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里的小时光》青露辰

37、今冬的第一场雪

　　隆冬的S市终于有点冬天的意味了，深夜大多数人熄灯如梦后，居然悄悄下起了小雪来，北方一阵阵刮过庭院里梧桐树光秃秃的枝丫，留下‘唔嗡嗡’的响声。然而只是起了个头，第二天太阳一出来，那薄薄的一层，不一会儿就化掉了，中午还没到
　　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正正经经下过雪了，每次都是前面听新闻说寒潮即将到来，后面以S市宣布再次抗击寒潮胜利告终。甚至有时候让人有种错觉，这里是不是压根没有冬季。人就是这样的，对季节的记忆有时候也模糊得厉害，不到要把羽绒服拿出来那一刻，一直觉得冬天还没有到来一样，去年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经历也随着如刀的冷风刮过脸庞而被全然唤醒。
　　清意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下雪，她也知道仅止于此，按她本来的打算，准备隆冬的时候找个暖和的地方躲上一两个星期。可是，一则她现在口袋空空，二则她的领导正在起头上。
　　后面几天，清意的工作异常地忙，在她和慕皓轩说了这几天晚上要加班不回家吃午饭后，慕皓轩也没有再强求。清意和何冰聊天的时候就知道慕皓轩最近事情特别多，慕的春夏系列还有许多要完善的地方，慕皓轩还在考虑要不要再加入一点象征着生机的元素进去，一沓又一沓设计稿堆满了办公室。而他，又没有那么快回来帮忙。
　　于是，她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把一身疲累关在门外，把灵魂抽离直接在床上挺尸了。她知道慕皓轩回来的时间，几乎都是凌晨。每次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后，她继续看电影，写影评。
　　早晨，只见餐桌上摆着看上去比自己随便买的好吃好几倍的早餐，牛奶是温的，鸡蛋双面焦黄煎得刚刚好，提前泡发熬上的五谷粥闻上去都是食材的清香。自然也是看不到人了，清意经常失眠，三四点钟会醒来一次，要很久才能再次入睡，早晨这点时间都用来睡懒觉了。除了有早餐吃、家里整洁以及设计风格比她原来的家高上几十上百个档次以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吃完早餐，给光掉的盘子和碗拍了张照片，通讯录里找到慕皓轩，然后发了过去，配以文字‘谢谢早餐，很好吃！’
　　“没有倒掉？”慕皓轩从布料堆了翻出叮了声的手机，嘴角轻翘，思索了几秒后回道。
　　旁边的小学徒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老板，脑袋嗡嗡响着，难道刚刚是自己听错了，不是说要改的地方多达二十处么？
　　“上天可鉴，真的没有！”
　　她想说那个五谷粥很好喝，还让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喜欢喝粥，而是没有喝到好喝合口味的。
　　经历了几天太阳像冰箱里的灯后，在周末到来前的周五，半夜天公很做美地刮起了大风，站久了脸会变冰的那种。
　　慕皓轩一早被门外狗狗的叫声给吵醒了，他睡眠习惯是小时候跟着小姨就养成的，入睡快，但睡得轻，他以为阿跳叫他，眼镜都没来得及戴就走了出去。门外的光景是阿跳趴在透明的玻璃门上对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兴奋地叫着。
　　看到慕皓轩回头，它边回头看他边用胖乎乎的肉垫抓绕着玻璃门，像是在慕皓轩，你快看啊，外面好神奇。
　　慕皓轩近视不是很严重，院子这么远的距离还是看得清的，他笑着走到窗前，摸了摸狗子的头告诉它他看到了。神情看似淡定，实际上那眼神和阿跳的差不多。在国外的时候，其实下雪天挺多的，但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庭院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雪。他的第一想法是去敲清意的门，抬起手顿了几秒又放下了。也不知道她在他这里睡得怎么样，还是让她睡个懒觉吧！
　　清意那会儿确实还没有醒来，昨晚的小插曲反而让她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她的大脑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所以大发慈悲地让她整夜无梦，直到十点多才醒来。
　　拉开窗帘，赖床听到的欢乐声终于和画面对上号了。院子里，一人一狗在雪地里奔跑，旁边站在另外一个偶尔看戏偶尔又蠢蠢欲动要加入傻乎乎的奔跑游戏。
　　清意看到慕皓轩在笑着看她，抬手就准备推开门和他们打招呼，看到慕皓轩冲她摇手，她才没有把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的自己置身在零下几度的环境中。其实，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睡衣，里面没有bra那种。遂拉上窗帘，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太不稳重了啊，项清意！
　　何冰顺着慕皓轩的视线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只看到窗帘被拉上，不过他是知道那人就是清意，只是没想到她住在慕皓轩的房间里面，于是乎提前回来的何大少爷一脸八卦的眼神看着慕皓轩。
　　“哟嚯，这是发生了什么？是我想的那样么？”他一脸琼瑶剧主角上身的神情。
　　“停止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慕皓轩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和狗子玩去了。
　　何冰低头笑了笑，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慕皓轩了，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神奇，不得不矫情地感叹起来。
　　清意把自己裹得像个圆球一样，下了楼，但是没有往雪地里走，只是站在没有雪的露台，冲着何冰喊，“胜利，你回来啦，好久不见！”
　　何冰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笑着走近，神情动作极其绅士，毕竟是走到哪里就像一幅画的大帅哥，“是呀，好久不见，阿意。”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突然就发生了，于是，因为这些事情，一些人又有了联系。也说不清是从过去蔓延过来的联系，还是重新生长出来的。
　　清意举起手机，拍下何冰在雪地里走过来的照片，然后给梦琪发了过去，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梦琪窝在沙发里一脸姨母笑的神情了。美好的东西，就是要分享。
　　何冰见她这一系列操作，没有阻拦，只是笑着问这是在干嘛。
　　清意一脸坏笑着说发到居委会大妈群里，给他相亲用。
　　何冰哭笑不得，知道她是随便说的，但想到这场景又觉得有点有趣。
　　“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你还有时间考虑要不要如实招来。”何冰玩笑说。
　　“哈哈哈哈，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无情的。”清意不从。
　　他们聊着聊着，阿跳和慕皓轩跑了过来，一人一口气喘吁吁的，慕皓轩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头发清清爽爽的，甚至还有几根伴随着昨晚的睡眠翘起来没来及打理的，像极了二十岁时候那个年纪的他。唯一不同的是，比那时候要有朝气。
　　清意见他过来，没有再让自己陷入回忆里，不然又要想起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她拍打着阿跳毛上的雪，又揉了揉它的头。这个用来转移注意力是真的很棒，没想到阿跳蹦跳着欲叫上她一起去雪地里玩。
　　清意摇了摇头，安抚着阿跳，告诉它她还没有吃早餐，要回屋子里了。
　　阿跳还在闹腾，慕皓轩也蹲下来，摸着它的头，安抚它。
　　何冰感觉自己在看幸福的一家三口一样，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进屋去了，不在这里看着狗子吃狗粮。
　　大家都进了屋，吃完早餐，清意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梦琪打来的。可以听出梦琪声音里的激动，“清意啊，我真的太可了，这绝美的面孔，这顶级的身材，这低调奢华的衣着，不就是王子的化身么？”
　　清意幽幽地回了句：“姐姐，您继续。”
　　“我不知道选前面这个优雅帅气的呢，还是后面那个阳光俊朗的，选择困难症来了。”梦琪一眼就看到，清意手机聚焦的明明是后面跟着狗子玩的慕皓轩，这点小伎俩哪能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小姐姐，你在说啥呢？”清意一边瞟着在一旁的慕皓轩和冰，一边心虚的装起傻来。她拍下那张照片的时候，在想，曾经的年月里，她都没有看到过她喜欢的少年，这样健康轻盈地奔跑过，想弥补一下记忆里的遗憾。
　　“我还没去过你现在住的地方呢，你要不要邀请我去吃个火锅呀？”梦琪突然心血来潮。
　　在他一旁看书的黎昕抬头，笑着看着她。又在和清意打电话，看来今晚又可以和喜欢的女人们一起去吃火锅了，他想着。
　　“还是不了吧，我可以去外面请你吃，我们去吃可以抵我半个月工资那家，成交么？”清意放低声音，只是一个和闺蜜聊天的电话，她要是再躲躲藏藏的也太不像她了。
　　“不要，我就想去家里吃。”梦琪态度坚决，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清意不由自主地把手机放远一点，她个傻到没救的主，放的位置正好是慕皓轩那边，她自己都可以听清的声音，慕皓轩哪能听不清，她缺根弦，可慕皓轩不仅不缺甚至还多了几根做辅助思考的。
　　“你不让我去，我可以让慕大帅哥邀准备。”梦琪接着说。
　　慕皓轩前面听到了，没想去干扰，到这里，他看了眼依旧用拙劣的演技演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清意，就着她的手对着话筒说，“慕皓轩本人在这里表示非常欢迎美女小姐姐来家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