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之锦鲤》娜小在

9、孑然一身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吃过晚饭，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却扰人心弦。
　　依旧和往常一样，点燃一根蜡烛，打开窗子，坐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细读。
　　读累了，就发会呆，亦或着望着窗外那看不清的夜景若有所思，胡思乱想一番。
　　这么多年过来，沈迎秋早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如何打发时光，虽说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样，可倒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是衍生出了一种习性。
　　雨还在下着，这样的季节，最爱窗前听雨了。
　　沈迎秋放下手中的书，望向窗外，借着那微弱的烛光，看雨听雨；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
　　窗外雨潺潺，夏意更阑珊。
　　这样静静的呆望了许久，沈迎秋才觉得困意上来，伸了个懒腰，上床歇息了。
　　睡到半夜，醒来，恶心难受，肚子也疼的厉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算好受一些。
　　缓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想倒杯热水喝，驱驱这恶心、这疼痛，可浑身实在乏力的很，加之屋子里漆黑一片，沈迎秋只得依在床头，手捂着肚子处，微闭着眼睛，慢慢搓揉，以缓解这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好受点了；他才慢慢舒了口气，揉揉发困的眼睛，靠着床头，发呆。
　　窗外的雨还在下，有风透过窗子拂面，也吹动了床幔，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沈迎秋呆呆的望着这一屋子的孤寂，突然难受起来。
　　心里暗暗苦道，若是能有个人在身边，兴许就没这么无助和苍凉了。
　　原先设想的一个人过一生的打算，每每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刻就有了动摇。
　　沈迎秋长叹一口气，孤独，空虚的很。
　　忽而没来由的想起了那妖。
　　来得快，走的也快。沈迎秋想，他大概是回到那湖底了吧？
　　他是不是也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暗暗笑笑，应该说是孤身一妖。
　　是不是也会像我这般，夜深人静之时，在这空廖的房间内，独自伤怀？亦或着也希望有个伴能陪着自己？
　　沈迎秋不得而知，抛掉这些杂念，又坐了一会，才慢慢躺下，睡了。
　　第二日，早饭时候，沈母看出沈迎秋脸色不好，胃口不佳，多年经验，就知他定是哪里不舒服了。
　　话也不多说，忙去找了郎中来，一瞧，是着凉了，加之吃坏了肚子。
　　抓了副汤药，吩咐一通，郎中便走了。
　　沈母熬了药，正巧孟清笙来找沈迎秋，便帮着把药端进了屋里。
　　望着两碗不同种类的药，天知道，沈迎秋有多想把药碗打翻。
　　沈迎秋的日子，这么多年就在这药中消磨。
　　是真的有些乏了、腻了……
　　烦了、恼了……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孟清笙，看出沈迎秋神色稍露沉闷，就开口道：“秋子，这治疗恶心肚子疼的药大夫只开了一副，喝三碗即可。”说着将药往沈迎秋面前推了推：“你且别闷闷不乐，来，趁热喝了。”
　　沈迎秋低头笑笑，奈何这药是非喝不可，也就端起喝了。
　　喝光，苦的皱着脸，一抹嘴道：“真苦。”
　　孟清笙忙不迭的往他嘴里塞甜枣，柔声问道：“还苦不？”
　　沈迎秋看着他，笑道：“有你带的这大甜枣，别说苦了，都甜到我心坎里去了。”
　　孟清笙切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道：“你说你怎么弄的，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生病。”
　　“我……”沈迎秋语塞，因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弄的，想了想：“哦，大夫说着凉了，吃坏了肚子。”
　　“你还是小孩子啊？”孟清笙皱着眉道：“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弱，还不注意，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睡觉时盖好被子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沈迎秋不语，只是低笑。
　　“还笑？老大不小了，还不知照顾好自己；你这样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的，别说沈大娘担忧了，你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孟清笙不依不饶。
　　沈迎秋笑的温温和和，听着自己朋友的数落。
　　孟清笙继续道：“秋子，你这样三天两头的来点小病，可不是办法啊，你得努力锻炼身体，知道不？若不然，从明儿起，我天天来找你锻炼，如何？再若不然，我给你去寻个习武的师傅，让他天天教你习武，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己，如何？”
　　沈迎秋笑笑，拍拍说的起劲的孟清笙，道：“笙子，别激动，你说的这些，都不靠谱。”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笙子。”
　　“我不才叫你一次？”
　　“那也不行，笙子笙子的多难听。”
　　“不难听啊，我觉得挺好听的，笙子……生子，哎，咱们这镇上和你我差不多年纪的可都生了孩子，那娃娃都会喊爹娘了，我暂且不说，你怎么也不着急啊。”沈迎秋笑说。
　　“急什么。”孟清笙道：“好缘份是急不得的，一定要挑挑拣拣，方能找到和自己过一生的人。”
　　沈迎秋听着，欣然同意。
　　“你呢？”孟清笙问。
　　“我？”沈迎秋笑笑：“我不是等着你跟我说吗？”
　　“当真？”孟清笙来了精神：“秋子，说真的，我觉得相比我，你更应该找个人，有了个伴，这样你生病了就有人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了，你也没这么孤单了。”略顿：“我爹长外出做生意，我想让他在外地给你说个媒，外面的姑娘，不比咱这梅花镇的差，兴许更好呢。”
　　听了这话，沈迎秋忙摇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而后开口道：“我开玩笑的，我这样的，哪个好姑娘愿意嫁啊……再说了，说句狂语，那种有病的差的，我也不想找……清笙，你可懂我？”
　　孟清笙听了这话，略微一顿，而后认真道：“自是懂你。你还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再找个病的憨的亦或着有残疾的，那就是给你娘添麻烦了，对不对？”
　　沈迎秋没作答，只是淡淡笑着，半响才喃喃道：“自己连自己都顾不来，又何来奢谈他人？”顿了顿：“想娶个健康的好女子，可人家嫁我那是屈就，再说了……也不会有健康的好女子嫁给我的。”
　　孟清笙抿了抿唇，瞧着沈迎秋半响无言。
　　“所以啊，这娶妻之事，我怕是只能想想了。”沈迎秋笑笑。
　　“你……”孟清笙有些哑口无言：“那若是你的病好了呢？退一万步，咱这病就这样了，那你就不替沈大娘想想啊？你就真甘心落了个光棍？你就不怕村子里那些人在背后对你对你们家指手画脚啊？”
　　“有些事岂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沈迎秋道：“这么多年，指手画脚的还少吗？再说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他说的淡然，可却让人听的心疼，甚至生气。
　　孟清笙拉下脸来：“习惯了？你能习惯成什么样？大娘他们能陪你多久？你的兄长和妹妹，现在成家的成家，谈婚的谈婚，到时候就只剩你一人，你……”说到这气的不知该如何说是好了。
　　听了这话，沈迎秋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微微皱了皱眉，暗暗问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怎么习惯得了？
　　一个人习惯不了的。
　　孟清笙生气，又絮絮叨叨的说了沈迎秋一番，方才离开沈家。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你个悲观者！”
　　听罢，沈迎秋弯起嘴角，露出一个颇无奈的笑容。
　　悲观？
　　——我也不想。
　　过了几日，沈迎秋身体见好。
　　五月石榴花开，红的跟火一般，前两日的雨，打落了些许的花，落了一地。
　　天气也越来越热，夏季沈迎秋身上舒服些，他在园中走了一段路，拿了把扫帚，慢慢扫着这地上的红石榴花。
　　忽然想到两句诗，“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沈迎秋想着这诗句，眉眼间带上了一抹哀愁。
　　将落花清理好，便搬了椅子坐在树荫下，望着这满园的景色，夏季来了。
　　五月的风，五月的花香，五月的阳光。
　　无不透露着生机。
　　若是自己的人生也如它们一样，这样生机盎然，该多好。
　　沈迎秋弯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靠在躺椅上，心中期盼道：但愿下一个季节来临时，自己能如自己憧憬的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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