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霸总竹马提分手后》陌上彤

66、67

　　后来沈默才知道，那个孩子乘的旅游大巴在过一座桥时遇到了山体滑坡，眼下算算时间，事故都已经出了半个月了，搜救都已经结束了，结果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
　　唐秦这边要照顾公司跟许程，苏家那边又需要资金注入，根本抽不开身。
　　没有办法，沈默便当即就动身去了海南。

　　可是当时已经距离事发半个月了，哪里还能找到什么活人？
　　救援队跟沈默其实心里明白，他们也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哪怕找到尸体，也总好过这种不明不白的不是？
　　但很遗憾，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沈默后来跟唐雨川从海南回了B市，唐雨川一路上不言不语的，只是说想自己静一静。沈默也觉得这种事情再说什么，也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便顺了唐雨川的意思，自己回了京城照顾唐夏。
　　可眼见得半个月过去了，也一直不见唐雨川回来。

　　一开始，唐秦跟沈默给唐雨川通话，唐雨川还会接，虽然都是沈默跟唐秦在说，但好歹唐雨川还算情绪稳定。
　　可不知从几天前开始，唐雨川就不接电话了。
　　沈默觉得不对劲儿，只得又去了一趟B市。可当出现在唐雨川跟那孩子的房子里时，唐雨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小默，饭我做好了，洗澡水也放好了，你是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沈默当时就红了眼眶。

　　唐雨川产生了幻觉，他把他当做那个孩子了。
　　那一刻，就连沈默就跟着崩溃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人说成植物人就成植物人了，说死就死了，说不正常就不正常了。

　　索性的是，唐雨川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有一天，唐雨川在家里收到了一个快递，是那个孩子做的一个相框，上面还有那孩子亲手刻的他跟唐雨川的名字。
　　那一刻，唐雨川突然就清醒了过来，说想自己静一静。沈默见唐雨川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得出了门坐在一楼的楼梯口等。

　　就这么等了两个多小时，沈默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便想回去跟唐雨川好好谈谈，结果推开门就看到有水流不断地从浴室涌出来。
　　沈默心里一沉，一把拉开了浴室却险些坐在了地上。
　　唐雨川在浴室割腕自杀了。

　　如果沈默当时再晚上去一点，唐雨川就救不回来了。

　　沈默在医院哭着给唐秦打了电话，唐秦赶过来的时候看着一直坐在床边不吃不喝的唐雨川急的坐立不安，后来唐雨川还吐了血，医生也说唐雨川很有可能再次自杀。

　　唐秦当时一下子就跪下了。
　　唐秦求他的弟弟不要再出事，说这个家需要他，就连沈默也承受不住了，唐雨川也哭了，唐秦逼着他发了誓说不会再做傻事。
　　再后来，唐雨川确实变得很听话，一日三餐按时吃，可就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唐秦还有他回去。
　　他说要留在B市分公司，留在他跟那孩子一起住过的家里。

　　沈默跟唐秦没有办法，在确定了唐雨川不会再想不开，并且安排了人盯着唐雨川之后，两个这人才回了京城，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跟唐秦去B市一次看看唐雨川。
　　唐雨川后来进了B市的分公司，朝九晚五，按时作息，依旧不肯回来。

　　在沈默跟唐秦看来，唐雨川变正常了，却又是不正常的。

　　看着唐雨川痛失恋人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沈默开始觉得上天已经算是优待他了，至少他还可以守着唐夏，他也相信唐夏跟许程一定会醒过来。

　　三年后

　　“今天天气很好啊，你还是要赖床吗？”
　　沈默一边微笑着，一边帮床上的男人把被角掖了掖。
　　五月的天，窗外的天气晴好，深深吸上一口气都让人觉得精神十足。
　　沈默不由的呼了口气，开始像这三年中的每一天一样给睡着的男人做着简单的肢体活动。

　　病床上英俊的男人消瘦了很多，却依旧遮不住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傲。
　　这样的一个人，注定温良之类的词语挂不上钩，可又忍不住让人遮遮掩掩的一瞧再瞧，因为那实在是一张找不到什么瑕疵的脸庞。

　　沈默忙完之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伸出手覆上了男人宽大的手背，指腹轻轻的揉搓着，像是在倾诉着最动人的情话，仿佛他们的感情从不从出现过什么裂痕一般。
　　沈默温柔地低声道：“今天我们聊点什么呢？前几天给你读的那篇散文还不错吧？我觉得写得挺好的。”

　　沈默平日里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是这三年他每天都在跟唐夏说，说一些周围发生的事，畅想一下以后要去哪里吃喝玩乐，沈默还制定了很多套旅游攻略说给男人听。
　　他似乎从不觉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他觉得男人一定可以听到，说不定动心了，就会醒过来看看他，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对了。”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稍稍上扬了一些，“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小程醒了么？可是唐秦说许程的性格变了很多，我也去看了许程，真的是认不出了。平常那么温温柔柔的性格，三年后醒过来就变得咋咋呼呼的了，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了呢，可能是后遗症吧，找了医生来，也说不准。不过也没关系，小秦那孩子一向很有耐心。”

　　沈默替男人撩了撩额前稍长一些的碎发，“小川那孩子本来说什么都不愿意从b市来的，后来许程醒了，唐秦说想找他回来跟许程做个伴，不然许程整天一个人在家挺闷的。好说歹说，这才愿意从B市回来。不过说起来，小程自从变得话多起来之后，小川似乎挺喜欢粘着他的，至少……比那时候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看到小川渐渐好起来，我跟唐秦都很开心呢。”

　　说罢，沈默又道，“啊，对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前段时间我跟小川，小秦，还有小程一起打牌，小程赢了，小川输的最惨。所以小程就提议让小川出钱去温泉酒店玩两天，小秦叫我一起去，所以得放你两天鸽子，出发前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

　　这三年里，唐秦跟沈默生怕唐雨川再想不开，所以沈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B市看看唐雨川，跟他聊聊。
　　小程醒过来之后，沈默就去了B市，这才把唐雨川叫了回来。可是就在前几天，唐雨川却对沈默说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许程就是那个人。
　　沈默吓坏了，他还以为唐雨川再一次对自己进行了错误的心里暗示。可是聊过之后，又觉得不是。

　　不得不说，自从唐雨川回了京城之后，话比以前多了，偶尔也会笑一笑了。
　　可是他的情绪却开始变得起伏不定，失眠的情况也变得加重了。
　　所以这次这次一起去温泉酒店，唐秦才说要沈默跟着点唐雨川，沈默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又觉得唐夏这边有樊晟君找来的高级护理照顾，也就答应跟去了。

　　沈默望着男人浓密的睫毛，笑容里多了一丝落寞，“说实话你是不是挺羡慕许程的？羡慕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吧，我……很想你啊。”
　　沈默正说着，那边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唐秦打来的。
　　沈默慢慢的起了身，复又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那我走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是被春风扯动窗帘的轻微声响吵到。睡梦里男人的身体动不了，意识也时刻游离着。
　　可是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轻轻地……像是生怕吵到他一样。有时候是动情的，有时候又在轻轻叹息。
　　每当他的意识要往更深处的黑暗坠落时，那个声音就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拉他一把。

　　睡得太久，男人忍不住想要动一动身体，哪怕翻个身子也好。可大脑发出了指令，身体却罢了工，高傲的男人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眉头也开始微微皱了起来。

　　该死的！

　　男人在心底骂了一句，猛地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分明是柔和的光线，可那一瞬间却刺的男人流出了眼泪，眼底一片酸胀感，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遮挡，可是身体仿佛不是他的，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这让常年快节奏生活的男人有些难以接受。

　　他长了张嘴巴想要叫人过来，可光张开嘴巴这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这是怎么了？

　　男人开始回忆着这一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可是脑袋像是死机了一样，稍稍一想就觉得头晕目眩。
　　努力地张合着眼睑，男人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感度，下一秒入耳的就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一个男人道：“病人体征一切正常，你晚上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做好实时记录。”
　　“好，我知道了主任。”

　　病人？
　　男人显然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他稍稍动了动唇，却也只发出了一个单音出来，嘶哑喝不成样子。
　　男人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可是刚走到床边的两个人显然比他心理质素差一些，跟活见鬼了一样。
　　“醒……醒了！”
　　稍显年轻一些的男人惊呼了一声，冲他的打扮上来看应该也是个医生，男人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专业素质，大白天鬼叫什么，震得他头更疼了。
　　正准备再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听见那个人急忙道：“快，快去通知病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