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趁火打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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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落回到了安平伯府，一路上，李沐风再也没有露面，青城府的守军居然没有找他们任何麻烦，程玉落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玉盈出嫁以后，安平伯府显得安静了不少。玉落回来，除了程老爷遣人来问候了一下也没人其他人来打扰，倒是清静。
程玉落在净房里舒舒服服的沐浴以后，换上了半旧的杏色中衣，懒懒的躺在床上翻着闲书。
程玉落看着看着，灯突然灭了，眼前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就来到一条漆黑的长廊，后面有无数的恶人追杀，于是她拼命往前奔跑。忽然，前方出现了白衣胜雪俊美无双的年轻公子李沐风，深情款款向她伸出手来，玉落也伸出自己的手想拉住他。但一眨眼，前方又出来个黑衣长发的少年将军，有着最冷冽的面容和最迷人的微笑，定定的看着她，温和说道：“跟我走吧……”。程玉落手足无措，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就在她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忽然一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从睡梦中醒过来。
清醒过来以后，刚才的南柯一梦却清晰而又真切的重新回到脑海中，程玉落从榻上缓缓坐起来，心里砰砰直跳，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开始犯花痴了吗，程玉落使劲的摇着自己的头，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正胡思乱想间，赵嬷嬷端来一碗银耳羹，笑吟吟的说道：“小姐，快喝吧，这次出去累坏了吧，人也瘦了，回来嬷嬷给你多补点。”玉落笑着接过来，说道：“还是嬷嬷疼我。”
赵嬷嬷在一边说道：“小姐这趟回来，笑容比过去多了。”玉落想了想，说道：“嬷嬷说的对，我要经常出去走走，天天待在闺房里，只怕是会闷出病来。”
赵嬷嬷顿了顿，又低声问道：“明日大小姐和陆公子要回门了，姑娘要不要出席？”玉落呆了呆，叹了口气，说道：“嬷嬷帮我托病吧，我跟锦绣去和德居避一避。”
翌日，程玉落和锦绣到了和德居。奇怪了，和德居今天是门庭若市，一楼大厅里挤满了人，原来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前日发生在莽山脚下的两强对峙以及那惊天三箭。
只听那说书先生正说的口沫横飞，朗声道：“话说康王世子的第一箭，箭羽一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被那夜煞躲过。那夜煞也是绝世枭雄，当即也回射一箭，与世子爷的箭在空中猛烈相撞，霎时间是遮阳蔽日，飞沙走石，其间的飞禽走兽惊慌鸣叫，惨烈无比。”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世子的惊天箭术和我青城府的守军让那夜煞忌惮不已，那夜煞向世子赔礼道：“滋扰贵府，实属无奈。晋北粮荒，黑水波及，还请世子见谅。”言毕还把一箭射下三只飞禽作为赔礼向青城府谢罪。世子爷宅心仁厚，怜其困苦，并未放守军追杀。”
四周人群开始讨论世子的箭术和仁义之心，唏嘘不已，正热烈说开了，说书先生猛地一拍惊堂木，朗声道：“各位，夜煞此言诧异，我青城府全部存粮充盈国库，河间府又运粮相助，何来粮荒一说。既有粮荒，户部收购的存粮又置于何处？此事说来话长……”
人群立刻开始哄闹起来，对“限粮令”的种种不满成为了最热烈讨论的话题，一直延展到对晋北缺粮的担忧，对北魏的同仇敌忾。好一段时间，青城府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全是这些，并蔓延到天楚全境，成为天楚民众近期热烈的话题。一时间，晋北粮荒，边境告急，以及户部无能、限粮弊端等话题甚嚣尘上，引发各地民众不满，最终引发沈氏的限粮令破产，此是后话。
程玉落认真的听着，暗自思付李沐风果然是心如比干，夜煞偶然的进入莽山竟会被他利用为攻击沈氏的武器，赵鸿歌居然能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全力配合。这些海一样深的男人，程玉落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穿越而来，有着后世几千年智慧的积累，心计却仍然无法跟这些心思深沉的人比拟。
一边沉思着，一边往阁楼上走，却看见李沐风正在阁楼边上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等你很久了，”李沐风微微一笑，把程玉落让进了雅间。说道：“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程玉落叹了一口气，面上继续客气着说道：“世子怎知在下今日会来。”
李沐风深邃含情的眼眸看了玉落一眼，玉落马上明白自己问了一句蠢话，今日是陆明焕跟玉盈回门的日期，以李沐风的心思，算也算得到自己会出来避风头。
李沐风亲自给玉落烹茶，动若行云流水，静如山岳磐石，举手投足发乎自然，任由心性，他给玉落倒了一小杯。程玉落接过来，轻轻闻了一下，轻抿了一口，点点头道：“世子果然风雅。”
李沐风挑了挑眉，说道：“今日在此等候，是想向公子商议此前我们所定的之策，“暗度陈仓”已经初见成效， “趁火打劫”还请公子赐教。”
见李沐风不问自己为何出现莽山脚下与夜煞同行，程玉落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急急的说起针对限粮令的策略。
原来之前程玉落针对“限粮令”献上 “暗度陈仓”之策，经过李沐风的部署推行，青城府的粮食大多通过程玉落运往了晋北或进入了黑市。不仅青城府，河间府、其他州郡甚至包括京城也出现了粮食黑市。最重要的是，李沐风提前布局，加之全国钱庄中都有李氏的势力，天楚国大多粮食黑市都或多或少的有李氏的影子。如程玉落之前分析的一样，“限粮令”本身是极有利于中央集权，但天楚国积重难返的地方政权，使得再好的计划在执行过程中也举步维艰。
“暗度陈仓”大势已定，紧接着，就是在此基础上，再实行“趁火打劫”，进一步削弱紫金宫的势力。
程玉落沉吟了片刻，说道：“世子知晓，户部颁布的“限粮令”有两个命门，其一，粮食登记；其二，粮食定价。此前，暗度陈仓是钻了粮食登记的空子，趁火打劫就是要切断粮食定价的命门。目前户部收购的粮食距离户部的预期还差得远，但户部已经无粮可收购。必然要想提高收购价，世子可以通过各地黑市的运作和谍报的渗入操控户部统一的收购价。”
程玉落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户部近期会把收购定价权下放到各州府，而只对各州府明确粮食收购的数量，世子可以通过各地的收购价的操控，一来狠狠赚户部一笔，二来通过传导影响各地市场其他货物的价格……这就是所谓的趁火打劫。”
李沐风始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俊美无双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朝玉落频频点头。对于别人来说，程玉落这些言论高深，用词也古怪，但李沐风早已耳熟能详，更何况，现在有能力操控天楚国黑市和收购价的，能听懂她的意思和实施的，除了占据和运作天楚国财富半壁江山的李氏还能有谁。
事实上，这些步骤之前李沐风早已举一反三，根据之前程玉落的大致意思理解通透并安排妥当了，他现在只是想再听听她说话，看她侃侃而谈眼睛发亮的样子。
一番长谈下来，方略和具体部署都商议的差不多了，程玉落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听到楼梯上传来了女人尖利的声音：“王掌柜呢？在哪儿，给我滚出来。”只听见“和德居”内人仰马翻的，踢门的声音，伙计劝解的声音……好像是有个女人带着一大堆人来挨个房间找王掌柜的茬儿。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程玉落看了李沐风一眼，轻声说道：“是二房的庄氏。”李沐风会意的点点头。程玉落皱了皱眉头，玉盈的回门礼结束了吗？庄氏这么早就出门了？
程玉落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口，从门缝中往外探看。
门外面，王掌柜慌忙走出来了，向庄氏作揖施礼，问道：“不知夫人找小人何事啊，我们到里面谈吧。”庄氏冷笑了一声，并不进屋，气势汹汹的说道：“我问你，福满楼的六成股为什么会归了康王府？”
王掌柜说道：“康王府买的呀，再说了小人现在已经不是福满楼的掌柜了，夫人还是找现在的庄掌柜吧。”
庄氏四处看看，说道：“我看是你和程玉落那个小蹄子事先做了手脚吧，莫非你这和德居就是用讹我的钱捯饬的吧，来人啊，给我砸。”
庄氏带来的几个人正要动手，墨川眉头一皱，上前一步，一出手三下两下就把这几个人撂倒了。
墨川走到庄氏面前，冷冷的喝道：“康王世子在此会客，谁人再敢冲撞以刺客论处。”
墨川逼人的气势把庄氏吓得直哆嗦，赶紧回道：“不知世子在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尤嬷嬷上前扶住她跌跌撞撞行了礼正要溜走，墨川上前拦住了她，说道：“让你走了吗？去，给王掌柜陪个礼。”庄氏哆哆嗦嗦不情不愿的给王掌柜陪了礼，墨川才放她离开。
程玉落一直附在门缝边上往外张望，看到庄氏被逼着向王掌柜道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男子清雅干净的气息笼罩在自己的头顶，抬头看见李沐风一直深深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热，赶紧退到一边，说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李沐风眼睛里闪过笑意，轻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她。”
程玉落去新的几个铺子转了一圈，很晚才回到安平伯府，一来是避开归宁的一对新人，二来也是避开庄氏。归宁的一对新人已经离去，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庄氏今天回去的时候马车受惊，当街狂奔，最后摔断了腿，卧床不起。这才明白李沐风让自己不必担心的意思。庄氏在床上至少要躺半年，杜姨娘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一时半会是找不了自己的麻烦了。这康王世子也确实出手狠辣，庄氏算是撞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趁火打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