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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折原临也明白,或许他永远走不出那片大雪纷飞的荒野,直至他倒下的最后一刻,那雪野深处的一盏小灯,都是他永远都到不了的终点。

      临也喜欢置身于人群的感觉,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面庞,而透过眼神、语言、举止,会透露出他们内心-----形形色色的黑暗。当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去观看这些人时,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会有一种自己是执掌一切的神的错觉。

      他喜欢这种错觉,他喜欢让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不喜欢平和岛静雄,这个不受控制的男人。

      以他的情报网,神通广大的情报屋并不是非得在池袋闲逛时就一定会碰上收债为生的怪物,但是折原临也乐于在池袋“偶遇”平和岛静雄,然后路栏与贩卖机齐飞,路标共小刀一色,上演一场毁灭主题的好戏。但是年轻的情报屋却认为,除了他的脑子,他的身体也要经常活动才好,而在路标和自动贩卖机间闪转腾挪就是他保持身体灵活的最佳方式。

      有时他也会想,像小静这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细胞的单细胞怪物,如果知道了自己与他的争斗只是为了保持身体灵活,会怎么样呢?

      大约也只是咆哮着“临--也--老--弟--哟~”然后依旧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吧。

      啧,单细胞就是单细胞,永远不会做出像其他人类一样的反应,惊讶也好怨恨也好,甚至是处心积虑的报复也好,只要不是单纯的愤怒,那都是有趣的东西呀。

      所以说,最讨厌小静了。

      “死跳蚤,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池袋了吗”熟悉的愤怒声音从背后响起,临也冷笑着捏紧了大衣口袋里的小刀,转过身来

      “呐,又见面了呢,小静。”手中的折刀刀尖已经遥遥的对准了不远处那个金发酒保服的身影,而对方也取下靛蓝色的遮阳镜,不慌不忙的折好放入怀中。这算是他们俩之间的见面礼节了。

      离平和岛静雄最近的那一排路栏震动了几下,就还是免不了被平和岛静雄“连根拔起”的宿命,在崩坏的水泥路面边上,临也凭借着直觉躲开了尘土之中飞速向他甩来的路栏。随着平和岛静雄的又一次怒吼,路栏又一次向他甩来,临也猛的跃起,计算的分毫不差,刚好借着飞速而过的路栏的巨大力道,跳上了路边的一块招牌。

      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居高临下,小刀从手中疾射而出,插在了平和岛静雄的胸口,差两厘米到心脏的位置。这一刻,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波江酱的那句话,那是有一次矢雾波江看见他额头上的擦伤时的一句小声的咕哝

      “你要是真想杀死他,为什么不下药或者是投毒、在小刀上抹了毒药结果了他?或者直接用枪爆了他的头?这才像是你的作风啊!”

      他当时也是这样嘲讽的笑了笑,呐,波江酱,你怎么会明白呢,这种可控的不可控,这种非日常,也是我作风的一部分呐……如果小静死了,会无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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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情报屋没有想到的是,看似可控的生活之中,总还是有一些不可控的东西,比如,这次真真正正的偶遇平和岛静雄,再比如,这块风吹日晒的招牌的骨架业已锈蚀,脆弱的经不起他这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了。他连带着招牌向下坠去,然后,远比他反应更快的,一排路栏向他砸来。

      那种失重的感觉,急速的路标带动的风声,围观的人类的抽气的声音,对面那人愤怒的眼睛……这些细节被他敏锐的捕捉到,而这短短的一瞬在他的视野里被放慢了很多倍,但是他脱身无力,腹部被击打的疼痛正在攫取他的行动力……越来越清晰的……

      撞到墙上的那一瞬间他还并不觉得特别的疼痛,甚至还是清醒的,但很快痛苦像潮水一样弥漫开来,几乎侵占了他整个意识,他摇摇晃晃想要站起,然而视角因为这种疼痛而扭曲,他只模糊的看见青年的金发。

      他被人连着衣领揪了起来,整个人都这么悬在半空中。习惯性的,他忍着剧烈的疼痛,忽略着那从自己的喉咙里涌出的血腥味,冲着前面的人嘲讽的一笑。

      他折原临也,绝对绝对是不会像单细胞生物低头的。

      意料之中的,腹部又挨了一击。这一下他没能忍住,吐出了一口血,由于距离很近的缘故,一大半都喷到了平和岛静雄的酒保服上。

      临也觉得或许自己今天就要死了也说不定,他没有觉得恐惧,虽然没有死在他最爱的人类手上而是死在了小静这个怪物手上,但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不是么?

      死亡,只是折原临也,名叫折原临也的人类的存在被否定罢了。

      可恶,原来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作为一个可怜的人类而存在过啊,临也不甘的想。

      他与龙之峰帝人不一样,帝人一步一步的向非日常靠拢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害怕被不断变化的池袋丢下,最终和他在乎的友人们渐行渐远,而折原临也对于非日常的追逐,很大一部分只不过是因为有趣罢了。

      他其实对于一切都不在乎,他大喊着的“人类LOVE”也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幌子。他之所以耗费如此多的精力与平和岛静雄纠缠,就是因为他嫉妒……

      看起来小静只不过是一个活的简简单单的大只一点的草履虫罢了。但是,我真的嫉妒他,当我费尽心机的去追逐非日常,费尽心机的想处于一个傲视一切玩弄一切的神的位置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天生的拥有着力量,明明脑子里就只剩下肌肉了,却还能毫无争议的站在池袋食物链的顶端,所谓的池袋最强的男人吗?

      真是不公平啊,更加可笑的就是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憧憬非日常时,仅有他这么一个怪物,那么单纯那么真诚的在努力的向着日常靠拢……

      平和岛静雄,要过和平、如名字一样平和安静的日子……切,真是让他,高兴的想吐了呢……

      他被平和岛静雄扔到了地上,那模样一定很像败狗,他想。

      “幽给的衣服……居然被你弄脏了,你这混蛋跳蚤!”

      “小静”临也半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冷笑着问他“你这怪物……怎么不去……死……呢?”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微弱,却还是被平和岛静雄听见了。

      这成功的引起了平和岛静雄的怒火,围观群众似乎都能听见平和岛静雄理智之弦崩断之音,他像野兽一样怒吼一声,转过身来重新把临也揪起“该死的跳蚤,你说什么!”

      “我说啊……”临也索性闭上了他看的不清楚的眼睛“小静这样的怪物……怎么不去死呢?”

      毫无疑问的,临也听见了自己肋骨断掉的声音。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临也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肋骨,究竟是哪一根被打断了呢?

      算了,不想了,估计自己的尸体上是不会有几根完好的骨头了。

      小静就是这么容易被激怒,所以说,最讨厌小静了。

      若不是门田刚好路过,临也就是被揍成了肉泥平和岛静雄在愤怒之下也未必会停手。门田挨了平和岛静雄几下才险而又险的把静雄拦下来,而在看见临也那副惨不忍睹的狼狈样子时,门田突然明白让平和岛静雄如此愤怒的原因了。

      自己的老同学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他的招牌式笑容,那牵起的嘴角与眉眼相照应,使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无比邪气……这是平和岛静雄最讨厌看到的笑容啊!

      原来自己这位老同学,一直到濒死,都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这一点,无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五岁都一样。

      临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行走在一片空旷而荒凉的雪野上。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很快就把他的头发与身上盖上了一片纯白。他起先还把大衣上的雪拂去,但雪依旧不依不饶的积在衣上,所以最后折原临也就不再管这些飞舞的雪,只是一味的向前走,艰难的在雪中踩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几根没有被大雪完全盖住的枯草被风刮着,应和着风声发出一种细微而单调的声音。临也一度曾想停下,看看自己身在何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只得把冻僵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哈一口气,妄图让自己的手温暖一点。可惜,这是一个冷的让人呼出的水蒸气都变成冰渣渣的鬼地方。临也扫兴的把手插回了口袋,随着自己的脚向前走。

      原来还以为自己在努力向前,其实啊,只不过是自己的脚带动自己在走,自己所谓的支配感完完全全就是个错觉。

      雪野上的风就像刀子一样锋利,而且似乎把他的脸都冻住了,起码他现在是……笑不出来了。

      太可恶了,他折原临也,应当是一个在死神面前都能保持微笑的人呐。

      不知何时,他头顶上的风雪停了下来。临也扭头向自己的身边一望,就看见了身边撑着伞,提着一盏灯的穿着酒保服的金发青年。青年身材高大,修长挺拔,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呐,我还没死吗,小静?”临也问

      青年没有答话,不知是听不见还是懒得理他,只是跟在他身边,不快不慢的走着。

      “你这副样子,是被鬼附身了吗,小静”临也继续不依不饶的问“不过就算是遭遇了雪女,以小静的体力恐怕也没有关系吧……呐,我说小静,你怎么没有立刻就被雪女压死呢?”

      平和岛静雄身上散发出热度,驱散了周围的寒冷,临也也觉得自己冻僵了的身体似乎是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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