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世花Ⅰ·初始之地》尹桃蹊

4、chapter4

　　“噼嚓——”

　　西亚话音刚落，安德鲁就听到冰面碎裂的清脆声响，几乎同时地面下陷，失重感袭来，他在空中迅速调整身体位置，落地时虽说动作没好看到哪去，倒也没凄惨的摔个屁股墩。

　　然而抬头看到对面伯爵漂亮的着陆姿势，安德鲁的目光变得相当幽怨。

　　“有事吗？”西亚一脸无辜：“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没，没事……”安德鲁偏过头摸了摸鼻子：“您对地砖做了什么？”

　　西亚没有先回答安德鲁的问题，只是在牢房守卫赶来之前，伸出手放于冰壁上。在安德鲁惊讶的眼神中，火焰都烧不化的冰层竟然在西亚手里渐渐融化成液体。

　　“这……这……”安德鲁几乎说不出来话。

　　“在离开弗洛戈前，我刚好在研究最近新兴的魔法暗纹技术，就是不通过咒语而通过身体接触构画魔力结构公式来施加魔法……不，不是魔法阵，虽然两者听上去差不多。这个新兴技术缺点是速度慢，优点是魔力波动小，不会被人察觉。正经魔法师没有近身打架的，所以都认为这暗文技术是鸡肋，我倒是觉得这技术不错，偷袭什么的相当方便。”

　　“而我之前敲地砖，是为了调动光元素融化地砖下面的冰层。冰层融化后，薄薄的地砖支撑不住我们的重量，于是……”西亚耸肩：“后面的你知道了。”

　　艾塞的牢房位于地上建筑中，这也是它与其他城市的不同点，毕竟挖穿冻土也是件耗时耗力的事。而西亚之所以选择先融化地砖下的冰层而不是撬开地砖，像下楼一样一点一点融化，就是怕融到一半时，因牢房守卫忽然出现而错失逃走的良机。

　　“伯爵，什么地砖支撑不住我们的重量……请您不要说的好像我们的体重严重超标一样，谢谢。”

　　“艾塞过于依赖冰的坚硬度，反而忽略了地砖的强度，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吧。还有安德鲁，你关注一下重点好吗？”西亚无奈道：“这种冰不能被火融化，反而能被光系魔法融化，看来光系魔法刚好克制艾塞族的魔法，怪不得艾塞族一千年来都要躲在深山里，毕竟西大陆主修光系的魔法师都是皇室或军政界的，算得上国家未来的导向和标杆。”

　　“哈尔根公爵阁下的扈从里，有光明教廷骑士团出身的人。”安德鲁忽然想起被伯爵遗忘很久的弗洛戈二王子：“既然光系魔法克制艾塞，公爵阁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看来您是没法坑公爵阁下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西亚语气里倒是没什么遗憾之意，只是专心的融着冰壁。

　　“艾塞族本是受芙萝拉女神庇佑。如此看来，千年前诸神黄昏，芙萝拉女神的确是投身魔龙维克德尼斯麾下，与光明神对立了？”

　　“我原先也以为这就是千年前的真相。”西亚摇头：“世人都道，芙萝拉女神是冰雪之神，不过是因为她所护佑的艾塞长久以来避守雪山一隅，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您发现了什么？”

　　“广场上的冰雕竟位于篝火中央，这正常吗？”西亚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的弧度：“简直就像把女神置身于地狱业火之中。而且女神像的头顶和手腕都带着花环，倘若芙萝拉女神真的是冰雪之神，为什么要戴花环，鲜花在艾塞雪原的寒冷环境里根本活不了吧？”

　　安德鲁举一反三：“还有艾塞族的秘宝——芙萝拉之花！”

　　“对，恐怕千年前的诸神黄昏另有隐情，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芙萝拉女神并非冰雪之神，而是那位，在诸神黄昏前就陨落的——花神！”

　　西亚下出定论的同时冰壁已被他融穿。艾塞雪原日短夜长，此时艾塞城已经入夜，火焰霓虹灯中的城市影影绰绰如同一座梦幻之城。

　　两人躲避着灯光，似乎是干多了走夜路这种事，他们熟练而小心的在夜色里穿梭，速度丝毫不显缓慢。等到牢房守卫发现犯人越狱时，两人已经距离艾塞城中央的艾塞雪山不远。

　　安德鲁抬起头遥望直插云霄、巍峨高耸的雪山：“或许就是因为芙萝拉女神的诅咒，这片大地才被风雪覆盖，生长不出植物。说什么风雪是女神的庇佑，这只是千百年来艾塞族人一代又一代的洗脑吧。我们是光明神的信徒，而鲜花也是喜光的，这座山再难爬，我想芙萝拉也会庇佑我们，而不是那些把她放进火坑里烧的艾塞人。”

　　“所以胜利女神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西亚说道，此时他眼神清亮，熠熠生辉，唇角挑起的弧度看上去异常锋锐。

　　＊

　　“蒂尔，父亲说，两天后……两天后我们就可以完婚了。”霓虹灯下的少年耳根通红，因为害羞，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我……我很高兴，你呢，你也会和我一样吗？”

　　“当然，杰森，当然！我很高兴，高兴的快疯了！”蒂尔脸上挂着笑，眼里却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厌恶。

　　看到杰森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她就觉得讨厌。这种货色，比弗洛戈三皇子差远了啊。

　　羞涩的大祭司之子杰森看上去并未觉察到此刻蒂尔的想法，他刚想再说点什么，警笛忽然响彻艾塞城上空。

　　“这笛声……牢房里死刑犯越狱了？”杰森侧耳倾听出警笛声的类型。“蒂尔……蒂尔？！”

　　蒂尔听到警笛声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扔下杰森，转身就往艾塞雪山方向跑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先把他们‘控制’住了！”蒂尔愤恨道。

　　她只顾着向前跑，却忽略了身后杰森一瞬间阴毒的眼神。

　　“对于嫁给我这件事，你并不高兴，我能‘读’得出来，你的心还是不属于我……”

　　杰森轻声自言自语着。他咧开嘴角，眼神中的狂热肆虐疯长，无视身旁经过的人们诧异的眼神，冷笑道：“那就把你毁掉吧，封在冰里，永远只看着我，永远也离不开我身边！”

　　＊

　　狭窄山洞里，丝诺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液滴到冰面上。

　　等到天一亮，神谕中的大雪崩将会如期而至，虽然之前说出“死亡并不是终结”这种帅气的话，可她还是不想死。她还不到十六岁，她被关押了近十年，她还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好不容易才能看见的……

　　血液在冰面上氤氲开，并非浮在冰面，而是渗入冰层之下。

　　“噼啪——”冰壳碎裂，有颗绿色的“小脑袋”探出来。竟是一株藤，柔软的藤尖还开出了几朵小小的白色碎花。

　　花藤长势极快，瞬间蹿到一米来长。丝诺睁大眼睛看了看花藤，又看了看自己后，抱着脑袋缩进角落里，觉得有点郁闷，因为站起来的她也就比花藤露出地面的部分高一点点。而花藤似通人性一般暗搓搓爬到丝诺身后，用柔软的藤条揉了揉丝诺的脑袋。

　　被，被摸头了……

　　她竟然被一株藤摸头了！！

　　丝诺抱着被摸过的脑袋，眼神亮晶晶的，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郁闷了。

　　＊

　　发现这株藤是一个意外。丝诺的生母几天前打过她一个耳光，指甲尖划破她的脸颊，而她又跌倒在冰面上，血液渗进冰层后，冰面忽然裂开一道道细纹。丝诺惊异之下低头去看，发现透明的冰层下面长着一株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绿色植物。

　　绿色，没错是绿色。五岁之前，那个女人带着她和姐姐曾在庭院里种下一颗耐寒的绿色雪山松。

　　——宝贝们快看，它叫做雪山松，这个颜色是绿色，雪原很少见的绿色，是不是看上去很生机勃勃？

　　那个女人说雪山松就是我们艾塞的象征，不畏严寒，不惧艰难。彼时她揽住两个年幼的女儿，就像怀抱住两个珍宝。

　　——妈妈会像这颗松树一样，永远做你们的避风港。

　　然后没多久，天地都变了。

　　＊

　　回想一下这棵植物出现的原因，丝诺猜测可能是因为她的血。之后她又试了试，发现每天给花藤浇点血，它就能长高一些。

　　直到今天它破冰而出，揉了她的脑袋。

　　丝诺不知道花藤能不能带她逃过那场名为死刑的天灾，她脚腕被铐，行走不便，身体虚弱，虽然不想死，却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只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必须要让花藤脱离冰层的束缚，仿佛花藤脱离束缚，她也能够解脱一样。

　　这种仿佛她与花藤是一体的感觉，有点陌生，却挺讨人喜欢的。

　　＊

　　西亚和安德鲁登上艾塞雪山的第一步，就发觉这座山的不对劲。山中天气与山下截然不同，大雪骤起，狂风几乎能把两人掀翻。而两人想要退后一步时，却忽然发现身后竟变成了悬崖，两人站在微微凸出仅有一脚宽的石台上，而身前依旧是几乎直立的山壁。

　　最过分的是，山壁上都是冰雪，爬都不好爬。两个人如今是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伯，伯爵……”安德鲁登时就结巴了：“这是幻术是吧，艾塞族人最擅长的不是水系魔法吗，我记得水系魔法是幻术的基础吧？我们退后一步其实就可以回到山脚下了是不是？”

　　“呵呵哒，你可以试试看。”西亚紧紧抓住崖壁，打死也不往后瞧。

　　“飞，飞行术！”安德鲁敲了一下手心，却因为这个动作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西亚伸出一只手扶了他一把，沉声道：“老实点，不然就把你踹下去。”

　　“咳，忘了脚下都是冰了。”安德鲁讪讪道：“漂浮咒语能维持半分钟飞行，伯爵您……”

　　“试过了。”西亚抬头望向云层深处看不到顶的雪山，表情有些凝重：“任何魔法似乎都不能用，这山里有禁魔的能量场，传说中没有艾塞族人带领而爬上艾塞雪山的人都没有再回来，看来这能量场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艾塞族设下的。”

　　安德鲁的脸绿了：“为了寻找芙萝拉之花而爬上这座山的可不止魔法师，还有武者，既然都有去无回，这能量场……”

　　不只是魔法者杀，简直是全职业通杀啊！

　　“好了，我们走吧。”

　　“往哪走？”安德鲁苦着脸。

　　“往上啊，不然呢？哦，你想往下，可以啊，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安德鲁往身后绝崖看了一眼，打了个寒颤。

　　看到安德鲁苦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西亚反而笑了出来。“知道吗，安德鲁，这种一看上去极高很可能会摔死的山其实并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那种看上去有机会爬上去的山。”

　　那是因为看上去危险的山没有几个傻逼会没事闲的爬着玩吧！安德鲁悲愤的想。

　　“安德鲁，你惧怕死亡吗？”西亚忽然问道。

　　安德鲁想了想，语气坦诚而认真：“没有人不怕死吧，不过如果是追随伯爵的话，我可以挑战一下。”

　　西亚勾了勾唇角：“放心吧，我如果死不成，估计你也不会死。”他抬起头，逆着光望向山顶，黑眸沉稳，看上去遥远而专注：“对于一个拼命想要活着的人来说，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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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我们的城市叫糖浆馅饼【群聊】——
[二锅头]西亚：︿(￣︶￣)︿听说蒂尔小姐喜欢的其实是我？
[翻糖蛋糕]安德鲁：不对，蒂尔小姐明明有未婚夫的啊？
[二锅头]西亚：太甜了，安德鲁你实在是太甜了，怪不得叫翻糖蛋糕。我这么汤姆苏，怎么可能没有恶毒女配爱上我？
[翻糖蛋糕]安德鲁：二锅头你够了！顶着这个称号好意思出来自恋吗？！！
[黑巧克力]蒂尔：说了多少次我才不是恶毒女配(╯‵□′)╯︵┻━┻
[黑森林蛋糕]杰森：蒂尔是我的，男主死死死死死(╯‵□′)╯︵┻━┻
[糖渍花瓣罐头]丝诺：罐头里好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