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逍遥录》利刃小刀

9、第九章

　　夜里惨白的月光照在洛阳的城墙上，照亮了在城墙上巡视的张珣的脸庞。张珣在这洛阳城里已经做了几年的总捕头了，他人年少俊美，在衙门中混的是风生水起，一身功夫已有三分火候，家里传来关系，让他做好准备，不日就要入六扇门了。
　　张珣带着手下人巡视洛阳城头，这原本应当是城防军该干的事，但是张珣知自己即将升职，这总捕头的位置还需有人接手，所以不辞辛苦，率领手下人行走在洛阳城的城墙上，看着这万家灯火。
　　“阿飞。”张珣道，“你可知这世间为何有那么多的恶人，有那么多的案子？”
　　跟在张珣身旁的那个捕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大概是因为……侠以武犯禁。”
　　“不错！”张珣道，“我朝民风尚武，自洪武大帝开国以来，人人习武，洪武大帝更是亲自下令组建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这是何人不想要的荣誉？民间大大小小的派别林立，武林高手辈出，这千千万万的门派，就像是那点燃燎原大火的火星，唉。”
　　张珣叹了一声，“侠以武犯禁。”
　　阿飞道：“若真是如此，那为何不派出大军镇压这大大小小的门派？我朝卫军所向披靡，难道所谓的武林高手还能抵挡不成？”
　　张珣道：“杀鸡焉用牛刀？再说那大大小小的门派，也是我朝子民，皇上岂会对自己的儿女动刀？不过阿飞你记住，总有一日，这满地的火种会被湮灭，再大的门派也会崩塌，那时，必定没有匪盗，我等也不必日日夜巡！”
　　两人问答间，张珣耳朵一动，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阿飞一愣，也听了听，“声音？似乎……是有一点。”
　　张珣大步走到城墙边，趴在城墙边上，越走近城墙声音越大，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开门啊，救命啊！”同时传来不停拍打城门的声音。
　　张珣探头一看，是一个小娃娃，看上去七八岁左右，借着月光一看，这小孩竟然浑身鲜血！
　　张珣来了兴致，他问道：“小孩，小孩！你怎么浑身是血？”
　　那个小娃娃抬头一看，惊喜地叫了声：“大叔！救命啊，我要看大夫！”
　　答非所问，张珣又问道：“你怎么浑身血？伤得重不重？”
　　未明还没说话，这时趴在他肩头上的厉苍龙运气力气，大声喊道：“张捕头，救命啊！”
　　这一下，张珣大惊失色，他趴在墙头仔细看了看，“苍龙？是你？谁伤了你？告诉叔叔，叔叔定为你寻个说法！”
　　说话间，转头对着身后的阿飞道：“开小门！”
　　说完，一只手撑着墙头，纵身一跃，从三十丈高的城墙上只身跃下，整个人犹如棉絮一般轻飘飘毫无重量，几个翻身就落到了地上，连尘土都没有扬起。
　　未明见多了师父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也不觉得有多厉害，厉苍龙此时已气若游丝，只是还吊着一口气，刚刚那一嗓子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现在靠在未明肩头，竟好似死了一般。
　　张珣吓了一跳，连忙道：“他怎么了？”
　　未明道：“他肚子上被人砍了一刀，再不救，就没命啦！”
　　这时，一旁的小门吱呀吱呀打开，张珣一把抱起厉苍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城，张珣不多话，直接带着未明前往离城门口最近的医馆，他脚快，没想到未明竟然能跟在他身后，两人到了医馆门口，张珣梆梆梆敲门：“乔大夫！乔大夫！”
　　未明只觉得身上难受，又一阵颠簸，整个胸口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一股股滚烫地热气不停地翻滚。
　　张珣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吱声，他急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踹门而入，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上头传来：“你们要找这家店里的郎中吗？”
　　张珣抬头一看，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从客栈二楼的窗户探头出来，长得丰神俊朗，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
　　“是。”张珣道。
　　“大夫在白日里出去了，带着行李，估计是去什么远地，你要是有什么急病，可以给我试试。”男人道，“我虽然医术不精，但是也还是会几手的。”
　　张珣一听，立马道：“这孩子腹部被人砍了一刀，你能治吗？”
　　男子一听，立刻道：“啊呀，这可不能拖，快快进来。”说完，缩入房中，显然是开门去了。
　　张珣抱着厉苍龙到了客栈门外，一脚就踹开了客栈门，木质的门板旷的一声砸在地上，吓醒了睡在客栈里的伙计：“什么人？！”
　　“衙门办事，闲人回避！”张珣威喝道。
　　伙计一听是官府的人，当即气息萎了下去，又一看张珣的服饰，连脑袋也缩了回去。
　　这时先前说话的男人身上批了件衣服，还穿着白色的内衣就下了楼，将一旁的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做了个临时的床。
　　期间老板跑出来还没说话，张珣又吼道：“衙门做事，闲人回避。”于是老板又原路跑了回去。
　　男子将厉苍龙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掀开他腰间包裹着的未明的衣裳，厉苍龙原本已经奄奄一息，这时竟然被痛得叫了一声。
　　男子一看厉苍龙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往厉苍龙的伤口上倒着白色的粉末。
　　张珣在一旁探看，见男子用药，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
　　男人叹了口气，“他流了太多的血，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这孩子自己的本事！他一个小孩，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张珣一时语塞，转身一看，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孩也不见了，他连忙追到门外，才发现那个小孩趴在门外，似乎是昏了过去。
　　张珣将未明抱进客栈，道：“大夫，您也给这个娃子看看吧，是他把苍龙带进来的，他知道事情的经过。”
　　男子为未明把脉，眉头一皱：“好狠的手段，究竟是谁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他到底怎么了？”张珣急道，“您倒是说呀！”
　　“是内伤。”男子道，“这个孩子五脏受损，怕是要调养几年才能调养过来，还会落下病根。”
　　张珣看着这两个孩子，只觉得头疼无比，叹了口气：“麻烦先生照顾他们二人，药材和房钱都记在我的头上。”
　　男子道：“好说，好说。”

　　未明只觉得头昏眼花，腹中饥饿难耐，就好像那天逃出森林里一般。这时一阵香味传来，未明睁开眼睛，四处寻香味来源，只见一个长发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估摸你这时候也该醒了，昏睡了两天，怕是早已饿得不行了吧？来，尝尝这粥。”说着，舀起一勺米粥凑向未明嘴边。
　　原来这香味是来自男子手中的粥。
　　未明饿得狠了，他一口喝下勺里的粥，又将嘴凑到碗边，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哎哎，慢点喝慢点喝。”男子瞪大了眼睛，抓紧碗，又笑：“能吃就好，能吃，身体好得快。”
　　未明喝完一碗粥，道：“你是谁？我在哪？”
　　“我是谁也不打紧，你就叫我东方吧。”东方道，“你现在很安全，孩子，能和我讲讲，是谁伤了你吗？”
　　未明环视一周，发觉自己在一间客房里，房内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有茶杯茶水，窗前大亮。
　　他躺在一张床上，身旁躺着的是厉苍龙。
　　“苍龙！”未明一惊，连忙去探厉苍龙的鼻息，发现厉苍龙鼻息悠长，还在昏睡。
　　“你们两人命可真硬，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还活了下来，特别是这个小子，我认为他挺不过昨天晚上，没想到他还是活了下来。”东方道，“究竟是谁对你们下的手？”
　　未明静下心来，开始对东方讲述他和厉苍龙几天前的所作所为，讲那三个乞儿混混有多么坏，讲小奇花的死，讲厉苍龙说的男子汉必须有所担当，讲他们是怎么布局，又是怎么和那个拿刀的混混搏斗的。
　　东方听得惊诧连连，最后他摸着未明的脑袋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们两个都是了不起的孩子！你叫什么？”
　　未明道：“我叫方未明！”
　　“方未明？”东方一愣，竟然面露喜色，“你师父是不是逍遥子，你是不是岚悠谷的那个方未明？”
　　“你知道我？”未明一愣。
　　“何止知道你！”东方道，“你可知这几日江湖上有多么大的动荡？逍遥子为了找你，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了！”
　　“啊？”未明满脸迷糊，“师父怎么了？”
　　东方道：“逍遥子听闻你被燕青捉去了，当即率领岚悠谷所有人出门找你，
　　顾青蓝联系他江湖上的朋友，幽谷七贤也全都出谷，丹青先生前往天剑门求援，妙笔先生去唐门求援，
　　仙音姑娘去武当求援，醉翁先生前往少林求援，橘叟前辈前往天山求援，沈云前辈以三瓶逍遥丸悬赏，茶先生请来了他黑沙帮的朋友，岚悠谷四处奔走，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江湖彻底沸腾了起来！
　　没想到岚悠谷寂静了八年，还有这么大的能量，真不愧岚悠谷之名！”
　　未明听得惊讶无比，他道：“那，师父呢？”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你是，岚悠谷的人？”未明抬头一看，只见厉苍龙挣扎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