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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尚以琼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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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
“少主，你等等我。”婉若拉了拉右肩上快要滑下去的行囊，快步追上了前面的女子。那女子着一身嫩黄三绕曲裾，人淡如菊。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容貌秀丽，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说了我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你却偏要跟出来。”
“少主总要人伺候的嘛，嘻嘻，”婉若挽起琼华的手臂，明眸映澈，浅笑盈盈。
“你呀，走吧。”面对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婢女，就如同自己的亲妹一般，笑容中满是宠溺与怜惜。
今晨儒家掌门和伏念前来纳征，要与荀夫子和仪蓁夫妇商量婚礼事宜。琼华没有意料之中的兴奋，反而闷闷不乐，对伏念的态度也有些冷淡，只想一个人出来散心。
伏念欲与她同行，无奈婚礼和庄中还有诸多事宜要办，实在无暇分身，就叮嘱婉若一定要照顾好琼华。
“少主，你都快成亲了，我们还要出远门，万一要是误了婚期或者碰上什么坏人……”
“傻丫头，谁说我们是出远门了？”琼华摇摇头，眸光流转，淡然一笑，“我就是去玉山游玩，来回五日也就差不多了，婚期还有一个月，更何况你家少主我武艺高强，要是碰上什么坏人，肯定被我打跑了。”
婉若思索一番，琼华此言不虚，若只是去游玩几日，也并无不妥。琼华的武功虽不及伏念，却也是小圣贤庄弟子中数一数二的，就连颜路也敌不过她，婉若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玉山位于齐鲁边界之地，峭壑阴森，迷漫云气。松注峰壁，啸雨吟风。蜿蜒其脊，势如游龙。雄奇瑰丽，是为齐鲁第一山。
玉山峰峦之中，有一条淇水穿过，淇水汤汤，声势浩大。如今秦国正对六国虎视眈眈，之前攻打了韩国，现在又攻打楚国。虽说外面兵荒马乱，可这玉山小镇却离楚国甚远，难得的一片安逸祥和。
赶了一天的路，即使琼华这般武艺高强之人也有些气力不济，更何况婉若这般功力欠缺的。婉若挂着一脸的倦色，在琼华后面亦步亦趋。
本想着到了镇上就寻家客栈，好好休息一番，可玉山小镇的繁华却叫人眼前一亮。络绎不绝的叫卖声，精彩的杂耍，还有很多新奇的物什，与桑海城的完全不同。
婉若困意顿消，拉着琼华东张西望：“少主，你快过来看这个，这手链真好看。”一条淡蓝色水晶珠串成的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婉若拿起手链，抚过颗颗珠玉。
“少主，我们买这个吧。”琼华望着自己和婉若手上一大堆的东西，轻叹一声，无奈地点点头。二人将手链带在手腕之上。
“我们去客栈吧，时候不早了。”
“好吧……”婉若不情愿地撅着嘴。
刚过哺食，琼华就唤婉若服侍她睡下，婉若不由得奇怪：“少主，你今天这么早就睡了？”
“不早了，”琼华答道，“寅时起来去玉山。”
“寅时？”
“我想看玉山的日出。”
玉山拥簇着许多箭林般的峰峦，大峰磅礴，小峰重叠。
琼华听闻玉山日出之时，山间云雾缭绕，层层叠叠的峦峰时隐时现，酷似浩海中的无数岛屿。待朝阳初现，光照云海，五彩纷披，灿若锦绣。
琼华嘱咐婉若早点入睡，自己便躺上了床榻。
婉若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八年前的她做梦也不曾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生活。父亲好赌，母亲搬回了母家，只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在雪地里被冻死之时，有人向她伸出手。
从那以后，她黑暗的人生终于有了曙光，而那道曙光就是琼华。
伴着那些恍若隔世的回忆，婉若渐渐进入梦乡。
半夜里，琼华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婉若，两人收拾一番，便出了门。
“终于到山脚了！”婉若显得很是兴奋。她们一路快走，生怕错过了时辰。
泉鸣峰是玉山的主峰。泉鸣，顾名思义就是此峰上汩汩山泉倾泻而下，恰似琳琅环佩发出的鸣响。
沿途古树参天，林阴蔽月，踩着松软的草地，踽步而行。
虽说是两人同行，琼华又武艺高强，三更半夜出行，婉若心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可怖之感。
“少主，我怎么觉得好恐怖？”婉若紧紧地抓住琼华的手臂。
“嘘，别作声。”琼华小声说道，“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待会儿我喊一二三，我们就一起冲进林子，甩开他们。”
“一，二，三，跑！”琼华和婉若便朝林子里飞奔而去，那群跟踪她们的人发现行踪败露，立即合围过去。
婉若的武功比琼华弱很多，琼华又要顾及她，拖慢了脚程。
跟踪她们的人很快追了上来，十几个人将她们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身着夜行衣，其中一个应该是他们的首领，衣着有些不同。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琼华扫视众人，眸中只剩冰冷的寒意。婉若吓得全身秫秫颤抖，死命拽着琼华的衣袖，躲在她身后。
那个首领模样的人微微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傲然：“我们只是想请姑娘乖乖跟我们回去，保证不会伤您一分一毫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上！”首领微微挥手，黑衣人便围攻上来。
这些黑衣人用的武功实在是见所未见，只在空中随意画出几个符号，婉若的身上就有了好几道伤痕，鲜血直流，她已经疼得无法言语。
不同的符号更是让她忽冷忽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法抵御，早已瘫倒在地。而这些人似乎更在意的是琼华，琼华虽然武艺高强，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也有了好几道伤口。
忽然，一个鬼魅的黑影朝婉若袭来，就当婉若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时，琼华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掌打在了琼华的背上。
琼华吐出一口鲜血，沾满了婉若的衣襟。
“少主！”婉若一声惊呼，吓得全身颤抖，望着嘴角沾满鲜血的琼华不知所措。
“婉若，你，你没事吧。”琼华虚弱地问道。
“我没事，少主……”婉若的眼泪直直地掉下，连忙扶住快要倒下的琼华。
“别哭。”琼华强撑着站了起来，婉若颤颤巍巍地扶住她，自己也险些站不稳，“我们不会死的。”语气无比坚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周围的黑衣人渐渐围拢过来，婉若只是看着琼华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一掌朝面前的黑衣人打去，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功力竟然提高数倍，掌风过处竟将好几个黑衣人打倒在地。
“你的功力，哈哈哈，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黑衣人见到这幅情形，竟然笑出声来。
围拢之势终于打开一个缺口，琼华拉着婉若奋力逃出去。婉若渐渐感到琼华的体力不支，黑衣人依旧穷追不舍，二人寻到一堆草丛，躲了进去。
黑衣人骤然失去目标，不得不放慢了寻找的速度，但是很快就会搜寻到此处的。
“咚！”婉若应声倒地，不能言语，无法动弹。原来是琼华点了她的穴道。
琼华的猛然起身让黑衣人觉察到了她的方位，她快步跑走，又蓦然停下，朝草丛深处的人微微一笑，即使浑身是血，虚弱不堪，可眸子却灿若星辰，那是婉若此生都未见过的绝美笑容。一语话毕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只几步便是万丈深渊，黑衣人步步紧逼，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姑娘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不可能！”话音未落便又和黑衣人厮杀起来，看着手下人一个一个败落，为首之人终是忍不住出手，着琼华胸前奋力一掌。
恍如流星最后的陨落，琼华的身体轻飘飘地升起，直直地坠入深谷，没了声响。
婉若见此大惊，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黑衣人朝山下望去，可却什么也看不到。
“给我下山去找！”
此时的山下也并不平静。
夜凉如水，新月也如钩。
有一名女子孤独地走向河边，小巧瓜子脸，双眉修长，眸中氤氲着点点泪光，惹人怜爱。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扑通！”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坠入了水中。
“啊！”刚刚走到河边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顾不得河水溅湿的粗布直裾，连忙往后退去，躲在了河边的大树后。听见前面没了什么声响，才敢慢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走近河边。
一片河水被鲜血慢慢浸染成红色，而水中似乎有一个人在垂死挣扎！
女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中，关紧房门，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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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入水中的莫非是琼华姐姐？”盖毓偏过头，愣愣地问道。
“不错。”张良面上带着几分惋惜之色。
“这，这女子竟然见死不救！”
“她后来也后悔了，想找人去救琼华师姐，只不过……”
“只不过？”女子蹙了蹙眉，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大半夜的一个人去河边干什么？难道只是路过？”
“自然不是，她是去寻死。”
“寻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正是，她若回家找人去救琼华师姐，别人便会问起她为何去河边，她又该如何解释呢？”
“可，可就因为如此，她害了一条人命！”盖毓心中还是不忿。
“想必如何取舍她也十分矛盾。这女子名唤林萍，而她姐姐林青是村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与当地一位大户人家的男子相恋，可因门第悬殊，只能嫁给他做妾室。
“红颜薄命，那位林青姑娘刚刚病逝，那男子不仅毫无伤心之色，还要另纳林萍为妾。”
“什么？”盖毓讶异道，“怪不得林萍姑娘要去寻死，嫁给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还不如死了痛快！那林萍姑娘之后还是嫁了吗？”
“她别无选择，”张良摇摇头，“那家人有权有势，她家只是普通农户，不得不嫁。”
盖毓一声轻叹，对这位林萍姑娘满是同情：“那婉若姐姐呢？晕过去之后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