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白头》毛小喜

7、007 明明，伤人的是她！

　　“怎么胆小成这样，连她都不敢见了？”陆奕霖这样讽刺着始终避而不见的顾衍。

　　想起方才，妹妹失落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陆奕霖便觉得有些心疼，也对顾衍有些抱怨起来。

　　顾衍不曾回答，敲打着键盘的双手一直没停，他戴着一副眼镜，黑色的大眼眶，是曲小弯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用来挡光线的。他早年在部队里眼部受了伤，面对光亮时眼泪总会流泪，涩涩地疼。就好像面对如太阳一般的曲小弯，他总是疼得张不开眼睛。

　　陆奕霖顿时觉得没趣起来，虽说对顾衍有些怨气，可是两个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顾衍对小弯的感情，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前小弯心里只有朱煦，他没话说，可现在，朱煦那个人渣背叛了小弯。怎么顾衍，还不趁此机会好好收服小弯的芳心呢？

　　“你真的不去看她？”陆奕霖又再一次问顾衍。

　　顾衍头也不抬，冷然道：“我还有事忙！”

　　陆奕霖却不再说什么，只是掏出手机，点开照片，然后，把手机递到了顾衍的面前。

　　照片里的曲小弯，像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反手抱住自己，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如墨的长发散落在两肩，只露出她微微有些苍白的小脸来。琥珀色双眸，不似以往的神采飞扬，反而带了一种巨大的悲伤。

　　顾衍忽然心脏怦地一震，轻轻地、仿佛是微不可闻地痛，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她怎么……”几乎是要说不出话，顾衍一把抓过陆奕霖的手机，眼睛直直地盯着照片。

　　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番可怜凄楚地模样！

　　明明，伤人的是她！

　　这个自私任性又惹人心疼的曲小弯！

　　顾衍是飞奔到曲小弯的家里的，路上还闯了好几个红灯。这一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曲小弯。可是一想起那天曲小弯一醒来就问朱煦，他的心就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着，疼痛又气得发狂！

　　他知道自己该陪着她的。

　　从前即便是曲小弯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朱煦，他却还是忍着心痛陪在她身边。可这一次，他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朱煦那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曲小弯惦念着。

　　更可气的是，自己连这样的人都比不上。

　　否则，曲小弯怎么会不喜欢自己，而爱了朱煦十年呢？

　　“小弯！”到时，曲小弯已经睡着，她是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两颊旁，似乎是有些泪痕。

　　顾衍只觉得心仿佛揪成了一团，什么气愤、纠结全都抛在了脑海。他大手一捞，将她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鼻息处感受到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急切的心这才觉得安宁。

　　曲小弯睡得浅，被顾衍这样炙热地抱在怀里，自然就清醒过来，她张着眼睛望着顾衍片刻，忽然间眼眶一红，“顾大哥！”

　　顾衍瞧着觉得心都疼了，双手收紧，“我在！”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让曲小弯这些日子以来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习惯性地抓着顾衍胸前的衣襟，轻轻地、带着些微祈求地说道：“顾大哥，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她是害怕，每每入睡时，总梦见那日朱煦眼冒凶光的想要她死，更为恐慌的是，梦里，没有顾衍在。

　　没有顾衍在，她总是一个人面对朱煦、白恬恬，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她，想要她死，又梦见白恬恬拽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让她放了朱煦。

　　她瑟瑟发抖，总是不敢熟睡。

　　“我不走，我陪着你。”顾衍望见曲小弯眼底的黑眼圈，“怎么这么憔悴，没休息好么？”

　　曲小弯点点头，“这段日子总是做噩梦，很害怕！”

　　顾衍心疼极了，“怎么不跟你哥说？”

　　“我怕提起，哥哥会生气。”曲小弯垂下头，有些不敢看顾衍。

　　这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曲小弯梦见的一定是朱煦。

　　顾衍压住心中的不快，安慰自己，毕竟他们在一起十年了，偶尔梦见不算什么。可是这快要发狂的嫉妒，又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想得清楚，就又听见曲小弯略略哀愁的声音，“我总是梦见他，梦见从前那些美好的时光。他开始是对我笑着的，可是眨眼间，就变成了恶魔，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每次，我都是这样惊醒。顾大哥，我知道自己该忘了他。可是，可是……”说到后来，她的眼里堆满了泪水，“我和他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妈妈带我单独生活的时候，我们两家是很要好的邻居。朱伯父朱伯母都很喜欢我，我妈妈也很喜欢朱煦。我们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个学校。直到上大学，我去了芮城，他留在了沈城。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变了那么多……”

　　顾衍耐着性子，听曲小弯说着他早已经听了八百遍的她和朱煦的过往。他不去阻止，是因为他知道，曲小弯这一次讲过后，往后再也不会提。

　　曲小弯是哭着睡着的，但大概是因为有顾衍在，她睡得很香。

　　浅浅的呼吸声，淡淡的馨香，都让顾衍有了实感。

　　这一个月来，他也是不好过，每夜每夜无尽的空虚感，让他难以入眠，他总用繁忙的工作来麻醉自己。

　　如今有小弯，他也是能睡一个好觉了。

　　于是将她抱起走到卧室，搂紧她，入睡。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