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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东源长安,北乌永安,是这天下顶顶繁盛风流之地,也是文人墨客最爱流连之地——长安飞花,永安杨柳,似乎总能引起无限惆怅。此时正处初春时节,可永安城的长堤已沾满了绿意,叶泛回府程中,见那吐芽的柳枝实是可人,忍不住顺手折了几条。
到了府中,叶泛将买来的东西扔到自个房里,就去了苏言归处。一打开房门,便是那股总不能消散的药味。叶泛将那几朵有些枯败的梅花取下来,换上了刚折的杨柳。
“为何去了那么久。”苏言归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叶泛。那双比墨还黑的眼紧紧锁住叶泛,乍看有点令人心悸。
可叶泛早已习惯,他让开身,让苏言归看清他身后的柳枝:“被它迷住了,耽搁了一会儿。”
苏言归听罢,轻轻咳了咳。叶泛慌得赶紧跑到苏言归身边,一面轻拍他的背,一面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怎的还没好,前几日不是不咳了吗。”
苏言归摇头,道:“无事,这几日也是偶有咳嗽,莫先生也说是正常的,无需紧张。”
“那就好。”叶泛放下心来。一阵清风从窗外吹来,微有些凉意。叶泛走过去想把窗关牢,却见窗外高高飞着几只纸鸢,不知是府中谁家孩童放的。他心中一动,快步走向苏言归,推着他走向窗边,指着那几只纸鸢道:“言归,你看。不若我们明儿也去放放纸鸢,去去晦气。”
苏言归看了一下空中的纸鸢,随即视线便驻足在叶泛身上。那样明艳的笑容,那样关切的暖意,通通都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他,多好。他拉下叶泛,吻上他的唇。叶泛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来,回吻过去。直到把叶泛逼得喘不过气来,苏言归才放开。
他摸着叶泛红肿的唇,语调温柔:“既然你喜欢,那明儿就去吧。”
叶泛又笑了,笑意温暖,直达眼底。
2、
第二日的天气甚好,似乎失了初春料峭的寒气,日光温柔地惹人沉湎。可叶泛以防万一,还是多带了几件衣裳。
见到苏言归时,他执笔垂首,神情专注于面前的宣纸,叶泛看着那只白玉般的手起承转合间,一阙词跃然纸上。正待叶泛想细看时,苏言归已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随意地扔到地上。
“写得不好,你莫看。”苏言归淡淡地说道。
而叶泛却举起昨日挑来的纸鸢,笑得眉眼飞扬:“昨儿应了我去放纸鸢,可别忘了。”
苏言归微仰头,叶泛那欢快的模样映入眼中,也止不住唇角上扬。
可是,终究还有尚未隐去的哀伤残留在脸上。
他的叶泛始终那么怜惜自己。苏言归任由叶泛把他推出去,他低头,状似专注地抚摸着身下的轮椅,心中百转千回,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又逐渐涌上来。
这幅无用的身子呀,若是有一日,叶泛照顾他照顾得累了,倦了。或是遇到一个比他好上千倍万倍的人,会不会离他远去。
他轻敲了下扶手,那声音不甚清晰响亮,可叶泛却听到了。他走到苏言归面前,蹲下,紧张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言归伸手,触到叶泛的脸,一寸一寸地抚摸,仿佛对待稀世珍宝那般珍惜,指下明亮的眼和诱人的唇都是他的。
他的叶泛,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这全身上下每一处,通通都是他的。
苏言归笑得越发柔和,他的手指已经移到叶泛的耳垂处,正细细玩弄那份柔软:“无事,只是突然觉得叶泛你生得真俊秀。”倘或真有那么一天,叶泛弃他而去,也没关系。他会把他抓回来,套上锁链,捆住手脚,日日夜夜地陪着他。
“怎能比得上公子。”叶泛温顺地头靠在苏言归腿上,任由他把玩自己。
他的公子,永远无人能及。
当今天下,有两人的字被世人奉为绝世真品,千金难求。一人是东源左西远,另一人便是北乌苏言归。左西远因东源皇帝的猜疑,而被下令处死,他的墨宝自此绝迹。而苏言归由于一场大病,如今只能以药物续命,身体虚弱不堪,之后甚少动笔。而今的天下,已难寻他二人的真迹。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公子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此时叶泛已经到了久负盛名的永安长堤,手上的纸鸢也高高地飞在空中。他将纸鸢放起来时,回头看了一眼苏言归,他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虽是坐在轮椅上,可依旧芝兰玉树,清贵高雅。
叶泛慌忙转头,掩去眼中的涩意,装作十分认真的放着纸鸢。
纸鸢已经看不清模样,叶泛不清楚它到底飞得多高,但总是越高越好,那些晦气离苏言归越远越好,之后一直顺风顺遂,富贵平安到老。他想着,手中的剪子利落地断开了他与那纸鸢的联系。
莫名觉得有些空落。
正当叶泛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这位可是闻名天下的苏言归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