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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有重来 ...


  •   “弗雷迪梅斯!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在房顶咆哮着,将钞票一叠一叠地烧成灰从高高的楼顶抛下,看着它们在半空中像是蝴蝶一般纷飞,心里一片荒凉。
      三十年前,他一声不响地订了婚,没有告诉他,他煞费苦心地拆散了他们俩,等了他三十年,期待着他能够回心转意,然而三十年后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年的恋人迅速再次订了婚,又没告诉他。
      爱情使人肥胖,而他现在已经发福了。
      “I’m the number one!”
      “Number one!number one!number one!number one!”
      “…… ……”
      “……number one……”
      他感到自己在疾速地下落,狂风呼啸着从他的身边窜上去,吹的他睁不开眼睛。然而就在那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来自天地声音。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谁?谁?”
      他举目四望,然而除了四周不断掠过的建筑他什么也没看到。
      “……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在即将坠落地面的瞬间,他喃喃念到。
      事实证明,奇迹往往总会发生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刻。
      高山陷落成海洋,沙漠绵延成绿洲,空间扭曲成面,时间缩变成点,面前突然出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洞。
      他不断下落着,最终沦陷在了这黑暗的深处。

      冈斯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车上。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嗯还穿着西装,透过车窗玻璃,他看到自己竟已然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
      再看看路,哦该死,又是那操蛋的Double Six,就是在那里弗雷迪碰上了那个女人,让他从此的命运都走上了不同的轨迹。
      而现在,他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最初,他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切,他还可以重新开始。
      弗雷迪依旧坐在他身边,专心地开着车,他忍不住将他细细打量,他看着他马海毛的套装,他的红宝石袖扣,他的金表……当然,还有他的人。
      自家boss一举一动都是那么风度翩翩,那么风流倜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去试探他到底是否真实。
      弗雷迪无意中一回头发现了他的目光。
      “你是在看这个么?”
      顺着小混混的目光□□老大看到了自己的领带。
      “给你。”
      他解下自己的领扣递给他,动作自如地仿佛只是在递一块手帕,金毛接过来,感到那一枚刻着他的名字的领针在他的指尖发烫,他仔细地把它别在了自己的领带上。

      弗雷迪,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要把你像这枚领针一样,牢牢地拴在身边。

      他们来到了酒吧,一切都像当年那样,弗雷迪去了洗手间,那个女人款款走了出来。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女人,上辈子刻骨铭心的经历让他差点掩饰不住敌意。
      “随便坐。”
      “请问您是弗雷迪梅斯吗?”
      “当然不是。”
      他决定这次不再拐弯抹角。
      “弗雷迪已经有伴儿了,你看,在那边跳舞呢。”
      他随手往舞池中一指,凯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没看到,然而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小混混突然把红酒泼在了她的衣服上。
      “哦抱歉,我的小姐。”
      他连忙作势帮她擦拭,却被拒绝了,凯伦的脸色有一些难看,却仍礼貌地道了别,去后台换衣服了。
      冈斯特估计她今晚都不会来打扰了,于是他得意地吃起了东西。
      不一会儿弗雷迪出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合适的小妞儿?”
      然而小金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诡计里,颇为开心。
      “刚才好几个来邀我跳舞,都被我拒绝啦。”
      弗雷迪大笑起来,这小子撒谎都不带走心的,然而他决定今天不再追究。他们喝起了酒,期间也有不少陪酒女来搭讪,然而弗雷迪嫌弃她们庸脂俗粉一一给打发了,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弗雷迪今天解决了莱尼泰勒所以还算称心如意,于是便给他讲了自己的发家史,讲了自己的童年,然而冈斯特从始到终都痴痴地注视着他,直到被敲了下脑袋。
      “小傻逼,愣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时小金毛突然感到了一种冲动,他突然凑上去吻住了他,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弗雷迪并没有反抗。他的唾液里带着酒精发酵的甜香,有那么一瞬间小混混觉得自己也醉了。

      离开了Double Six时弗雷迪醉地不轻,冈斯特故意没有把车开回家,而是开到了一家酒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于是当第二天弗雷迪醒来看到埋在他胸膛上的一颗金色脑袋时,他的惊吓程度可想而知。
      小金毛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脸,突然朝他露出了一个看着可糟心的笑容。
      “老大,您昨晚可真猛。”
      他把自己的牙全露出来了。弗雷迪在心里哭着想,然而更让他想哭的还在后面。
      他把自家下属给办了,还是在自己毫无知觉的的情况下,该死的他还没好好品味那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呢。
      于是他起身穿衣,至于那家伙,爱咋咋地吧。
      “嘿,这可是我初夜,要是在中国你可得为我负责。”
      小金毛抱膝坐在床上朝他嚷嚷。
      “真庆幸我俩都不在中国。”
      他正在系领带,闻声冲着镜子里的那货翻了个白眼。然而话虽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然而这些念头在看到小混混的表情时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不,这绝对不是委屈的样子。
      但这他妈就差没笑裂了的表情究竟是什么鬼!
      要不是这货走路还走不利索,弗雷迪差点就要怀疑昨晚被上的其实是自己。

      小金毛没多久就成了他最得力的下属,忠心耿耿地简直整个伦敦□□界都要给他立牌坊,平日他负责下达命令,而他负责监督执行,失去一座夜总会并没有妨碍到他们的征途,在他们的英年之期,二人利用各自的优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狡猾地巩固着他们的权力,维护着他们的利益,以手段和谋略有条不紊地治理着他们的王国,将他们的权利扩张到无以复加。在两个人共同的调度下,他们的人手增多了,他们的眼线遍布大小行业,他们的意识无声地支配着伦敦的每一条街巷。
      然而当弗雷迪回到家时,他平日尽心尽责的下属就像个小狼狗一般直往他身上挂,而在床上他则是他□□的婊子,双腿只为他一人而分。卸去一身伪装,他忠心耿耿的下属有着一副人神共愤的好皮囊:天神一般英俊的面容,处女一般无暇的肌肤,幼童一般可爱的天真和□□一般狂野的□□;床笫之间敏感多情,极尽逢迎,叫地比伦敦哪一个酒吧里的妓女都要好听。
      当然也有让弗雷迪伤脑筋的事情,比如那些和他过过夜的姑娘们不久就全部音讯全无,这曾让他费解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无意在他下属的包里翻出了他送给那些姑娘们的珠宝首饰。
      得知真相的弗雷迪怒火滔天地简直能掀翻泰晤士河,他狠狠修理了那小混蛋,他当然不敢还手,然而看着那小子抱着脑袋缩在拐角瞅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叱咤一生的伦敦□□老大终于感到自己的人生没了指望。
      他们之间也有过矛盾,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甚至要大打出手,彼此冷战,然而不出三天小金毛就会巴巴儿地跑过来,爬上他的床,跪在脚边祈求他的原谅,渴求他的临幸。
      他们之间没有不能一炮解决的问题,实再不行就来两炮。
      他们合伙算计了莱尼泰勒,没费一兵一卒,唯一的损失就是冈斯特胸口中了一枪,躺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没法砍人让他整个人怏怏不乐地像只病猫,然而在出院后他又很快恢复了生龙活虎。
      那个梅尔费屠夫的男孩。人们就是这样称他的,身高191漂亮到极致又凶狠到极致的男人,连着他那优雅的boss,两人只要一出场就几乎没有摆平不了的事儿。弗雷迪和冈斯特,是整个伦敦□□届的神话,是整个警界的噩梦,能止小儿夜啼。

      多少年的往事如同风一般在身边略过,他们共同经历过爱情与荣耀,承受过背叛与死亡,几次濒临险境却又挣扎着活了过来,直到后来他们退出了□□界,半生刀头舔血的日子给他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资产,他们搬离了城市,搬到了镇上,天天穿纯棉衬衫,给垃圾分类,为琐事拌嘴。此时的冈斯特已经老了,年轻时的美貌褪去,他渐渐变成了一个固执又爱抱怨的老头,他讨厌所有干扰到他宁静生活的事物,门口吵吵的麻雀也能引起他的咒骂,小孩的足球砸到了他的草坪能让他念叨上一个星期,然而任何时刻只要弗雷迪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个家伙立刻闭嘴。
      “冈斯特,给我递壶茶来。”
      这天他正在花园里浇花突然听到楼上的声音。
      “你自己没长腿么?”
      然而没有回音,老头低声骂了句什么,只得放下花洒到厨房乖乖泡了壶茶给他送去。
      弗雷迪躺在躺椅上,已经睡去了,报纸盖在他的胸口。
      “老东西,刚才要茶的是你,现在又他妈睡着了,等会还得我去热。”
      他把茶壶垛在桌上,嘟囔着取下了他的老花镜放在一边,又收衣服去了。前两天他把所有的旧衣服都送去洗了一遍,今天人家送了来,他要把他们一一叠好放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穿了。
      他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衬衫和套头毛衣里找到了两件西服,一件灰色的是弗雷迪的,而黑色的则是他自己的,他把它们提起来细细欣赏,面容上忍不住露出一个自负的笑容,颇为得意。
      “……劳资年轻时多美啊,弗雷迪那老东西多有艳福。”
      他的心情好多了,他把这两件西服郑重地挂在了衣柜里,想了想,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枚领针,仔细地别在了黑色西服里面的领带上。
      圣诞前夕他从商店里扛了棵云杉回来摆在客厅里,当天晚上他和弗雷迪坐在客厅,一边看着树顶的五角星一边闲聊。
      他们聊到了当年的相遇,聊到了第一次出任务,最后弗雷迪忍不住抱怨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让自己的恋爱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
      “看你这老态龙钟的样子,肯定要先去见上帝了,弗雷迪,这次你可赢不了我啦。”
      聊到一半时他突然说,颇为愉悦。

      然而最先去的还是他。
      他不久就因为肝硬化而住院,医生纷纷表示情形不容乐观,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一刻不停地埋怨,一会儿抱怨医院的伙食太差,一会儿抱怨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多废话。弗雷迪正在削苹果,平时都是冈斯特给他削,看起来也没这么难啊,怎么轮到自己就怎么削都削不好了呢。
      冈斯特突然停止了抱怨,顿了顿,侧过头看向他。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弗雷迪,你想听听吗?”
      “嗯……”
      “我梦见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是那次你给我领针的那天,我们去Double Six,你勾搭上了一个女人……”
      “嗯哼。”
      弗雷迪继续对付他的苹果,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昏花了,几乎拿不稳刀柄。
      “然后啊,你有了她,就不在乎我了,我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你的眼睛开始集中在她的身上,正眼都不给我一个……”
      夭寿了,弗雷迪竟然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委屈。
      “后来你俩订婚了,都没告诉我,然后就在前夕你们被莱尼泰勒袭击了,那女人被割断了喉管,而你则被人打了三枪,我去帮你报仇,我先一枪把他射倒在地,然后把他开膛破肚,看着他流了好多的血……”
      这家伙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弗雷迪想,连忙塞了块苹果在他嘴里想堵住他的胡言乱语。
      “Give me a kiss.”
      老头嚼完苹果含含糊糊地念了一句,弗雷迪没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脸不。
      “A kiss!For god sake弗雷迪你他妈听得懂人话不?我都快死了!”
      简直神烦。弗雷迪好后悔当年把他从基层挖出来。然而他最终还是颤巍巍地起身,在老头前额上烙下了一个吻。
      冈斯特瞬间就安稳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笑容在他满是皱纹的面容上缓缓舒展开来,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目光仿佛停留在远方,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在去Double Six的路上,在车里,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小子痴迷地注视着他。

      伦敦的清晨伴随着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降临,人们在一栋豪华公寓底下发现了一个自尽的人。
      血在他的身后铺展开来,已经凝固了。男人的身边是散落一地的钞票,面容上还有一个微笑。
      晨风带走了燃烧过后的灰烬,他就这么带着满足的神色安详地躺在大地上,不瞑的双目仰望着浮云变换的苍穹。
      “这人一定是疯了。”
      人流越聚越多,最终才有人下了定论。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生命的尽头,在最后极速下落的那几秒,他曾那么快乐地过尽了自己整个的人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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