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谋》也欺

11、第十章

　　“快备水，去把澄风叫过来！”小七看着躺在榻上苍白无力的顾卿尧焦急道。
　　事实上，晟家军确是如同晟王爷所说一样所属顾卿尧，晟家军共七个分支，小七是最小的一个，澄风在几人中主攻医术，另外几人手下分管晟家军，分别是寒光、轻舞、大城、星本、逝梦，而这支队伍就相当于顾卿尧的智囊团且极少有人知晓。
　　“小七公子，澄风公子来了。”一名侍从来报。
　　“澄风，快过来，王爷中箭了，你快过来瞧瞧，医不好王爷你就完蛋了！”小七大声道。
　　澄风并不理会，瞪了小七一眼，“就你关心王爷？快闭嘴吧你！”语罢，手上却不停顿，拿出医箱，小心拆开裹住患处的布条，他皱了皱眉，道，“箭伤虽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却很深，王爷居然能支撑那么久，唉......”
　　小七像炫耀似的，“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这可是咱们王爷啊！”
　　接着又着急道，“你快些医治啊！”
　　“是是是。”澄风无奈道。
　　半晌后，伤口终于被处理好，澄风在患处撒上上好的金创药，并换上新的干净纱布。他对小七道，“你好好照顾王爷，他若醒了你就派人过来叫我。”
　　小七应道，“嗯。”

　　已临近午夜，小七睡眼迷蒙，终究抵不过铺袭而来的睡意，昏昏沉沉的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小七迷糊间听到声音立即惊醒，顾卿尧的苍白的双唇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小七并未听清楚，他急忙跑出帐中去叫澄风。
　　澄风和小七一同返回时，小七终于听清楚了顾卿尧嘴里说的是什么，他一直在叫着萧策的名字......
　　小七不忍走过去，“王爷！你现在都这样了，他都无法陪在你身边，你这是何苦......”
　　小七素来不大喜欢萧策，萧策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闯祸，末了还得自家王爷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也一向不大给萧策好脸色看，管他是侯爷还是什么，他效忠的是王爷，又不是天盛王朝，由此两人见面总会引起不大不小的争端。
　　澄风看看小七，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明白的，你还小，你不会明白王爷和小侯爷之间的感情的......”也不会明白他们之间又是何种深情。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王爷为何还不醒？”小七担忧问道。
　　澄风回应，“我刚才探了探王爷的经脉，并无大碍，只是没来由的昏睡罢了，王爷可能是体力透支太多，所以就自启休息了。”
　　“喂，我说，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萧策那个混蛋啊？”
　　“不必，如果你想王爷罚你的话你也可以那样做。”
　　“我......我还是算了吧。”小七想想顾卿尧的惩罚脸色变了变。
　　随即又有些疑惑，“这个时候王爷最需要也最想在身边的人就是小混蛋啊，哼，我们明明对王爷那么好，王爷也看不到，他为什么只对那个小混蛋温柔？！”
　　澄风有些好笑，“谁说我们对王爷的好他看不到，王爷为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如果不是王爷，你现在可能也只是个街上落魄的小乞丐。”
　　“嗯...那个...我不是说王爷不好，是他对萧策太好了！”小七瘪瘪嘴。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需要的就是死忠于王爷，保护王爷，保护王爷想要保护的人，做到这些就够了，明白吗？”澄风一边说话一边敲了敲小七的头。
　　顿了顿，继续道，“行了，我们出去吧，让王爷好好歇息。”
　　“嗯。”
　　顾卿尧在睡梦中恍惚听得到小七和澄风说话的声音，却又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他头痛欲裂，只在这时，他无比想念萧策，无比想要他陪在他的身边，他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桃林，小小的他身后跟着小小的萧策。
　　他的母妃被皇后娘娘欺负了，他想要反抗却被母妃制止，他只能呆呆看着母妃被欺负而无法还手，他去找父皇，而他的父皇对这样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他纵容着皇后，皇上心情烦躁，执起茶盏扔向他，滚烫的茶水溅在他身上，而他的父皇却没有表现出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心疼，只大声叫他滚出去，那时的顾卿尧甚至不敢哭出来，去拜见父皇的几个皇子走进来，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只管大声嬉笑，他们骂他小野种，说他不受宠云云，他却无法反驳，他们说的本就是事实啊，他又该如何反驳呢......
　　他转身跑进桃林，委屈地蹲在地上，萧策看见了这一幕，跟着他跑上去，萧策见顾卿尧蹲在地上却并未哭泣，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顾卿尧身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陪着他，良久，顾卿尧情绪崩溃，他说，“为什么父皇不喜欢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我母妃，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点温暖，一点点就好，我也很痛啊，我真的会痛的啊，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他有些语无伦次，身子微微颤抖，他很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他？
　　萧策弯下身，轻轻抱住顾卿尧，小小的手擦抹着顾卿尧脸上的泪花，萧策小声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尧哥哥是我见过最好最优秀的人了，他们是因为嫉妒阿尧哥哥所以才会那样做的，如果没有人给阿尧哥哥温暖的话，我可以给，不是一点点，是所有，我会给阿尧哥哥所有所有的温暖，这样阿尧哥哥就是就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声音小小的，却温暖的穿过顾卿尧的耳朵，顾卿尧泪眼迷蒙的看着萧策，萧策只是朝他笑了笑，再未开口。顾卿尧愣愣看着，良久扑进萧策的怀里，大声哭道，“阿策，我好难过啊，我无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阿策，我该怎么办......”
　　萧策拍了拍顾卿尧的背，“没关系的，即使无法保护也没有关系，我和明姨不会怪你的，我们会原谅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
　　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无法原谅那样懦弱的自己......
　　那样的顾卿尧，萧策再也没有见过，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卿尧哭，却是最后一次。
　　那样的顾卿尧，萧策记了一生，将他埋入心底，成了两个人的秘密。
　　那样的萧策，给了顾卿尧全部的温暖。
　　那样的萧策，顾卿尧也记了一生，将他埋入心底，画地为牢。
　　萧策，萧策......
　　你何时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