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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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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鹰还是那么孤傲,不可一世,就像它的主人。
未明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昏昏沉沉。他宿醉一场,还好喝得不算太多,只是夜里受了风寒,问题不大。
那只鹰蹦了两下,跳到未明面前,高冷地伸出右爪,在它的腿上面系着一个紫红色的小竹篓。
这只鹰有灵性。未明是这么认为的,他对一切有灵性的东西都有些敬畏,面对这只鹰也是如此。
竹篓打开,里面是一封信,未明把信取出来,却发现这只鹰不仅没有把腿放下,还在未明面前晃了晃。
未明疑惑地看向竹篓,发现在篓子最底下还有一个用草编成的蛐蛐。未明揪着胡须把蛐蛐拉出来,捏了捏,这时候鹰才放下腿。
这只蛐蛐编的惟妙惟肖,就好像是真的一般。未明扯了扯蛐蛐的脑袋,发现编的还挺结实,于是找了根绳子,绑好蛐蛐系在腰上,身子晃了晃,蛐蛐也跟着晃了晃,就是不会叫。未明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
把发黄的纸展开,厉苍龙那如刀如剑的笔锋直逼眼前。
致未明兄弟:
天宽地广,总有立锥之地。兄弟好意,哥哥心领。哥哥已经回到家中,父亲严厉,日夜督促哥哥练武。
近日闲来无事,只好养些花草。听闻岚悠谷主乃风雅人士,相比兄弟耳语目染之下,必有所好,可惜哥哥耐心不够,养不活金贵的,只得养些易活的,日后带给兄弟看看。
近日曾到蝴蝶谷踏青,见得满天蝴蝶,光彩照人,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与岚悠谷相比如何?
江水无情,日夜不停,川流不息,奔赴入海。
听闻粤江贯穿云粤二地,哥哥曾想若乘一叶扁舟,自下而上,能否一日抵达岚悠谷?思来想去,却觉文不成武不就,见了又能如何?
闲来无事,随手编织蛐蛐一只,随信附上。
兄苍龙
未明看完后,珍惜地将这封信叠好,放进在一旁的木头盒子里,然后将木头盒子藏进柜子里的最深处,这是属于未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又翻出文房四宝,未明开始给厉苍龙回信。
由于一个月前被厉苍龙的字打击了,这一段时间未明有好好练字,逍遥子拍着未明的脑袋连连称赞,说未明终于开窍了。
苍龙亲启:
岚悠谷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时有星光直照,宝光冲天。愚未听闻何谓蝴蝶谷,只知岚悠花海。
近日谷中巧逢喜事,幽谷二贤喜结连理,只是愚不曾明白何为大婚,哥哥知否,何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未明只知道若不是恰逢此时,也不能偷尝美酒。若是□□后娶亲,未明定会光临,哥哥定要备好美酒佳宴,不然未明便抢了新娘,大闹一场。
弟未明
写好信,叠好了装进竹篓里。未明从厨子里掏出一块肉,这次鹰没有拒绝,一下一下将肉食啄进嘴里,吃饱喝足后展翅飞走了。
又过了两日,未明要去找丹青学画,去丹青家中,却被仙音告知丹青去了妙笔房里打扫。
仙音道:“车延说要日日打扫,等着你妙笔叔回来。”
未明又去妙笔屋子里,在门口喊了喊,里头传来一声回应,于是未明走了进去。
妙笔的屋子也极尽朴素,和逍遥子的屋子比起来,只是多了许多支架,看来是他平时用来挂字用的。
四处一尘不染,未明走到丹青身边,乖巧地说道:“丹青叔,我来学画。”
丹青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弹,依旧坐在妙笔床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妙笔睡过的被褥,枕过的枕头。
未明站在一旁,逍遥子曾教导过他尊师重道,此时丹青是他的老师,老师不说话,学生不敢动。
终于,丹青叹了一声,“他只带走了一幅画。”
“一幅我亲手送给他的画。”丹青看上去在喃喃自语。
“那时我与他打赌,赌谁先找到对方藏着的花灯,就可以指使对方做一件事,他先找到了我藏着的花灯,于是他让我给他画了一幅画,是我的自画。”
说完后,丹青沉寂了许久,他拍了拍未明的肩膀,“未明,你说你妙笔叔叔是不是喜欢我?”
未明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妙笔叔曾经说过,他之所以满脸泥巴,是因为你以前说他肤色白皙,像个女人。”
丹青惊讶地说道:“竟然是因为这个?我曾问过他,他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着,永远是含糊过去。”
“未明,”丹青又叹了口气,“走吧,我教你画画。”
橘叟的屋子里总是很干净整洁,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那只名为阿曜的鹰站在专门为它打造铁支架上,把脑袋藏进翅膀下面,在打盹。
橘叟在未明面前摆了一局棋,棋局上分楚河汉界,黑将红帅。此时棋盘上黑色的棋子共有四枚,一只将,一只相,一只炮,一只兵。红色的是一只帅,一只车和一只卒。
“还记得这一局怎么破吗?”橘叟端着一个翡翠杯子站在未明身后,一颠一颠地喝着茶水。
未明执掌的是红棋,看着对方的黑棋。
未明看着棋盘,思索了一会儿道:“车四平五?”
“不对。”橘叟躺在摇椅上,只要一摇起来,摇椅就嘎吱嘎吱地响。
这时,一只苍蝇在屋子里嗡嗡飞舞,盯着不远处被罩子罩住的食物。橘叟眉头一皱,夹起身旁的棋子一挥,发出破空之声。
苍蝇随音而落,再也发不出嗡嗡声了。橘叟这才满意地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扰人清净的家伙。”
未明长大了嘴巴,“橘叟伯伯,您,您这一手,叫什么?”
“这一手叫漫天花雨。”橘叟慢慢地喝着茶,“要是练到最高明的地方,能同时丢出几百根针,就如同下雨一般,让人无处可躲。”
“好厉害——”
“这算什么!”橘叟似乎有意显摆,用嘴对准苍蝇落下的地方努努嘴,“你去看看,那东西应该还活着!”
“啊?!”未明惊讶极了,他走过去把苍蝇捡起来,发现果真如此,苍蝇不仅还活着,甚至在未明手上爬动,只是在它的背上,一点翅膀都看不见了。
然后未明一直跟着沈云学医,早晚泡一次药浴。逍遥子只是教了未明一套心法和一套剑法就不再教他武功,说他内伤未愈,不得勤修武艺。
未明也时常在屋里见到厉苍龙的那只鹰,每次都会带来信件和一些小玩意,都是厉苍龙随手编制的,他似乎很喜欢编这种小东西,未明也把这些玩具藏得好好的,一段时间拿出来换一个戴在腰上。
逍遥子见未明身上的挂饰老是换,也不去多问,只是觉得未明手巧,但是荆棘见着好玩,向未明讨要,未明总是不睬他,没想到荆棘竟然偷摸到未明房里,把他的玩具全都翻了出来,还好他对那个木头盒子不感兴趣,否则未明非得大发雷霆不可。
但是即便如此,未明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明里暗里折腾了他不少时间,荆棘嘴里叫苦,实际上乐在其中。
就这么过去了三年,未明的内伤也调养地差不多了,逍遥子又传授了未明一门新的武功,名为逍遥游。
这门武功是逍遥子三年前创造出来的一门步法,行走起来如同踏在波浪上一般,不停飘荡,让人眼花缭乱。
未明这几年虽然没办法练太长时间的武功,但是每日半个时辰的梅花桩没有落下,他的下盘及其扎实,虽然还没有到立地生根的境界,但是也差不多了,练起逍遥游来进步神速,这让逍遥子又传了他一门轻功,名为八步赶蝉。
逍遥游用于作战,八步赶蝉用于赶路,相辅相成。
七月十三,少林寺递书信,禀明不久后少林悲木神僧来访。
悲木神僧在少林寺中属于地位最高的长老,早就将世俗的权柄交给了他的大弟子喜禅方丈,多年不问世事,闭关参禅,不知为何会到岚悠谷来。
未明只觉得这老和尚好生无趣,知道他要来,逍遥子下令严整谷风,人人需得衣冠端正,走路得昂首挺胸,未明早上起来时穿的衣服有些轻浮,被逍遥子骂了一通,不得不回房换上一身严谨的衣服。
未明是逍遥子的掌上明珠,从来都是依着他惯着他,就连稍微重一点的指责都没有,如今被骂,自然不爽,他把这口气怪罪到悲木神僧头上。
吃完早饭,上午悲木神僧就要来到岚悠谷,未明不想迎接一个老和尚,于是和逍遥子打了个招呼,就拿了医书在院子里看。
看着看着,觉得头上多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一个锃光瓦亮反射着日光的光头低下来,也看着未明手中的书。
未明立刻将书捂着,警惕道:“你是谁?”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脑袋上还没有戒疤,一层青色的头发盘踞在脑门上,眼睛里全是灵气,阔鼻方口,小小年纪看上去就如此英俊。身穿灰白色的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
小和尚咧嘴一笑:“你在看啥?”
未明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身上的毛全都炸开了:“谁让你进来的!”
小和尚眼珠子一转,突然伸出手抓住未明手里的书,“让我看看!”
“不让!”未明叫道,同时一对准小和尚一撞,想将小和尚撞倒,没想到小和尚身手敏捷,不仅没有被撞到,反而手一转,把医书从未明手下抽了出来!
看着手里的书,小和尚得意地朝未明挥了挥。
未明觉得自己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