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落雁》听雨如斯

40、暗流涌动

　　林国公府门口，林小晟带着十几个人站在门口，一袭蓝缎团纹对襟长衫，满脸风流笑意。林小晟迎上前来，说道：“拂生兄，欢迎来到京城，一路辛苦了。我已在京城的“红-袖-招”备下了佳肴美酒，随我去吧，包你满意。”
　　一路上眉头紧锁的李沐风突然就笑了，又恢复了风流贵公子的姿态，他上前两步，一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笑道：“小晟啊，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又上马车，车队进了京城的梨花街，来到了红-袖-招，京城的红-袖-招与青城府的格局大体一致，一样是里外两处院落。两人进了里面的院落，正厅之内准备了丰盛的佳肴美食，众人也不谈正事，困着桌子旁就开始用膳，边吃边说此一路行来的趣事，谈及了青城府的姑娘和京城姑娘的万种风情。
　　吃过饭之后，李沐风随着林小晟一起到了阁楼的顶端的“秀水轩”，关好门之后两人的面色再无半点嬉笑之色，若水姑娘已经在房间里候着，为两人掺上茶水。
　　林小晟沉声说道：“拂生，据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这次还传召了晋北世子赵鸿歌、崔氏大房的崔护、三房的崔桧，此外，还有你们李氏的李乘风。把几大世族的继承人都召过来，难道是要留你们为质？”
　　李沐风清隽幽黑的眼眸微敛，冷然说道：“陛下病愈后召见我们几个也算合情合理。沈氏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四面树敌，在我们中间树一个靶子倒有可能。”沉思了片刻，李沐风继续问道：“陛下下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站在一旁的若水垂下眼眸，沉声说道：“禀报世子，皇帝陛下传世子进京的旨意是十二月二十下达的，传另外几位爷是五日后的十二月二十五，这一天先后下旨请几位世子入京，顺序是赵鸿歌、李乘风，再后来是崔氏的两位公子。”
　　李沐风赞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京城收到北魏内乱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万若水思考了片刻，继续回答：“我们是十二月二十二收到的，紫金宫收到这个消息应该是十二月二十一到二十四之间。”
　　李沐风沉吟片刻，继续问道：“紫金宫近期有啥异常？”
　　万若水皱了皱眉头，说道：“自从皇帝陛下醒来以后，就很难再有消息出来了。”
　　李沐风知道嘉祥帝必然加强了紫金宫的戒备，只是现在消息太少，只能推测出北魏的内乱让皇帝的计划有了稍微的调整，就是不知道把几大世族的继承人都召到京城到底是何打算，李沐风打开了扇子，在屋子慢慢的踱了几步，面色沉静。
　　林小晟说道：“自从皇帝陛下苏醒后，我家老爷子最近也谨言慎行，你看，这次你入京，都不能邀你入府。”
　　李沐风笑道：“京城局势不明，林公小心谨慎是对的。”
　　林小晟笑着说道：“我说，还是我这个闲散的风流才子自在，想见谁就见谁，想骂谁就骂谁，也不枉我混世魔王的美名。”
　　几个人正说着京城的局势，一会儿就有管事来报，端王沈慕西也到红-袖-招了，要亲自来款待李沐风。
　　李沐风和林小晟对视一眼，了然于胸。林小晟吩咐管事去好生应酬着，自己和康王世子随后就到。安排妥当后，林小晟笑道：“拂生兄这一来京城就成了香馍馍，这头一天到，端王沈慕西就闻风而动，我看太子肯定也要召见你。”
　　李沐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这次陛下召见我太早了，这下就成出头鸟了。不过，端王如此厚爱，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管事在前带路，李林二人在后面缓步走向端王所在的包间。一路上，小娘子们都悄悄的探头张望，看着他们俊美的人神共愤的面容，一个个脸红心跳的。知道他们身份的客人纷纷行礼，李沐风满脸温和地回着，全无一丝骄横之气，面如春风，风流倜傥。
　　端王沈慕西在包间“一品轩”里坐下，茶博士刚上了一巡茶，林小晟已经老远地喊了起来，李沐风和林小晟一面行礼，一面快步走了过来。几个皇亲国戚客套的话说了一堆，才坐下来，浅浅啜了几口茶，便开始说正事儿。
　　林小晟嚷着要去见红-袖-招里的最红的清倌人，很快告退了。沈慕西命人屏退了闲杂人等，才边喝茶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拂生，这些年你在青城府，而我在京城，几年过去了你我却生分了。”
　　李沐风露出无害的笑容，淡淡说道：“宜修言重了，打小咱们一起在太学同窗的情分，拂生一直未敢忘怀。”
　　沈慕西微笑看着他，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世子自从接掌了李氏家族，就不可能跟自己坦陈相待了。这位李氏家族未来的掌门人既然有圣恩眷顾，林国公暗中护持，实力不容小觑。不过好在跟自己有同窗的情分，到底比跟太子要亲厚。
　　沈慕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些年陛下病着，好多事都耽搁了。如今陛下康复，虽然依然春秋鼎盛。但所谓事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众人的眼光总是要看的长远些。目前朝中众人各有想法，不知世子想法几何？”
　　李沐风对沈慕西的来意早已明了，但对这一来就把话挑明了，如此直白倒让他有些吃惊。
　　似乎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沈慕西笑道：“拂生莫怪我太直接，说老实话，你我多年的情分，我也不想跟你打太极。要说前段时间的“限粮令”那也是太子沈慕东的主意。”
　　李沐风拱手一笑，诚恳的说道：“宜修如此推心置腹，信任在下，这份厚爱在下无法辜负。只是事关重大，且容我回去后与家父相商。来，喝酒。”二人把酒言欢，氛围融洽，其乐融融。
　　未时时分，康王世子一行离开了“红-袖-招”，前往了皇帝专门安排的驿馆。驿馆外，礼部侍郎闵成亲自来迎。李沐风也不托大，出了车轿，站起来行了一礼，又向四周一抱拳。到了别院，自有相关人等负责安排住宿，忙了好一阵子，终于安排妥当。
　　闵成理所当然地要安排晚膳，驿馆里灯火鼎盛，丝竹长奏。原来太子沈慕东亲自来作陪，驿馆大厅之中宾客无不争相翘首观望。
　　这位康王世子据说到了京城的当日就跟另一位风流公子林小晟一起去了“红-袖-招”，午时过后，“红-袖-招”居然闭门谢客，专门招待这位远道而来一掷千金的风流世子爷，端王沈慕西都打道回府，专门为这位风流纨绔让路。
　　李沐风等人随着驿馆的管事，走向早已安排好的坐席。今日的李沐风仍然穿了一身月白暗纹的锦袍，金冠束发，神采飞扬，一张精致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果然不负天楚第一美男的称号。
　　此时此刻，驿馆里京城接待的官员大半临席，无人不争相向李沐风望来，只见李沐风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来迟了，请诸位见谅。认罚认罚。”
　　“拜见太子殿下。”李沐风走到太子面前，笑眯眯地躬身一礼。
　　太子看着李沐风，温和的说道：“嗯。世子今天来晚了，先罚三杯。”李沐风也不推辞，施施然的拿起周围官员递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就喝了好几杯。
　　太子沈慕东温和的看着大厅上谈笑风生的月白身影，脸上惘然之色一现即隐。他自然知道康王李氏手中的力量，而且现在这力量就已经掌握在这位风流倜傥的世子爷手中。只是“限粮令”不仅没能削弱青城府的势力，反而使得他与李氏产生了隔阂，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坐在主座上，沈慕东边喝酒边沉思，他看着宴席上跳动的烛火，心中沉思，陛下的心思目前难以捉摸。他抬头看了一眼席间，叹了一口气，像今日的安排就非比寻常。目前的形势，先静观其变罢。
　　酒过三巡，李沐风跟前来作陪的官员们敬酒畅言，从京城的物华天宝到青城府的山清水秀，从诗词歌赋到才子佳人，从庙堂社稷到百姓生活，兴致勃勃。
　　在觥筹交错之际，李沐风留意到坐在末席的一位官员。这位官员坐在那里淡淡的喝酒，也不跟大家一起上来敬酒，似乎在默默观察自己，这让他的心中很警铃大响，也狐疑的望了望这位官员，眉目依稀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是何许人也。
　　难道是太子沈慕东新的幕僚，在青城府的谍报中遗漏了这个信息？李沐风不动声色，借着更衣让墨砚安排人去查了。等他回席后却发现那位神秘的官员却已经悄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