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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静水安澜 ...

  •   男子被人抓住了衣袖,回首一看,却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盖毓一怔,这男子面如冠玉,眉眼细长,唇边带着几分魅惑,样貌虽然也是俊美,却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姑娘,怎么了?”嗓音清越如泉,让人雌雄莫辩。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盖毓松开了对方的衣袖,端庄大方地行礼。

      “无妨。”男子温文有礼地答道。

      盖毓准备返回客栈,谁知人群拥堵,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一个趔趄,几欲摔倒。男子伸手扶住了她,嘱咐道:“姑娘小心。”

      “多谢。”盖毓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远远地望见张良,对男子道,“我兄长在寻我,告辞了。”语罢便迎着张良而去。

      张良问询着方才的情况,只道是盖毓认错人,并未多想,又买了一两样东西,两人便回到了客栈。

      盖毓面上有疤痕,太过显眼,张良便选了二楼的雅间用饭。哺食的时辰已过,大多数的客人都已在房中休息,他们二人倒也清净。

      客栈临河而建,而他们二人所在的雅间为落地长窗,凭栏而眺,正对着河面。夕阳的余晖散落,河水镀金浸红,别有一番风韵。只有他们二人之时,盖毓便取下面纱,吃着碗中的饭菜。

      鱼挑了几块少刺的,细细吃着,又嫌弃地看着盘中的鱼刺,转向了盐水虾。剥虾倒是很在行,之后蘸了点醋,放入口中。红烧肉将肥肉剔掉,只吃剩下的瘦肉。

      张良拿着碗的手微微发颤,紧紧盯着盖毓的动作,眸中升起异样的情愫。

      “张良先生怎么了?”盖毓有些奇怪。

      “你,不喜欢香菜吗?”半晌,张良轻声问道。

      “香菜有种奇怪的气味,感觉有点涩,放多了会掩盖原本的菜香。”

      张良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中的勺子几欲被他折断。

      敲门声之后,小厮前来送菜。盖毓无意中向门外一瞥,视线却正对上了一个人,竟是今日她认错的那位公子。

      盖毓一怔,微微颌首行礼,男子唇边泛出一抹弧度,径直向她走来。

      “没想到二位也住在此处。”男子只是立在门边,并未再靠近,“不知是何时来的,昨日并未看见二位。”

      “我们是今日才住下的。”见对方前来打招呼,盖毓也不得不理。

      “相逢即是有缘,那么这一顿就我请吧。”语罢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桌边。

      张良与盖毓皆是一愣,相视一眼,那男子招呼小厮添上一副碗勺,又报了几道菜肴的名字,从钱囊之中取了几枚半两给他。

      如此熟稔阔绰的动作,一看就是贵族子弟,张良与盖毓无法阻止,只能听之任之。

      “这几道都是邯郸有名的菜肴,尝尝看。”男子看向盖毓,稍稍一怔,却又面色如常。

      盖毓所坐的位置临窗,有疤痕的那处面庞正好对着窗外,男子并没有看见。但是他落座之后,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

      盖毓道了一声谢,便去品尝菜肴。

      “在下郢城景澜,姑娘可以唤我的字濯安,可别叫错了。”景澜眨眨眼,语气中满是调侃的意味,显然是在说今日她认错人一事。

      “原来景氏的公子,真是失礼,”盖毓稍稍欠身,“怪不得雅言讲得如此方正。”

      “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我字安陵。”

      盖毓并不想告诉景澜自己的真名,更何况也许他说得也不是真名,便只说了自己的字。

      “安陵?”景澜晃着爵中的醇酒,浅酌了一口,“安陵国以前是魏襄王在位时期的附属小国,国君为安陵君,这个字取得颇有深意啊……”

      听见盖毓的字,原本一直被景澜刻意忽视的张良也是一怔,接话道:“景公子有所不知了,安陵国的确曾为魏国附属,后来却被魏王送给了韩国。”

      “哦?原来如此。”景澜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良。张良却握紧了手中的铜爵,眉心微蹙。

      “不知安陵来邯郸城做什么?若是游玩的话我可做向导,这周围的景致我是一清二楚。”

      盖毓望了一眼张良,张良接话道:“我们的确是来此游玩的,景公子为我们介绍一番吧。”

      “安陵唤我濯安即可。

      “客栈外这条河便是清漳河,清漳河之南十几里处便是中皇山。山上有座女娲庙,不过已经荒废了。”顿了顿,“传说此处是娲皇炼石补天,抟土造人之地。”

      “中原地区不信奉女娲大神已久,荒废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有些可惜。”盖毓感叹。

      “安陵所言不错,西方蜀国之地千百年来一直信奉娲皇,你若是想看女娲庙,可以去那里。”

      “西方蜀国?我只在书中看过,若是有机会,真的想去看看。”

      “说起来,”景澜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伏羲大神与女娲大神也是兄妹。”

      张良与盖毓皆是一怔,景澜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分明是隐喻他们二人,假扮兄妹。

      “是兄妹却也是夫妻,”张良续言道,“远古时代的神话传说,伏羲与女娲繁衍世人,创造婚姻制度,乃是创举。”张良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带过。

      “不错,两人夫妻情深,据说女娲陨落之后,伏羲悲痛欲绝,独自一人去了海外的仙山,再也没有回来。”景澜摇摇头。

      盖毓似有所感,心中隐隐哀痛起来,却又不知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远古之事,是真是假又如何分辨得清?”张良道。

      “那就说说近处的事吧,”景澜又斟了一爵酒,“安陵想必知道邯郸学步吧。”

      “《庄子•秋水》中有云,‘寿陵余子之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盖毓是道家之人,对道家典籍自然熟悉。

      “我听到的传闻却与庄子不同。”景澜摇摇头。

      张良眯了眯眸子,似乎已然知道他接下来的话。

      “赵舞闻名天下,安陵可知邯郸盛行一种舞步叫做‘踮屣’。”

      “有所耳闻。”盖毓点点头。这种踮屣的舞步就是踮脚用脚尖着地旋转飞舞,类似于现代的芭蕾。

      “据说这少年来邯郸学舞非常刻苦,很快得其要领,初具模样,只可惜意外摔伤了腿骨,只能匍匐而行了。”

      “那的确是可惜了。”

      “安陵不必惋惜,事情倒不是没有转机,”景澜稍稍往女子身边挪了挪,“这位少年的精神毅力感动了赵国的舞师,千方百计为他请来了当时的名医治腿,少年恢复如初,愈发努力,颇有成就。

      “后来少年回到燕国,成为了燕王舞师。”

      “这个结局倒是不错。”盖毓点点头。

      “后来,还有一事……”景澜抿了一口酒,故意卖着关子。

      “何事?”盖毓配合着问道。

      “荆轲刺秦之前,太子丹在易水为其送别,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而这位少年在雪地之中金鸡独立,旋转而舞,荆轲也看得精神振奋。”

      “原来帮荆轲送行的还有这位少年,只是不知他叫什么名字。”盖毓有些疑惑。

      “这名少年在刺秦之事中也留有一笔。”景澜提点道。

      “莫非,莫非是秦舞阳?”

      “安陵果然聪明。”景澜赞赏道,“看来名字里有安字的都很聪明。”

      盖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字之中都有“安”字。

      “景公子的确是博学多才。”

      “安陵,我说过,唤我濯安。”

      听见“荆轲刺秦”一事,张良就觉得不妥,又听景澜谈到秦舞阳,心中更觉太过危险。既然他对
      荆轲刺秦一事如此清楚,只怕他已经知道盖毓的真实身份。此言更像是给他的警告,让他知道对方已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和意图。

      “小妹是不是困了?”张良倏然道。

      盖毓一怔,知晓了他的意图,垂首敛眸,讷讷道:“我……是有些困了。”

      “景公子,今晚多谢你的招待,只是我们兄妹二人要各自回房休息,告辞。”语罢起身,带着盖毓离开了。

      张良与盖毓分房而住,却将女子送进房间之后,暂留了下来。

      “此人别有用心,不可与他来往。”张良嘱咐道。

      “他确实是别有用心,不过他聊天的内容倒是有趣。”盖毓随意把玩着面前的茶碗。

      “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好吧,我也可早日见到阿兄。”盖毓点点头,“其实一直想看看赵舞。”

      张良正欲出门,却又折返,凝着女子的面容。

      “怎么了?”

      “赵舞的确好看,不然太子舍人侯明也不会不远千里,从长安到邯郸来为太子家求取歌舞伎人。”张良淡淡道。

      “吕不韦也不会对赵姬这么有信心,把赌注都押在她身上,还不是因为她舞技出众。”盖毓调侃道。

      “不错……”张良若有所思,“凌虚给你防身,你早些休息吧。”语罢便转身离开了。
      盖毓接过凌虚,凌虚震颤一下,显得相当兴奋。

      “看来你是真的挺喜欢我的。”盖毓将凌虚放在床头,熄灭了烛火,解开外裳躺上床榻,未过多久便安然入眠。

      夜半时分,淡金细亮的新月照不到所有的阴影之处,雕花的木窗发出“咯吱”的轻微响动,盖毓的房间里便窜进了一个人。

      此人黑衣蒙面,身法矫捷,正是景澜。景澜刚一进来,凌虚就震颤了一下。他迅疾地点了盖毓的睡穴,将凌虚放到桌边。

      景澜在几个柜子之间翻了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盖毓的行囊。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两只木盒。一只是稍大的方形,另一只是细长的条形。景澜将两只木盒放入怀中,便来到了盖毓的榻前。

      睡在隔壁屋子的张良听见了凌虚的声响,霍然睁眼,掀开被褥就直接冲到了盖毓的房间。

      景澜见张良来了,还不慌不忙地在女子唇边落下一吻,转身就欲离开。张良拿起桌上的凌虚,一个飞身就落在他面前,凌虚的剑锋就抵到他的脖颈。景澜脚下走出几招步法,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张良的进攻。

      他并不想恋战,急于脱身,便从怀中取出一枚暗器,故意打向盖毓之处。张良转身上前用凌虚格挡,“铿锵”一声,暗器转而打向了一旁的房柱上。

      张良正欲去追,却又放心不下盖毓。见如此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她,知道她是被点了穴道,便隔着被褥解了穴,点燃了烛火。

      盖毓蹙了蹙眉,动了动酸痛的肩膀,稍稍睁眼便发现张良只着中衣,立在她身旁。

      她双臂撑着床榻起身,却发现自己中衣大开,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静水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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