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迷途知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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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你看吧，”盖毓洋洋得意道，“肯定是那日我帮婉若姐姐拿书，让他们有机会见面，二师兄对我表示谢意。”
张良笑着摇摇头。
只不过五碗冰糖雪梨……这要她怎么吃？
第二天朝食，庖丁又送来五碗冰糖雪梨，盖毓只得拉着婉若把这五碗给吃完了。她叮嘱庖丁，下次只要送一碗，可是庖丁偏偏又说别人付了饭钱，他就要送过来，做生意要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盖毓握了握拳，他们早就不是“童”了，离“叟”还有很久，欺一下又能怎么样？
后来盖毓坚持若是他再送来，她也只吃一碗，庖丁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又到了用饭的时辰。
望着桌上的一碗冰糖雪梨，盖毓咬了咬唇。
一碗，的确是一碗。
是一大碗！
“丁！掌！柜！”盖毓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她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吃冰糖雪梨了！
庖丁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直升到头顶，吓得直哆嗦，他明明是按照她要求做的，不就是一碗吗？但是看到女子的眼神，连忙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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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色四合，盖毓放下书简，伸了伸懒腰。
张良之前被颜路叫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盖毓便决定去找他，顺便消消食。之前吃的冰糖雪梨，胃被撑得胀痛，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
虽说盖毓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但是从景行轩到陌尘轩这么多次，她也算能把路记住了，并不担心迷路。
不过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太高估自己，比如现在的盖毓，天色已黑，她却还是没有到陌尘轩。而这个时代的人休息的时辰也早，以至于这路上漆黑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
“毓儿？”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盖毓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婉若。
“婉若姐姐！”盖毓像看到救星似的跑了过去，“见到你真好！”
“你怎么了？三当家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盖毓见婉若手上抱着一堆书简，从上面拿过来一些：“我正要去陌尘轩找他，可是……迷路了。”
“啊？”
“其实……”盖毓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我不太会认路，走过很多次也不记得，本来好不容易记得去陌尘轩的路了，结果现在还是迷路了。”
“原来如此，”婉若点点头，“那你也不用去陌尘轩了，我刚从那里回来，三当家已经不在那里了。”
“难道他回景行轩了吗？”盖毓蹙了蹙眉，暗道她和张良错过了，“那婉若姐姐带我回景行轩吧。”
盖毓抱着书简在婉若后面亦步亦趋。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她不禁暗自摇头，只觉得实在对不起婉若，本想给她与颜路制造机会，结果却状况百出。
婉若在此时的未婚女性中已算年长，难道是因为此事颜路不能接受吗？可是他又不像如此迂腐之人。难道是因为身份悬殊？不过婉若服侍仪蓁这么多年，认个义女应该也未尝不可。
“婉若姐姐？”
盖毓抬首四下张望，可是哪里还有婉若的踪影？又唤了好几声，依旧没有人应她。
夜渐渐沉寂，天上连一颗星子也不见，周围一片漆黑。
忽然，脖颈一凉，却是有风掠过，吹得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盖毓抱紧了手上的竹简，快步朝前走去。
秋夜的小圣贤庄显得空旷而冷寂，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周围的树丛仿若笼起一片轻烟。
盖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正当她想着如何找出路时，却闻到一阵桂花的香气。仔细一看，前面竟有一处微弱的烛火，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越接近烛火，桂花的香气愈发浓烈，原来竟是一处桂花的园子。满树的馥郁芬芳，时不时有风经过，便落下一地的灿黄。小圣贤庄之中竟还有这样一处园子，她从来都不知道。
只知道伏念住的地方叫明德轩，栽了一院的梅花，颜路的陌尘轩，前面是翠竹，后面是白菊，至于张良的景行轩，前面是梧桐和木芙蓉，后面是睡莲。而这一处桂花的园子，张良从未和她提过。
“请问有人吗？”盖毓不敢贸然进去，生怕打扰了别人。
“有人吗？”盖毓又提高了音量，半晌也无人应答。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有几分清寒，抱紧了怀中的竹简，心中有些害怕。
“喵！”凄厉的野猫叫声吓了盖毓一跳，追着她窜进了园中。
园中有一处二层小楼，结构也与景行轩基本无异，只是楼梯在东边。
“颂雅阁”三个字清秀端庄，乃是取自《诗三百》的“风雅颂”之意。
盖毓喘着气，时不时地看向后方，生怕野猫追过来，不知不觉中便走上了二楼的灯火处。
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床榻上轻幔微动，古琴旁香烟袅袅，一张檀木桌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摆放着一个牌位，盖毓走过去，牌位上写着“爱妻琼华之灵位”。女子心中一颤，这里是琼华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爱妻”？难道……
她本无意打扰琼华，便点燃香火，恭恭敬敬地三拜。
“姐姐，我虽然没见过你，不过听人说起过，你是一个温婉大方之人。
“你这园中的桂花真不错，要是能做成桂花糕或者是酒酿圆子，肯定很好吃。
“姐姐，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盖毓一跳，站在门口的伏念脸上似有怒意。盖毓走出房间，对着伏念恭敬端庄地一拜：“掌门师兄有礼。”
“瑜方才迷路，不知不觉走到此处，并非有意打扰，望师兄恕罪。”
“那你可以离开了。”
“唯。”盖毓抱着竹简下楼了。
她垂首望着挂在腰间的香囊，心中疑惑顿起，却又总觉得差些什么。
不知不觉已走到园门之外，盖毓望望四周，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她缓缓坐在地上，双臂环住双膝，似是很没有安全感，冻得有些发抖。这让她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时的感觉，无依无靠，孤独无助。
突然有一种痛袭上她心头，就像一根针，一点一点地扎入心脏的最深处，等她发现时，已经痛得无法呼吸。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最后埋首哭出声来，口中呢喃着：“子房……”
“毓儿？”忽然一个低沉清逸的声音响起，心间仿若被一阵和煦的风吹过，整个世界变得宁静而慈祥。盖毓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张良提着灯笼渐渐走近，灯火的清辉映着男子尔雅的脸庞，他轻勾唇角，便将女子所有的阴霾全都驱散。
只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
不顾手上书简的滑落，女子猛然起身，扑进男子的怀中。男子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感受到她的颤抖，柔声安慰道：“有我在，别怕。”复又望了望身旁的园子，眉心一紧。
“毓儿！”婉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见到女子，她赶紧跑了过来，“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盖毓只是小声抽泣着。
婉若见她如此，只是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注意到你，我一转身，你人就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半天，还是见不到你。”说着拾起地上的竹简。
“后来婉若姑娘便来找我，说你不见了，我们四下找寻，”张良解释道，“是掌门师兄苛责于你了吗？”
盖毓摇摇头，把刚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然后呢？”张良问道。
“然后？没然后了……”女子嘟着唇。
张良与婉若面面相觑，都直直摇头。张良解释道：“你可知这颂雅阁中曾经住着谁？”
“琼华姐姐。”
“琼华师姐过世之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唯一例外的也就只有二师兄，他有要事之时才会来找掌门师兄，但是也不会上阁楼。上次有一个弟子误闯，被掌门师兄罚抄三遍《国风》。”
“《国风》？”
“一夜之内抄完……”张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要把手抄断吗？”想到《国风》大约一万多字，盖毓倒吸一口凉气，所以现在那两人的表情是在说她竟然就“这样”被简单放过了。
“这园中的桂花，全是琼华师姐和掌门师兄亲手所种，没人敢动它们分毫。爱吃桂花糕这点你倒是和琼华师姐一样，二师兄曾经说起过，以前琼华师姐也喜欢用这园子里的桂花做糕点。”张良轻叹一声，“也怪我，此事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希望掌门师兄不要迁怒与你。”
盖毓偷偷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它竟然还安安稳稳地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先回去，三当家送毓儿回竹园如何？”婉若见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似是有话要说，就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好。”男子点点头。
望着婉若渐渐离去的背影，盖毓一手挽起张良的胳膊，一手拉住他的手，二人缓缓向前走去。
“毓儿，若是以后迷路了，就在原处等我，我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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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迷途知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