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卿》清水水

1、引子

　　午后的小区是属于安静的，可却被那由远而近的救护车鸣笛声打破，救护车开进小区，引来不少小区里居住的人前来围观。
　　车停下后里面的救护人员迅速拿着担架床往楼上走去，再次下来时担架床上已经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女，她脸上苍白，四肢明显僵硬，围观的人看见这场景都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没妨碍救护人员工作。
　　担架床抬到车上后，陆远程和陆远方一同进入救护车，可是救护车内空间有限，只能在坐一个人，陆远程看了看陆远方，冷硬的开口道：“医院那边我去就行了，你在家好好想想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必须和那人做个了断！”
　　陆远方怔住，一时间忘了动作，直到冰冷的女声响起：“人命关天，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陆远方看了眼说话的人，双眼微红的下了车，愣愣的看着救护车开出小区，围观的人不断有人窃窃私语，他听不清楚那些人再说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
　　越过那些围观者，踩着破碎的脚步上楼，一打开门就瘫坐在地上，木制的门也随着他的动作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先是父亲被他气的住院后是母亲吃药自杀，而这所有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以为只要向父母坦白他和钟卿的路就会好走些，至少这样对钟卿会公平……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不可能像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是病！哪个正常人会喜欢上同性！”这是父亲晕倒前说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男人相爱就是一种病，他只是刚好爱上了，这就是病吗……
　　陆远方瘫坐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麻木没知觉，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满室的惆怅。
　　发呆之际，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急忙按下接听键：“哥，妈怎么样了？”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后淡淡的说。
　　陆远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远方……现在爸和妈都因为你的原因住院了，你听哥一句劝，和那人断了吧，你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陆远方没说话，静静听他下文。
　　“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也不支持，我静观其变，可是爸妈心态跟我不一样，哪个父母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爱上一个同性。”
　　“……”
　　大概是手机那头一直听不到陆远方的回话，叹一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爸妈只有一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手机里传出忙音，电话挂了，陆远方看着手机发呆，这是在逼他，说的风轻云淡却不给自己留任何选择。
　　“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妈就马上跟他分开，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母亲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他双手抱住头，眼泪无声的滑落脸颊，为什么都要逼他，他就只是想拥有一个爱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没开灯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扔在地上的手机，拨打了那个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
　　“远方。”电话只响了两次就被接听了，听着那人轻唤着自己的名字，陆远方的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
　　“远方？”久久听不到回复的人再次唤了一声。
　　“嗯，我在呢。”陆远方长吁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会怪。
　　“钟卿，今晚陪我去小树林走走吧”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好”
　　小树林其实只是一个称呼，那就是一条树荫道，一条长长的直路，周围重谢梧桐树，路两边隔几米就有一个路灯，从这里一直走可以到他居住的小区，这是到他居住小区最远的一条路。
　　他跟钟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第一次遇见钟卿的时候他在弹吉他，树荫下的钟卿就像活生生的一副画，该说是被他的琴声吸引还是被他身上的气质吸引了呢，最后他很不要脸的跑过去跟钟卿搭讪，钟卿那时候就是一座冰山，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是不理不睬。
　　而他就觉得钟卿是一块磁铁，自己是一块铁，他走到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跟着跟着就陷进去了，不能自拔了。
　　“你好慢。”淡淡的声音从暗处传来，钟卿穿着一身黑色，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陆远方借由着微弱的灯光才看见他。
　　钟卿向他走来，牵起他的手，他掌中的温度从自己冰凉的手中传到心里，心在一瞬间就暖了。
　　淡淡的薄雾环绕着他们，周围很静，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着，偶尔会说几句话，但更多的是沉默，钟卿话少不说情话，而那些情话对陆远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他觉得，两个人牵着的手就是最好的情话。
　　走了一段路后，陆远方停下脚步，对着钟卿略带撒娇的说：“钟卿，我走的累了，你背背我。”
　　“好”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弯下腰背起陆远方，背上的人是他整个世界啊。
　　“后天是你生日，我想带你去我老家看看。”
　　“……”陆远方怔了下，没说话，圈着钟卿脖子的手紧了紧。
　　“你今天怎么了”钟卿微微侧头问道，今天的陆远方有些反常，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他心慌。
　　陆远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钟卿，我们分手吧。”
　　“锵！”钟卿猛地停下脚步，这句话仿佛是一颗炸弹，在他心里爆炸，一片血肉模糊，痛的他险些站不稳。
　　“别开这种玩笑。”钟卿紧绷着脸，迈起脚步继续走。
　　陆远方知道，他生气了，他是该生气的，他为了自己放弃了所有，自己却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三年的感情。
　　“我没有…我累了，我想要正常人的生活。”呵呵……正常人？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钟卿放下陆远方，转身直视着他，眼中已经被冰冷代替，他捧起陆远方的脸：“看着我再说一边。”
　　陆远方垂下眼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颤抖开口：“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我让你看着我说！”钟卿突然低吼，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他。
　　忍着肩膀上的痛楚，陆远方看着他，现在的钟卿已经没有了那副淡定的样子了，眼神冰冷，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双眼里的两簇火几乎要将他烧死，想不到看见他第一次失控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陆远方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忧伤，可是失控的钟卿看不到。
　　“我们的爱情不会被人认可，放手吧，我真的好累，我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陆远方的表情平淡如水，语气轻松的像在说一件平常事，心里的痛却已经找不到词形容了。
　　只有让钟卿对他心寒，这样他才能放过他自己……
　　肩膀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他听到了钟卿无力的苦笑声，那笑声听着让人心疼。
　　“好，我们分手。”短短几分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钟卿从陆远方身边走过，淡漠的声音融合着空气飘进远方心里。
　　捂着心口看着那欣长的背影，视线早已经一片模糊，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蹲下身大哭，再也顾不上男人伤心不流泪，他只知道，以后那个叫钟卿的人在也不会在这里等他了，在也不属于他了。
　　这个冬天，他二十岁，失去了他曾经认为生命中决不能失去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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