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囚笼天使》十六年

4、叁 以爱之名

　　爱不是挽留，爱是允许他来，允许他走。——扎西拉姆·多多《喃喃》

　　温柔美丽的少女，冷清优雅的少年，也许任谁都会想起天作之合这样的字眼吧？
　　徐筝敲了敲门，得到了“请进”的回复后，她正欲推门进去，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等等等等……这声“请进”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女生在说话？
　　发生了什么？

　　徐筝推开了门，看见的正是这样子的画面。
　　该怎么形容那少女？
　　第一眼就会被那种温和无害且宁静安心的气质所吸引，然后第二眼才会注意到，原来她这样美，眉眼无一处不精致，但这样的美丽柔和无一丝攻击性，有着足以包容一切的平和。见到徐筝，她略带诧异地眨了眨眼，而后将左手的食指竖到唇边，露出了无比清丽治愈的微笑。
　　徐筝这才发现，女孩子的右手被另一张床上的林安之握着。
　　而那平日里一向淡漠的少年熟睡着，冷冽的眉眼舒展开来，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只是一眼，徐筝就清楚地明白，自己输了。
　　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可她不想认输。
　　她，不甘心。
　　徐筝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找了把椅子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坐下来，她将带来的鲜花放在一边，而后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出一行字：“你好，我是徐筝，请问你是？”
　　原昔瑶左手从枕头下把手机摸出来，心里想的却是毫无意义的感叹：“啊，原来她就是徐筝啊。”
　　这姑娘正是后来告诉沈临安他长得和林安之相像的那位，定位是个恶毒女配。
　　她无疑也是好看的，但她美得张扬，和程晚夕完全不同，攻击性太强，那样的美过于明艳而傲慢。
　　原昔瑶打完字，将手机翻过来给徐筝看。
　　“你好，我是程晚夕。”原昔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类似于“你是安之的朋友吗？”“我是安之的青梅竹马。”之类的话来刺激这位徐筝小姐了。
　　她可没忘记这负能量碎片会扩大人的负面情绪的而且无差别影响周围所有人的设定，万一这姑娘也黑化了怎么办？
　　连原昔瑶自己都被影响了好几回的样子。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徐筝抿了抿唇，删去之前打的字，而后再次打出了几个字，然后她将手机翻过来，原昔瑶于是看见徐筝这样问她：“虽然冒昧，但可以告诉我您和林安之的关系吗？”
　　她问了！
　　她居然问了！
　　不掩饰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问了！
　　原昔瑶觉得自己简直……简直有点欣赏她了。
　　可她低下了头，露出了略带无奈的笑容，低头打出这样一段话。
　　“关系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界定才好了，非要说的话，是从小一起长大……这种关系吧？”
　　徐筝既然敢问，原昔瑶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虽然之前林安之和程晚夕的关系已经算是定下来了，但原昔瑶还是给了这样模糊不清又没有说谎的回答后，她想了想，又继续打了几个字。
　　“我高中是在国外念的，安之大概没有提起过我吧？徐小姐是安之的同学吗？”
　　既然敢问的话，想必也做好了承受打击的准备了吧？原昔瑶几乎满是恶意地想着，可表情无害而带着微笑。
　　“宿主似乎不讨厌她？”
　　这话让原昔瑶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讨厌她，没理由吧？”
　　以这样奇怪的方式聊着天的原昔瑶看着徐筝翻转过来的手机上的回答：“是的，我听说林安之生病了，所以来探望他。”
　　她在心中回答玖月：“我并不讨厌努力追求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事物的女性啊，非要说的话……”原昔瑶低下头，一边打字一边用满怀嘲讽的语气告诉玖月，“我比较讨厌外表温柔内心却恶毒，表里不一的人。”
　　“宿主的意思是……”玖月的语气带着迟疑。
　　“对，就是那样。”原昔瑶将手机翻转过来给徐筝看，她语气轻松无比地肯定，“就是我这样的人啊，我最讨厌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就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的我。”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看吗？或者照片之类的，我对安之高中时的样子有点好奇呢。”原昔瑶丝毫不在意地在对林安之好感度满点的徐筝面前使用着“安之”这样亲昵的称呼，完全忽略之前她还在想万一徐筝黑化了要怎么办。
　　“真期待啊，美丽的花朵落入黑暗中扭曲的模样，想必很动人吧？”
　　……这种中二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宿主您……没事吧？”如果玖月能变成人形的话，原昔瑶几乎能想象出他无奈地摇头的模样了。
　　“哦。”原昔瑶连眼都不眨地微笑着接过徐筝递过来的手机，“我看你有点郁闷，说个笑话逗你一下。”
　　……他遇到的都是什么宿主！
　　原昔瑶她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而这时原昔瑶却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这手机上眼神寂如冬雪不苟言笑长得跟林安之一模一样的冰山是谁啊？！
　　原昔瑶翻了翻发现这貌似是他们学校的论坛，底下攻党受党战成一团。
　　将手机还了回去，原昔瑶默默地打字：“我觉得安之……还是挺攻的。”
　　徐筝没绷住，“噗”地笑出了声来。
　　……然后这声音把林安之给吵醒了。
　　徐筝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想去切腹谢罪QAQ”。
　　……说好的恶毒女配呢？！
　　林安之在学校里是高岭之花一般的高冷少年，不，倒不如说，除了程晚夕面前，他的画风从来都是高冷又禁欲。
　　最重要的，众所周知的，林安之他，有起床气。
　　徐筝【淡然脸】：“啊，已经可以看到了呢，那个未来。”
　　这里就是医院我大概死不掉呢，真是太好了。
　　然后她看见程晚夕扭过头，对着林安之扬起了微笑。
　　“早安，安之。”
　　如若梨花绽放般的清浅笑容。
　　几十秒后林安之的眼睛渐渐找回了焦距，在徐筝几乎是惊悚的目光下，他一向清冷的面容露出了略微怔忡的表情之后，也回了一个如冰雪初融的微笑。
　　“早安，晚夕。”
　　老师救命你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冒充林安之的外星人！
　　原昔瑶这时非常镇定地吧刚刚打出的字眼疾手快地删除，淡定从容地把右手从林安之手里抽了出来。
　　他抓的很紧，原昔瑶敢打赌如果不是徐筝在场她绝对没法一下就把手抽出来。
　　原昔瑶下了床，对徐筝点点头，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没洗脸刷牙她简直没脸见人了啊。
　　身后，恢复了平时在学校那张高冷脸的林安之，周围全是低气压，但还是对徐筝点了点头：“早上好，徐筝。”
　　徐筝略带纠结地抓了抓头发的发梢：“早上好，林安之，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谢谢关心。”
　　意料之中的冷淡疏离。
　　徐筝顿时心情就有点……不，是十分复杂。
　　一分郁闷两分难过三分不甘四分……嫉妒。
　　为什么你不肯像对程晚夕那样对我笑呢？为什么不是我陪你一起长大呢？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碎片开始影响徐筝了，请宿主小心哦。”
　　“我也需要治愈她吗？”原昔瑶不在意地问，拿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水。
　　“源头还在林安之身上，所以只要林安之恢复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状态。”
　　“嗯……那是不是只有林安之死了，碎片才会转移？”
　　“……宿主还没放弃这么危险的想法吗？理论上来说是的，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毕竟能够吸引负能量碎片的人应该已经没有活着的了。”
　　“哦。”原昔瑶点了点头，她挽起头发，打理好仪表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昔瑶摸出手机，发现时程晚夕的母亲打过来的，顿时……有点头大。
　　这可是一只标准的凶兽啊【喂】。
　　原昔瑶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是要来撕了的节奏，程晚夕跟她母亲的关系还挺微妙的，原本世界里林安之死去之后，程晚夕就和她母亲闹翻了，后来的画风彻底变成霸道总裁。
　　“妈妈。”原昔瑶按下接通键，而对方则半晌没回答。
　　沉默良久，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程晚夕，你真的长大了。”女子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两分怅然似的，她这样感叹道，如同所有的长辈一般温和，可那温温柔柔地声音背后却绵延出无尽的寒意来，“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抛弃哦。”
　　“可是我很有用，不是吗？”原昔瑶镇定自若地回答。
　　“……”女子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你果真是我的女儿。”
　　“多谢夸奖。”
　　“呵，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回来，还是不回？”
　　“妈妈。”原昔瑶笑了起来，“你该明白的，从我回国，就没打算过要回去。”
　　回去？回去就是露馅的节奏啊。
　　再说了程晚夕可是因为要回去才没能见到林安之的最后一面的。这让原昔瑶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回去。
　　许菀——程晚夕的母亲在听见了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说：“那么，我明白了。”
　　而后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原昔瑶抚了抚额，弄不明白许菀在想什么，只好把手机收好，走出了卫生间。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原昔瑶镇定自若地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徐筝干笑了一声，迅速摇头以示清白，而林安之冰蓝的眼睛只是亮了亮，他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原昔瑶被这目光看得眼皮一跳，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看到林安之侧过头去，一本正经地板着一张脸对着徐筝客气却又不容分说地下了逐客令，徐筝咬咬牙，最后还是找不到理由留下来，颇带了几分不甘地告了辞。

　　徐筝合上门后，林安之也不言语，只是盯着原昔瑶看。
　　原昔瑶……原昔瑶表示她还是想干掉这个家伙算了。
　　你说你黑化有什么用？！
　　林安之你这不是黑化是痴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