑子身上吃豆腐。“这是对新婚丈夫说的话吗？我才不要离开小黑子呢，不对，小黑子才不舍得离开我呢！”

　　黑子一直不理解，黄濑那种天下无敌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只记得当时被黄濑缠得烦了，便连连说了对对对，之后那家伙就笑得像是得了最佳模特金奖一样。
　　暂且不论那个算命师傅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碰巧猜对了，还是真的有点功夫，不过那两句话倒是很让黑子受用。

　　该失去的东西终将失去，该留下的东西终将回来。

　　这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黑子，怎么还在这儿，找东西吗？”日向路过他的办公桌，就见到平时干净整洁到没有任何吐槽点的工作台此刻一片混乱，而黑子像是还没完成破坏任务似的继续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着什么。
　　“嗯，日向前辈，你看见过我的项链了吗？就是那个有红钻的……”黑子蹲在桌子底下翻找，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
　　日向试着回忆了一下，他当然记得那枚戒指，黑子来面试的那天他就看到了，还因为那是很久以前流行的情侣对戒而嘲笑了他一番呢。“没有，昨天就没看到了，是不是掉在采访的餐厅里了？”
　　黑子探出头，干笑两声，“我再找找，前辈先去吃饭吧。”
　　“哦，好吧，那你继续努力。”日向哼着歌，心情似乎特别愉悦。
　　而与之相反的，是无奈叹气的黑子。其实他早就觉得，十有八九那条项链就是那么不幸地落在了上次给赤司做专访的餐厅里。
　　黑子也在想，事到如今，再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如黄濑以前说的，那是早该在去欧洲前就扔掉的东西，只是，黑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颈，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绿间传来的短讯拉回了他的思绪，问下午能不能去一趟餐厅。上次采访的时候，他们相互留下了电话，绿间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和他说的样子。黑子在发现项链不见了的时候，便发短信请他帮忙找一下。
　　大学的时候，绿间给黑子的印象用一句话概括便是披着学霸外衣的神棍。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问了黑子的星座、血型后，便推了推眼镜，冒出一句，我和你合不来。然后这句话，就成了他们相处的两年里，绿间和他说话时的口头禅之一。
　　刚开学的时候，其实，宿舍的分配是黑子和青峰一间，而赤司和绿间住在套间的另一个房间里。本来，他和绿间、赤司是并没有什么太多交流的，最多就是早晨起来，迷迷糊糊刷牙的时候撞上。
　　黑子总是顶着一头难以置信的鸡窝头，半眯着眼睛站在洗手台前洗漱，如果正巧遇上绿间的话，不管多少次，他都会摆出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然后感叹黑子睡觉的本领真是凡人望尘莫及，最后自带个性签名：黑子，我果然和你相性不合。而通常，黑子的反应都是冷淡的无视，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只有偶尔心情还不错的情况下，会淡淡调侃一句：绿间君，请不要那么夸张，你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如果遇上的是赤司的话，那么黑子就会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清醒过来，也不管嘴里的泡沫就立刻弯腰行大礼，“赤司君，早上好。”
　　早上的赤司也有点迷糊，他总是眯着一直眼睛，打领带，听到黑子的问候后，会风轻云淡地回应一声，“早啊。”
　　可是却总是让黑子激动很久，好像拿到了科比的签名一样。不，也许对黑子哲也来说，乔丹和科比都无法和眼前的赤司征十郎相提并论。

　　黑子搭公车去了上次的那家餐厅，他曾经想过要去考驾照，不过黄濑总是嚷嚷着说，不行，不行的，小黑子要是有了驾照，会很快离开我的。
　　其实，我迟早要离开你的。黑子总是在心里嘟囔，可是却不说出口，否则烦濑模式又要升级了，便就这样作罢，反正就算在欧洲考了驾照，回国后也用不了。
　　黑子是决定了要回来的。只是他本以为离开的时候，黄濑一定会闹腾，可没想到，结果他却表现得如同在镜头面前那样般成熟，很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了一句：一路顺风，小黑子，有机会再见吧。

　　绿间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黑子走过去打招呼，“好久不见，绿间君。”
　　可能是因为脚步声太轻，加上黑子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把正在发呆的绿间真太郎狠狠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咖啡洒出来了些许。
　　“绿间君真的太夸张了。”黑子事不关己地说道。
　　“是你突然冒出来吓人好不好！”绿间气结，“巨蟹和水瓶果然不合。”
　　“七年都过去了，绿间君也该改一下个性签名了。”黑子一本正紧地说着玩笑话。
　　可是却没如预想的那样看到绿间暴走的样子，他反而忽然平静了下来，放下了咖啡杯。绿间格外认真地凝视着黑子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蓝色眼瞳。“黑子，你也知道七年过去了。你离开了七年，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黑子眼神闪烁着移开了视线，“实不相瞒，绿间君，我是从工作上溜出来的，不能逗留太长时间，能不能先把项链还给我？”
　　绿间沉默了很久，黑子始终不敢探头去看他。“我没有找到你的项链。”他冷淡地说道，“那个七年前你送给赤司的戒指当吊坠的项链，我问过了，没人看到。”
　　“是吗……”黑子的声音掩盖不了沮丧。
　　“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一定要告诉你。”虽然和赤司、青峰相比，绿间对他的态度向来是奇奇怪怪，说不上亲密友好，但也没像现在这么严厉过。“你潇洒的一走了之，彻底改变了赤司征十郎这个人。”
　　提到赤司的名字，黑子吃惊地抬起头。绿间的视线锐利得如同针尖一样刺在他的心头上。
　　“你以为呢？心爱的恋人突然不见了，难道他还会毫无反应吗？我和青峰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他坐在你的书桌台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坐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投入到学生会和课业上。直到毕业，他都一个人住在那间房间里，虹村前辈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赤司就是不肯让别人住进来，好像你还会回来一样。后来……”绿间顿了顿，“青峰总是不爽地说你总把赤司捧成神明一样，我们都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傻，谁知道后来赤司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神，没日没夜地工作，都不知道他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不管是对待别人还是对待自己，都不允许失败，严苛到残酷，甚至在他父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流一滴眼泪。”

　　“别说了，绿间君。”黑子握紧了拳头。
　　绿间缓和了口气，“我不是想管你们的事情才那么说的，我只是……”
　　“够了，绿间君。”黑子忽然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请不要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平日里总是轻淡的声音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我不想知道赤司君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知道。不是我离开了他，而是他不要我了！”
　　黑子转身就走，留下还没反映过来的绿间一个人坐在那里。

　　过去，他和赤司之间有过很多，很多好的回忆，比如相拥而眠的每个夜晚，比如训练结束后，只有他们两人的篮球馆，比如手牵着手逛过的超市……可是这些年来，占据他和赤司回忆的，只剩下了那句“我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短短的一句话淹没了所有的拥抱，亲吻，亲热和一切。
　　黑子总是一遍，一遍地去思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段感情，他一直唯唯诺诺地呵护着，却还是被遗弃了，现在又凭什么要忍受绿间的指责。

　　“上车……”
　　黑子从餐厅里出来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一辆红色的福特野马挡住了。熟悉的声音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像通了电一样，颤栗不止。黑子站在原地。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哲也。”赤司就是这样的人，他说的话好像是理所当然地别人无法抗拒一样。说不上是命令的口吻，但就是绝对不容置疑。
　　黑子张了张嘴，可是那句“我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后面的车辆响起了不耐烦的喇叭。黑子只能低着头，在赤司的注视下，坐到副驾驶上座。
　　是啊，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他变得足够坚强，可是却仍然抵不过赤司征十郎，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