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霸总竹马提分手后》陌上彤

69、70

　　唐秦听说这件事之后火急火了的赶了过来，可是唐夏认识唐秦，认识唐雨川，认识唐老爷子，认识许程，认识其他人……却唯独不认识沈默了。

　　医生只得客观的说了一下这种情况，大抵也只不过是一推专业术语，除此之外无能为力之类的云云。

　　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沈默坐在了唐夏身边，就这么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着，“唐夏，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么？我是沈默，我是沈默啊……”
　　沈默说着，一双眼睛却越来越红，那里却只映出了唐夏一个人，却看不清唐夏眼里的他。
　　沈默就这么等着唐夏的回答，就像是在等着自己对自己的最后宣判。
　　可是最后的最后，唐夏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此刻病房里尽管有唐秦在，可还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像是过了千万年，沈默这才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一些声音，“是么……你已经……”
　　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啊。
　　“沈默哥！”
　　唐秦看到沈默摇摇欲坠的摸样，一把扶住了他，沈默只是摆了摆手，“没，没事。那个，小秦，我……我先回去了。”

　　沈默说着就跌跌撞撞往门那走，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如果此刻回了头，他就忍不住眼泪了，他不想让唐夏看到他这副摸样。
　　唐秦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默，“沈默哥，我送你。”

　　***

　　就在那扇门关上的一瞬间，唐夏的目光却宛如一支箭羽破空而出，生生的刺透了眼前的这扇门，像是要一并刺穿某个身体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那是沈默，他怎么可能忘记！
　　但凡他能忘记有关于那个男人一些，他们的结局或许都会不同。

　　只不过在此刻的唐夏眼里，从发生车祸苏醒到现在，也只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可是自从他醒过来之后，沈默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寸步不离，无微不至，还会主动凑过来，甚至想要吻他。
　　为什么？
　　他不是一直坚持要分手的吗？
　　他不是跟陈俊出柜了吗？
　　怎么？是因为他现在成了废人可怜他？
　　还是因为他差点被苏蓉闷死，所以幡然悔悟了？

　　可是他已经太累了，昏迷的时候，他似乎梦到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仿佛又把这二十多年重新活了一遍。
　　他并不是什么英雄，可也不是什么偏执狂，他只不过是喜欢沈默，可是沈默不要他。
　　呆在沈默身边的可以是林涵臻，可以是某个不知名的陪酒女，甚至可以是差点跟他发生关系的陈俊……
　　他沈默也可以一边潇洒，一边跟他勾肩搭背，在他的订婚宴上祝他跟苏蓉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能伤害到他的？

　　而不管是什么，十大酷刑沈默也已经在他身上试了一遍了。可是他就是这么没用，花天酒地也好，酩酊大醉也罢，可就是忘不了，也放不了手。
　　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然后沈默就像之前他们热恋时一样，温柔的对待了他。
　　这算什么？
　　他当他是什么？

　　那么，如果他没有出车祸，那沈默现在又会在哪？
　　恐怕不管在哪，沈默都不会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沈默他又能坚持几天呢？
　　坚持到他出院然后再跟他说一些屁话，扯什么现实，紧着着再次将他一脚踢开，或者干脆劝他再订一次婚？
　　这也不是并不可能。

　　看到那样的沈默，唐夏突然很想彻底的忘记这个男人，他就是想看看，如果他真的放手了，忘记了，又会怎么样。
　　他想戒，戒掉沈默，彻底的。

　　***

　　果然，沈默这几天都没有再来过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唐夏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嘲着，心脏却不听指挥一样的疼。
　　而无论是他想要站在窗边等一等，还是做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他现在都已经做不到了。

　　另一方面，由于许程也好了没多久，唐雨川就留在了家里跟许程作伴了。唐夏也跟唐秦表示不想让唐雨川来。毕竟他是大哥，现在变成这样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看着难受。
　　再来就是唐秦一个人打理公司很忙，所以他请来了一个护工照顾唐夏，可是隐隐约约地，唐夏总感觉这个护工像是有些再躲他，都不太看他的眼睛。

　　索性的是护工照顾的不错，唐夏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又过了一个月，唐夏已经可以扶着双拐站起来了，医生都替他高兴，可是唐夏却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允许自己不好，不允许自己倒下，他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还有沈默要他保护。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用了。
　　唐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沈默也不稀罕他所谓的保护，他彻底成了废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其他。

　　病房门被推开，两个护士冲着唐夏点了点头，推着小车走了进来。按照惯例，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来给唐夏量一次血压。
　　“嗯，一切正常，唐先生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
　　“嗯，那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按呼叫器。”
　　“好。”
　　护士说着就转身离开，直到关上了门，唐夏才发现床尾放着一张单子。
　　想来也是从那个护士的板夹里掉出来的。

　　唐夏探了探身子，将那个单子拿了过来。那是一个开药的单子，上面写那些药剂学名唐夏自然看不太懂，可让他再也移不开视线的，是那上面的日期。
　　201X年……
　　唐夏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的医院，写个日期都能差三年，都是干什么吃的？

　　正巧请来的护工正巧从外面回来，唐夏看了看他，开口道，“小刘，帮我买一份经济报来吧。”
　　“经……经济报？”
　　唐夏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才想要看看报纸打发打发时间，可是眼前这种护工可以躲闪的神色却让唐夏看在了眼里，唐夏心里一沉，又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这种高级病房里电视竟然会没有频道？还有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怎么会呢，唐先生。”
　　唐夏听着对方语气明显发虚，不由得眯起了眸子，继而捏了捏手里的单子。
　　唐夏本来就是个精明的男人，这下子心里便起了疑，“那我问你，今年是什么年？”
　　“唐……唐先生？”
　　唐夏猛地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那么……今年是不是201X年？是……还是不是？”
　　“唐先生……”
　　“我他-妈问你话呢！”
　　唐夏见他不肯回答，转过身疯了一样就去按呼叫器，护士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唐夏的 一双眼睛猩红到可怕，护士登时吓的站在远处一动不敢动。

　　“我问你，今年是不是201X年？！”
　　“唐，唐先生……”
　　虽然唐秦有交代过不准告诉病人这件事，可是眼前这个情况也是再难隐瞒。两个人谁也不敢说，唐夏咬了咬牙，低吼道：“给我把唐秦叫来！”
　　唐秦怎么敢骗他。
　　这种……这种事情，他怎么敢骗他！

　　***

　　房间里除了仪器发出的细微声响，剩下的就只有唐夏颤抖的呼吸声了。
　　唐秦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唐夏的不远处，唐夏就这么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唐夏让唐秦心里难受的很，他的大哥原本是那样一个雷厉风行的领导者，此刻却只得失神的坐在轮椅上朝着远方失神，宛如一个在沙漠上绝望旅人。
　　这种落差不要说是唐秦，就是任何一个认识唐夏的人，看到都会觉得惋惜跟难过。

　　“哥……对不起，我错了……”
　　唐秦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覆上了唐夏的肩。
　　还记得当年他父母下葬那天，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唐秦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大哥站在父母的墓碑前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小弟唐雨川当时太小，哭一塌糊涂，唐秦心思细腻，也跟着哭的不成样子。
　　难过，不安，那时候他才十二岁，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那时，他的大哥却挺直了脊背从远处走了过来，说：“别怕，有大哥在，没人能欺负咱们！”

　　后来长大了，唐秦才意识到……那时候他的大哥，也不过十五岁而已。
　　他的大哥怕他难过会每天晚上用疲倦的嗓音给在寄宿学校他打电话。
　　他的大哥会站在身前把那些笑话他没爹妈的人狠狠推开。
　　他的大哥会帮他们挡住在家里因财产分割问题闹事的亲戚。
　　他的大哥会在他要被爷爷暂时送到外地亲戚家的那天，追着车跑到体力不支，最后死死的拉住他的手喊着“我的弟弟，我来养！”
　　那天，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大哥猩红的蓄满了泪水，却依旧骄傲的不肯低下头。

　　所以对方苏醒之后，他才想着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的大哥，他怕他的大哥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才撒了谎，他做错了吗？

　　终于，唐夏慢慢的转过了轮椅，逆着光，男人的轮廓被刻画的更加深刻。
　　唐秦就这么看着他，视线中，他的大哥依旧像是当年那样过来牵住了他的手，用那种专属的温柔道：“你没错，错的是大哥，我们小秦长大了，哥为你高兴。”
　　“哥……”
　　唐秦一下子蹲下了身，抱着唐夏不肯松手，唐夏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唐秦的脑袋，“好了，都成了执行总裁的人了，怎么还哭上了？”

　　有错的怎么回事唐秦呢。
　　是他错了，从头到尾的。
　　错到为了自己所认为的“对的人”一次次修改自己的底线，一次一次失去理智，最后变成了这幅样子，让他的家人难过成这样。
　　他不会再去等那个男人了，不择手段的挽留或是互相伤害了，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选择的人不对。
　　他跟沈默从七岁就认识了，除了选错了人，唐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才会让一段经营了将近25年的感情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他已经做错了太多。
　　那个错的人，他也已经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