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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私心 ...

  •   “呀,小娘子怎得一脸的伤?”一道尖细的声音想起,老妇拍着大腿跑了进来扑在女娃身上,哇哇大叫:“小娘子啊,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对你,这京中还有王法吗,对一个小女娃下如此重的手!!”哭嚷的声音传得老远,让过往的行人不觉往店里看。

      女娃自从听到苏婷承认苏勤是她父亲后,就不停地打量她和怀中的苏笑,眼神晦暗莫名,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语言,直到老妇进来抱着她哭诉,她才像回过神来,爬起来恶狠狠道:“哭什么哭,你家小娘子还没死呢,快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女娃气冲冲跑到门口,抬手看了眼手里拿着的玉簪,深吸一口气用力扔了出去:“甚样的玩意儿,我不稀罕!!”便头也不回的跑了,急得身后老妇爬起来追了出去。

      看着玉簪掉落碎成两段,苏笑心里有些疼的,这可是她阿姐要买给她的,她也很喜欢,就这样被人扔成了两段……耳旁却听见崔许林的声音:“多谢郝三郎出手相助。”

      郝三郎???苏笑震惊地抬头看向被称为郝三郎的男子,瞧着他稍显戾气的眉,心里咚咚直跳,是他!前世纳阿姐为妾的人!让阿姐伤心难过香消玉殒的人!是薄情寡义霸道之人!她刚刚不曾细看,又此人还是少年郎模样,一时没让她认出来。

      她心里怒火滔天,阿姐那么好的女子,却让这厮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娶回去做了妾!让阿姐生生失去了好的因缘!她小小的手捏得死紧,心思烦乱,身体不自觉的挡在阿姐身前,心里想着这世无论如何也得防着郝家三郎!她一直狠狠地瞪着郝家三郎,却不想他突然看过来碰了个正着,苏笑心里一惊,马上低下头装作乖巧的样子。

      郝三郎饶有趣味的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小女娃刚刚打架的样式却是极好的,专挑人不注意的地方打,又保护了自己重要的面目,真正聪明,不过此时这样瞪着他,是因为自己刚刚打趣了她的阿姐吗?真是护短的小猫!

      “三郎刚明明离去,怎得到了东市?”崔许林看他又往苏婷那边望,心里不喜忙问话来分散他的注意。

      郝三郎瞧着他紧张不满的神情,颇为无奈地耸耸肩:“大郎不必如此,吾对你家萧娘无甚兴趣,先前一时口快冒犯了她,吾道歉。我得去会堂兄了,他估计等得不耐烦了。”弹了弹袍子,郝三郎便拱手告辞,走之前又再一次深深地看了苏笑一眼,却见她斜眼看来,心里笑道:有意思。

      崔许林知他口中的堂兄是亲王们,又联想着刚刚在东市外碰见欲要停车的明玉亲王,心里了然,也不挽留,目送着他远去后,才回身与苏恒说话:“今日之事是吾考虑不周,使得苏家小娘子们屡屡受到惊吓,望大郎莫恼。”他担心苏恒回府后与苏侍中说嘴,那他日后想要请苏婷出来就不易了!

      苏恒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苏笑与苏芸皱紧了眉:“我看今日就此作罢吧。”

      众人就此回了府,苏恒携着苏佳来给梁惠报平安。

      “怎得这样快就回来了?佳儿身体不好吗?怎得看着脸色不大好?”梁惠从铜镜中瞧见两个儿女从屏风后出来,她放下手中的簪子,疑惑的问。

      “无,阿娘不必担忧,想是累了。”苏佳心不在焉地行了礼。梁惠瞧她不欲多说,便笑着吩咐婢女好生伺候,直到女儿出了房门才黑着脸问自家儿子。

      “这一去出了何事,一五一十说来,不可有半点隐瞒。”

      苏恒自是对母亲不敢有隐瞒,详细的说了包括崔家大郎救了阿妹一事。期间梁惠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等着苏恒说完才问:“佳儿一直都这样心不在焉吗?”

      “并不是,在受到马儿惊吓之前阿妹还是挺高兴的。”苏恒想起牛车上的欢声笑语觉得是这样的。

      梁惠眯了眯眼,又问:“儿觉得崔家大郎如何?”

      “自是一表人才,只不过对三妹太过不知礼了。”想着崔家大郎对三妹的一举一动,他就暗自皱眉,此等放浪之举不知是否堪为良配?

      梁惠听了这话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和蔼可亲地让儿子下去休息。

      “娘子,二小娘子怎么了?”从后间转出一位老妇,忧心的问话。

      梁惠看着乳母客氏揉了揉额角:“阿奶,佳儿明个儿就要及笄了,眼看着婚事也耽搁不得,却没合适的人选。”

      客氏本是梁府太夫人的陪嫁,但年纪轻轻就没了子嗣,又在府中不受宠,于是自请跟了梁惠做了乳母,这一跟就是三十几年,两人的情分自是不同。客氏上前帮着梁惠揉着太阳穴,劝慰道:“娘子不要着急,二小娘子如花儿般的娇艳,又是侍中府嫡出的官家娘子,是不愁好的姻缘。再说娘子前段时间不是物色了好几个人家吗?”

      “那几家不提也罢,你看阿郎何曾管过儿女之事,而阿公也是一门心事顾着二弟,谁想着佳儿!”她家阿公虽位高权重,却不善专营,而自家阿郎又是个心里有别人的主,重来没为自家嫡子嫡女想过前程,倒是为不相干的人想得颇多,一想到这个梁惠就气,陈莲那贱人怎得如此好命,生的大女儿早早就有了好姻缘!

      本来梁氏为苏佳选上了几家,却在见了崔家大郎后,左看右看觉得自己选出的人儿不如崔家大郎,心里未免不顺:“阿奶,你觉得崔家大郎如何?”

      “今日恒儿告诉我崔家大郎救了佳儿,且崔家大郎与圣人眷顾的明玉亲王和郝家三郎都十分熟悉,我觉得他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佳婿人选了!”梁惠眼睛亮晶晶的,想这崔家大郎如果和自家结亲,他阿翁是仆射,自身上进又认识许多皇亲国戚,兴许能帮恒儿引见一二,倒是能少了恒儿许多力气。而听恒儿之言,这崔家大郎是个痴情的样儿,说不准对妻子也会极好的,那如果是佳儿嫁给他,她倒是不担心佳儿娇弱的性子被人欺负了。

      客氏听她这话就知其意,却也好意提醒:“崔家大郎固然是好,但他与二郎家的三小娘子已指腹为婚。”

      “哼哼。”梁惠冷哼一声,脸上浮出不屑之色:“能不能结成还不一定呢!当初我能破坏陈荷的婚事,现下同样就能让她女儿输给佳儿!”

      客氏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微微笑了笑:“娘子想怎么做?”

      梁惠眼里闪过恶毒之色,她附耳吩咐,客氏得了令,躬身就出去了。

      夜色当空,虫鸣一片,苏府前院书房中灯火通明,借着烛火的余晖可以看清有四道影子,正是苏家侍中和苏勤。

      “二郎,你此次回来有去牌位房给你阿姨烧柱香?她知你回来肯定很高兴,你需知道……”些许往事浮上了心头,苏良不觉眼里有了湿意。

      “是,阿耶,儿知。”苏勤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的说道:“阿耶不仅一次告知我若没有邢姨当初舍命相救,恐怕我和阿娘都不能活于此世,因此我在京外时也备了香案为她添火,今日已去过了,阿耶你早日休息吧。”苏勤从小就知有一位邢姨救过他和阿娘的命,父亲命他一定要时时去祭拜她,免她担忧,他也这样照做了。但自从有次被阿娘知道后,就受到了比以往更严厉的管束,他心里隐约觉得阿娘是不希望自己去祭拜的,但他又不能愧对救命恩人与父亲的叮嘱,是以他每每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祭拜。

      苏勤出了书房回了居所,刚进屋坐下,就有从青州带来的家奴来报:“阿郎,今日酉时秦婆说三小娘子去了东市被人欺负了去,脸上和手上都是伤痕,且回家就锁了门连晚饭都没吃,秦婆担心有个好歹命我来告知阿郎。”

      苏勤怔怔的出神,险些没反应过来三小娘子是谁,他沉了脸放低声音问道:“他们今日刚到了京城,怎得就去了东市?”

      家奴知阿郎要怒了,赶紧回道:“我也责怪了秦婆,但秦婆说三小娘子自从生病后就怏怏的,到了京城三小娘子起了心要去东市找点好玩的,那老妇又向来宠三小娘子的,见她好点了就应允了。”

      啪,苏勤重重的一掌打在桌沿上,手上青筋毕露,他黑着脸斥道:“胡闹!怎能让她一个女娃说甚就是甚?”他皱紧了眉,望着窗外的月色,现在京中已经宵禁是不好再出门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娇娇女儿,又对这两个在外的娃儿心有亏欠是以心中还是担心。

      苏勤想着这个明艳的女儿,平时最是嘴甜,又一向清高,现在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怎样伤心呢,遂吩咐道:“你明天准备俩牛车,我与荷娘一早去看她,隐密些!”家奴领命退了出去。而他在房中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房门往后院去了。

      夜色正浓,陈荷手里拿着一件灰色半臂,不时拿在灯下细瞧,又拿着针线不时缝补,模样专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让陈荷手中的活停了下来,她暗自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谁?”

      “是我。”男子低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陈荷起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欢喜的开了门,见果真是魁梧挺拔的苏勤,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了。

      她把苏勤拉进了房中,颇为惊喜的问道:“姐夫怎得来了?”她好看的眉眼此时带着喜意,让苏勤心里也愉快起来。她痴痴的看了苏勤好半响,才仿佛惊醒似得,从桌上拿起那件半臂在苏勤身上比划。

      “姐夫,我闲来无事做了件半臂,本想着来年再穿,没想这京中五月的天倒是比青州要凉,这正赶上了时候,姐夫快试试合不合身?”陈荷本就好看,又一心为着苏勤,是个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会软了心。

      苏勤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她,把个陈荷看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直嚷嚷:“姐夫怎得这样看着我?”

      苏勤绷紧的脸上放缓了颜色,用不曾有的柔和声音问她:“荷娘想见明儿和碧儿吗?我让他们跟着一块来了京城,就安置在对面凤阳坊新买的宅子里,你若果想他们了,明天同我一块去看可好?”

      陈荷手抖了抖,内心狂喜,可是又想起船上那次自己太过明显而惹了苏勤不高兴,便强力地抑制住想要高兴尖叫的冲动,抖着嗓音面色如常的回道:“好。”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苏勤的怀里,眼睛亮亮的,她有多久没看见自己的孩子了?

      感受着有些发抖的女子,苏勤心里不是不愧疚的,但一想到发妻陈莲去逝时幽怨的眼神就不得不硬起了心肠。他想他只能尽可能在其他方面弥补陈荷了……

      他抱起了陈荷,哑着嗓音诱哄:“我就宿在这里可好?”他带着暗示性的话语,羞得陈荷不敢再看他,良久才点了点头,心里乱跳。

      不一会娇声浪语从帘子内传出,羞红了月梢头。

      第二日一早,刚解禁,苏勤就带着陈荷登上了牛车,不过一刻就到了一间不起眼的红瓦院落。此时随着苏勤的牛车尾随而来的一辆青灰色帆布牛车在见了众人进了小院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子的另一头,不曾有人察觉。

      两人刚进院落,秦婆便如见到了救星般迎了上去:“阿郎、娘子,您们可算来了!”。

      陈荷自是认识老妇的,踏前一步急不可耐问话:“明儿、碧儿可有不妥?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着了?”

      秦婆见郎主黑着脸看她,心里一紧:“娘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娘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用膳,奴担心她有个好歹,所以……”

      “啊!”陈荷轻呼出声,碧儿居然一整天没吃饭了!她心里咚咚直跳,脚步凌乱地冲着女儿的闺房疾步而去。

      苏勤望了眼很快消失在转角回廊上的纤细背影,并不跟上,而是寒着一双眸子,似要把人冻住一般:“自去庵堂领罚!”丢下这话,他一甩袍袖阔步去了书房,只留得秦婆哆哆嗦嗦立在原地。

      陈荷赶到女儿房门口就听房内小女孩暴躁的吼道:“滚,谁都别来烦我!!!”陈荷心里一紧忙出声唤:“碧儿,是阿娘,阿娘来看你了。”

      “阿娘?”陈荷听着门内传出惊喜之声,想着她有许久不曾见到女儿,就一阵愧疚。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身着浅红色高腰襦裙的小女娃双手放在门框上,杏眼里泪光点点正呆呆的看着陈荷。

      “阿娘,阿娘,你终于来看我了,呜呜。”女娃哇的一声扑向陈荷,搂着她的腰哭得大声,好似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陈荷瞧着女儿哭,以为是她想自己了,便也不劝慰,只搂着她进了房中坐于软垫上,让她哭个够,不时用手拍拍女儿的背,以免她哭得伤心缓不过气来。

      哭了许久,女娃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一抽一抽的问她:“阿娘怎得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阿弟天天吵着要见你呢。”

      “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吗?”陈荷软了声音,抬手轻轻为女儿擦拭泪痕。

      苏碧呆呆地看着阿娘,过得半会儿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要你这样来看我!我想天天看到阿娘和阿耶,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进苏府?我也是阿耶的孩子!”苏碧这时哭得伤心欲绝,还带着点怒气,着实让陈荷无措。

      “碧儿……”

      “娘子,小郎君来了。”屋外的奴仆禀告,打断了陈荷将要说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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