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十色》日日叙

2、中

　　-09

　　“青峰君是吃什么才长怎么高？”

　　“天生”两个字在青峰注意到对方几乎可以说是闪闪发光的眼睛时，生生憋了回去。

　　“牛奶…吧。”

　　“请不要说的这么不确定。”

　　对着那样闪闪发亮的眼神怎么样也说不出真相，青峰最终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因为阿哲吃太少了啊。”

　　问题和回答完全搭不上嘛，黑子在心里小小的吐槽，抬起头看到青峰憋笑的脸。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以他的了解，绝对是什么恶劣的笑点。这样的判断一出现，黑子抬起手狠狠的戳中了他的腰。

　　“好痛啊，阿哲。”

　　“这种表情没有说服力，请不要笑了，青峰君。”

　　感觉到隐隐的低气压，青峰连忙摆手。

　　“我没有嘲笑的意思。”

　　周末的早上，天气好的不得了，阳光洒在少年人的脸上，温柔的如同亲吻。

　　青峰少年笑的傻瓜一样，对着他喜欢的那个哲。

　　“而且，阿哲如果没办法扣篮，就让我来代替你扣篮好了。”

　　黑子突然就笑出了声，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的青峰君，说着这样话的青峰君，他喜欢的青峰君。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高兴的。”

　　“咦，哎哎哎…为什么？”

　　-10

　　假期开始了，整个人都变的慵懒起来。

　　黑子怕热也怕冷，整个人裹在围巾里，连赤司的命令都变的拖拖沓沓。等他到了街头篮球场，已经是最后一个了，还没有被责备，那几个抢先笑了起来，连桃井也低着头抖了抖肩膀。

　　“哈哈，小黑子，你那是什么打扮啊。”黄濑说的干脆利落，最后的笑声确实不停。

　　“黑仔裹的像球一样啊。”

　　紫原说话的尾音拖得长长，补刀也够干净利索。

　　黑子想假装眼前一黑故意走得踉跄，却被黄濑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压的动弹不得。

　　“小黑子穿成这样没办法打球了啊！”

　　青峰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弦“嘣”得响了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手抓起黄濑一手捞起黑子，完全没给绿间去阻止闹剧的机会。

　　“黄濑你这家伙是小学生吗！”

　　“列队站好，准备走了。”忍耐着没有发作的赤司终于再也无法按捺，却招来了队友们忍不住了笑声。

　　“超级像春游，赤仔。”
　　今天份的槽已经全部被紫原君一个人吐完了。

　　“紫原君，请多保重。”某种意义上黑子哲也再淡定也是会睚眦必报的类型。

　　所以说这时候的“奇迹的世代”也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国中生，再成熟也是吵吵闹闹的年纪。

　　电玩城的老爷子着实被这群高大的国中生吓了一大跳，却还是乐呵呵每个人多给了几枚硬币。

　　紫原对电玩兴致缺缺，而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赤司倒是感兴趣的不得了。

　　黄濑催促着说让他玩玩，青峰依旧在投篮机旁滞留不走，突然瞧见旁边透明少年漏踩了跳舞机几个箭头，轻轻的瞥了下嘴又“啧”了声。

　　青峰觉得整个世界突然间又鲜活美好了一点。

　　-11

　　青峰开花的时候突如其来，每个人都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抱着篮球笑得爽朗的大男孩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

　　“今天青峰君也没有来啊。”

　　篮球在地上弹起落下渐渐静止，一个人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黑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冷。他把手放在胸口，激烈运动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说这要只是寂寞怎么连这里都开始痛。

　　「放学请等我一起回家。」

　　收到简讯时青峰正在打瞌睡，口袋里的震动让他惊的浑身一抖。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的像青峰的扣篮，黑子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一起打篮球，一起回家，一起去MJBAR，这一切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再一次回到这条轨道竟然让黑子隐隐的有些雀跃。

　　“比青峰君还要强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他是这样说的。

　　那一瞬间，青峰君回来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阿哲。”青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人相抵的拳头像是挥空一样，黑子怔怔的保持者这个动作。

　　“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青峰开花了，光越来越亮，终于连影子也不需要。

　　一旦放弃了，什么都消失殆尽了啊

　　那个时候，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青峰明明是这样的说过，他想，那时候的青峰君一定是迷路了吧，为什么在哪里都找不到。

　　汗水渐渐冷却了，眼泪却一滴一滴灼热的砸在了地板。

　　黑子哲也喜欢的那个青峰君，不见了。

　　-12

　　和明洸的111:11后，黑子递交了退部申请。

　　“最近都没见到小黑子。”

　　“小哲退部了呢。”

　　即使再知道的那天，哭到红肿了眼睛，桃井依旧是带着笑说出了这样的话。女孩子天生就是敏感纤细的生物，即使一早就察觉了，她也什么都做不到。

　　她喜欢的阿大变了，她喜欢的小哲也变了，每个人都变化的那么快几乎让她无所适从。

　　她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一个个回来以后，告诉他们：

　　“欢迎回来。”

　　青峰只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空落落了起来，喜欢的篮球变的好无趣，而他喜欢的那个阿哲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光不像光，影子也变得不像影子了。

　　-13

　　毕业式那天结束，黑子留在教室里，他一间间教室走过去。

　　自己的班级，绿间的班级，黄濑和紫原的班级，灰崎的班级，赤司的班级，还有桃井和青峰的班级。

　　他站在门口，一间间教室看过去。

　　每间教室都空荡荡，黑板上写着祝福的话语到别的话语。

　　绕了一圈，他还是进了那间教室，有青峰的那间教室，他知道他的光坐在哪里，但是他从来没来过。

　　突然间他看到了桌子靠近边缘的地方，歪歪扭扭的被写了「喜欢阿哲」，他捂着脸孔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去。

　　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呢？

　　天台的门上了把锁，他摇了两下纹丝不动。承载了这个学校学生过多记忆的地方，就如同这个同时代表了结束与开始的毕业典礼，把所有的回忆通通闭合。

　　他扶着楼梯扶手向下走，走到走廊转角忍不住向窗外看。那棵树立在那里，有时午休他会在里睡觉，也是那里，能见到青峰君的那里。

　　突然，他难以置信一样的睁大眼睛，那棵树的树荫下，露出半个人影。

　　是青峰君吗？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驱动了自己的身体奔跑起来，他觉得他从没跑过那么快，跑到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漫溢而出带着血腥气味的疼痛。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了那里，他才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好蠢。”他蹲下来，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剧烈的奔跑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他要找到青峰君，告诉他自己的秘密。

　　黑子哲也喜欢青峰大辉。

　　这个秘密简短的不像困住自己的咒语，但它真切的存在着。

　　他继续拖动自己的身体向校门外走，单肩背的书包被他抓在了手里，他顺着回家里路奔跑，一路跑上了天桥。

　　黄昏的太阳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被镀上一层金红的所有，都像被这种悲伤侵染。

　　终于他看见了那个人，单手抓着书包搭在肩膀的那个人。

　　突然他就失去了追上去的所有力气。

　　太阳出来的时候，影子拖的长长，光最强的中午，影子就像不见了一样。

　　“青峰君。”

　　到现在我依旧不擅长大声的说话，连喜欢的运动也不那么擅长。

　　所有都被悲伤浸染，被这哀恸的光。

　　-14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接过你的传球，明明只是不久之前，我却觉得已经好远。
　　我已经，连怎么接你的传球都忘记了啊。

　　那一天，他失去了光。
　　影子也变的不像影子了。

　　-15

　　三月的天气变的暖和起来了，热度似乎开始复苏在了挥洒汗水的年轻人身上。

　　“喂喂，午休时间结束了。”

　　脑袋被大力拍了几下，睁开眼看见的是火神那张脸。

　　“请不要这样拍我，还有，火神同学，嘴角有酱汁。”毫无起伏的声音陈述了一个事实，黑子把目光从翻找抽屉里面纸的火神身上移开了。

　　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什么呢？
　　已经全然忘记了。

　　练习赛战胜了海常以后，黄濑的讯息就多了起来，邮箱里塞的满满的全是他各种无意义的报告。

　　但是很开心。

　　他想到了那时刚进队里，要和他赌上正选队服的黄濑君，虽然他不喜欢说教，虽然黄濑那家伙也不会听说教，但是他啊，却是切切实实的回来了。

　　邮件箱里的简讯删的干干净净，唯一被留下的只有那个“好”，有时候黑子一个人在图书馆里会想很多事情，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只是想想过去，想想那些让他后悔的事情。

　　人总是要前进这种道理，黑子并不是不明白，但是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的自己。

　　快从帝光毕业有次在MJBAR的大姐姐那里点餐，她说：

　　“今天真少见。”

　　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离开了才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而现在，那个笑嘻嘻会多给那个大胃王少年一个汉堡的大姐姐，已经换了个工作再也没见过了。

　　他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