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贾尼]病人》墙头于我如浮云

1、病人

　　“Sir，your tea.”
　　“No Jarvis，I’m not your sir.”

　　托尼摘下眼镜，他已经是不知多少次提醒那个家伙，果然闻言青年愣住了，端着托盘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噢算了，还是把那该死的茶给我吧。”
　　他最终还是选择缴械投降，青年立刻就位，看着他享用完自己的劳动成果，面容上忍不住露出满足的微笑。
　　然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纽约精神康复中心的主治医师托尼斯塔克不由陷入了沉思。

　　贾维斯是他所有病人中最让他放心又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首先他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八点钟准时起床，自己收拾床铺房间，不吵不闹地等着早饭，吃过饭后安安静静地看一小会儿书，或是听听广播，然后等待治疗，午饭后再乖乖地睡一会儿午觉，下午到他的办公室帮忙————被拒绝后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小隔间，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忙什么，六点出来吃晚饭，与值班的护士聊天，帮护士收拾打扫活动中心，九点再准时上床睡觉。
　　实在安分地不能再安分。
　　更别说他人长地还十分英俊，蓝色的病号服也能穿的跟三件套一般笔挺。而且待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与那些以朝护士衣服上吐口水为乐的病患来比实在不要太招人喜欢。
　　然而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总以为自己是他主治医师托尼斯塔克的管家，天天称呼他为sir不说还坚持包下了他办公室的所有事务，无论托尼怎么跟他解释都不相信。

　　他还记得贾维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护士要给他洗澡时的场景。
　　那个身高191的青年被三四个护士按在浴缸里像个落水的大猫一般张皇失措，满眼惊恐，双手紧紧抓着浴缸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般。
　　“Sir，我不能碰水，不要让他们这样对待我！”
　　他看到他来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水会损坏我的电路板和磁盘，所有数据都会丢失！Sir！”
　　“不，不会的，放轻松，我的孩子。”
　　他遣退了护士，走过去坐在了边沿上，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又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感到掌心下的那具躯体微微瑟缩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很舒服？”
　　他柔声安慰着他，然而那个191的大个子绻在小浴缸里，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托尼将毛巾沾湿，一一抚过他金色的头发，他的颈项，他的肩背，感到那个人在渐渐安静下来。
　　“告诉我，Jarvis，你为什么要怕水？”
　　在帮他擦干时医师忍不住问，金发的男子抬起头，用他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注视着他，语调天真。
　　“Sir，我是您的电子管家，我储存着您的一切信息，一旦沾水就会毁了您所有的研究信息……”
　　“Sir，您不记得我了吗？”
　　“Okok，我当然记得……”
　　在这个关键时刻托尼决定先不忙着纠正，把澡洗完是第一要务。

　　“贾维斯！醒醒！”
　　这天晚上他在梦中突然大声叫嚷，值班护士无法只得喊来了主治医师，此时托尼正用力地想要摇醒他。
　　“快醒醒！贾维斯！”
　　“Sir！”
　　病人猛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面容上尤自惊悸。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托尼放缓了语调，在他的耳边轻声问。
　　然而他就这样看着他，眼中蓦然簌簌地滑落泪水。
　　“……我梦见您心脏上的反应堆被人夺去，我看到您脸色苍白濒临死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而我就在边上却无能为力……”
　　他的双唇歙合着，脸色苍白，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惶。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托尼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看，我的心脏在这，还在跳呢，不信你摸摸？”
　　病人犹疑地伸出手按在他的心口，果然渐渐安静下来。
　　“你看，没事吧？现在好好睡觉……别再往下摸了！”

　　然而就在这件事情过去后，这个总以为自己是他管家的病人依然会准点为他准备好茶水，会在他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后建议他休息，会在他胡乱对付自己的午餐时提出抗议，却又会在下午茶时偷偷藏起一个甜甜圈送给他。
　　“I’m not your sir！”
　　有一天他终于烦不胜烦，“这里是精神病院，没有你的sir！”
　　青年愣在了当场，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在此后的几天里托尼都没有看到贾维斯，似乎他开始躲着他，他上次都看到他匆匆隐没在拐角的衣角了！
　　这是个好事。托尼很恨地想，拿起碟子里的甜甜圈咬了一大口。
　　然而灾难总是降临在意想不到的时刻，一个突然病发的患者打破了生活的宁静。
　　“都走开！都走开！这里交给我！”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和怒吼伴随着东西被砸碎的碎裂声此起彼伏，他将所有的患者都疏散开，所有护士都尖叫着逃离，然而就在那时那个病号突然尖叫着朝他扑来，他只来得及看到高举的铁棒，接着就感到眼前一黑。
　　他听到钝重的声音，全身都陷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不知何时赶到的病人，那个有着金发碧眼和美丽面容的男子用自己191的个子将175的他完全地裹了起来。
　　他看到血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了出来，面容上是震惊的神色。
　　“Jarvis……”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过了好久他才颤抖着呼喊出声，然而男人却笑了，朝着他伸出手去。
　　“It’s alright sir，it's my duty……”
　　他就这样看着他在他面前缓慢地倒了下来。

　　“Jarvis，你感到好些了吗？”
　　已经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临近中午时才看到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托尼连忙凑了上去。
　　然而听到他的声音男子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久才喃喃念道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你梦到了什么？”
　　托尼问道，看着床上的人顿了顿，侧过脸看他，目光有如深深的湖水。
　　“我梦到了您，sir.”
　　“不要喊我sir————好吧你梦到我在做什么？”
　　“……我梦到了您造了许多盔甲，我还梦到您和许多厉害的人在一起，一个生气时会变成绿色巨人的博士，一个举着锤子的神，一个拿着盾牌的男人，和一个弓手，一个女人，然而您是其中最耀眼的……”
　　这真是个绝佳的电影素材。托尼暗想。
　　“我在梦中感到很快乐，人们称您为‘Iron Man’，您终于承认您是我的sir，我与您时刻都在一起，无论是从半空掉落的时候，还是一起将核弹送入虫洞的时候……”
　　一个微笑在缓缓出现在男子苍白的面容上，他的目光像是停留在远方。

　　出院（其实只是回到了康复中心）时的贾维斯受到了全院的热烈欢迎。
　　护士们送给他纸制的小花，送给他糖果和小玩具，他站在中间，笑地像个孩子。
　　然而在道路的尽头，他看到了托尼，男子微笑着走上来递给他一个盒子。
　　“Jarvis，这是给你的礼物。”
　　男子愣愣地接过，有些犹疑地揭了盖，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中蓦然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上次体检时我偷偷量了你的三位和身高，希望还符合你的身材。”
　　然而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男子捧着礼盒激动地简直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托尼大手一挥。
　　“快去换上吧。”
　　然而当他换好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全场都安静了。
　　“That’s……”
　　托尼发现自己的舌头打结了。
　　“Beautiful！”
　　面前金发碧眼的男子一身笔挺西装，丰神俊秀，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人，反而像是那些从泛着金粉余韵的古典小说中走出来的大家公子一般。无法言喻的光彩聚集在他的眼中，像是五光十色的宝石。
　　托尼走过去，伸手帮他扶正了领结，仰起脸看他。
　　“也许我做不了你的Iron Man，但你依然愿意做我的Butler，是吗？”
　　他美丽的病人低下眼睛看他，激动，感谢，快乐……万千中情绪在他的眼底一掠而过，最终化为深深的爱恋，他突然将面前的人用力揽在怀里，蓦然爆发出一声啜泣。

　　“……Absolutely，sir.”

　　此去经年，纽约精神康复中心照常开放，然而只要你走进去，就会看到一位穿着整洁西服戴着白手套，笑容清朗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他待人谦和，举止得体，简直成为了康复中心一道不可忽略的风景。
　　他现在七点钟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去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托尼的习惯很不好，病例书籍总是乱放，他会把它们从地上一一捡起来按照字母顺序排列好，这样等托尼来上班时就会看到一个整齐的办公环境，桌上有热气腾腾的茶和小甜饼，而他贴心的病人就站在一边，等待他的表扬。
　　除了托尼的事务，他还负责安抚病人，每天中午午睡后负责给大家朗读报纸和小说，天天忙地不可开交又满心欢喜。
　　然而每当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主治医师脸上都会有会心的微笑。
　　他依然会定期给贾维斯做治疗，然而这次他决定做一个倾听者，他认真地倾听着贾维斯讲述他的梦境，根据贾维斯的描述他把它们记录了下来，里面有挥舞着锤子的神，有天赋异禀的博士，有代表着美国精神的队长，还有身手矫健的美丽女性和有箭无虚发的弓手……他们一次次地大战邪恶的外星人，打败妄图毁灭地球的人工智能，受人尊敬，受人仰慕，人们称他们为民族英雄，说他们是新世纪的神话。
　　里面当然还有他和他的贾维斯。
　　只是这个贾维斯没有实体，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一个纨绔的科学家，而他的贾维斯则活在他的电脑里，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拯救着地球维护着世界的和平，活地惊险刺激乐趣横生，活地五彩斑斓多姿多彩。在故事中他们荣辱与共生死相随，当他被邪神扔出百米高的窗外时是贾维斯接住了他，当他沉落水中时是贾维斯将他拉出水面，当他怀着必死的心抱着核弹奔赴虫洞时又是贾维斯不离不弃地跟了过去……多少年的往事如同风一般从身边掠过，而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这些故事受到了广泛的好评，甚至被画成了漫画，拍成了电影。姑娘们激动地为他们画了同文图，写了同人文，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这些故事是如此地真实，有时他透过玻璃窗望向曼哈顿的上空，会禁不住地想这些事是否正发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

　　医生的职责便是让人类有机会过上更美好的生活。他决定不再强求贾维斯回到现实，至少在这家小小的精神病院中，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快乐地活在自己的梦境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