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之锦鲤》娜小在

58、言我之惧

　　年难留,时易损。
　　几番秋雨，一晃眼，十年已过。
　　又是一个秋季，沈叶推开屋门，就往外跑。
　　“叶儿。”沈迎秋唤住他。
　　沈叶停住，转身冲他笑。
　　“这个时辰，即使你下山到了学堂，想必夫子也不会到吧。”沈迎秋说：“也不在家好好吃饭，去这么早作甚？”
　　他自是知道沈叶去找他哥哥沈正，故意问的。
　　沈叶抿了抿唇，弱弱的小声道：“我，我带饭了，我……今儿，今儿轮到我打扫学堂。”
　　沈迎秋笑：“真的？”
　　沈叶心虚，低下头不敢作声。
　　沈迎秋转身回屋拿了几个煮熟的热玉米，包好放在沈叶的书包里，道：“到了那和哥哥一起吃，若是有其他的同窗在，也分给他们，知道吗？”
　　沈叶点点头，眯起眼睛笑说：“谢谢爹爹。”
　　“去吧。”
　　沈叶凑近亲了亲他的脸蛋：“爹爹我走了。”略顿：“阿爹没醒，我就不跟阿爹说话了。”
　　“嗯。”沈迎秋微微点头：“路上小心点儿。”
　　沈叶应着，出了家门。
　　直到大门关上，沈迎秋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他想，真是越来越黏他哥哥了。转身的一瞬间，被苏子墨抱进了怀里。
　　沈迎秋笑：“醒了？”
　　苏子墨闭着眼，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
　　“时候还早，若困你再去睡。”沈迎秋看着他说。
　　苏子墨搂着他的腰，微微睁开眼：“不睡。”说毕，亲了亲沈迎秋的唇。
　　沈迎秋没作声，舔舔唇，抬臂揽住了苏子墨的颈项：“那要不，我们一起去睡。”
　　“好。”说完，抱起怀里人去了那床上，一到床上，沈迎秋就感觉到了那妖那处的精神，满眼的动情，那么渴望，那么急，扒光自己的衣服。
　　沈迎秋笑，捧住他的脸，道：“大清早的这是作甚？”
　　苏子墨说：“我想要你。”
　　沈迎秋挑挑眉：“嗯？”
　　苏子墨道：“不行？”
　　沈迎秋笑：“嗯。”
　　苏子墨问：“为何？”
　　沈迎秋答：“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可是一天之中很重要的时刻，做这种事岂不是浪费？”
　　苏子墨说：“做这种事断不是浪费，房事可是有助于身体的运动。”
　　沈迎秋无语，啐他一口：“你这淫妖。”话虽这样说，却放松身体，任他为所欲为。
　　事后，沈迎秋低喘着躺在那，好一会开口道：“再过几年，可不能这样随你折腾了。”
　　苏子墨亲亲他：“累了？”
　　沈迎秋拿眼看看他，说：“可不，你还以为是年轻那会？”
　　苏子墨给他捏了捏腰背：“现在也不老，不过才不惑之年。”
　　“是没你这活了千年的老。”沈迎秋笑说：“可人到了不惑之年，已经算活了半辈子了，预示着一条腿已经迈入坟墓，哪里像你这条千年的锦鲤妖，再活个千年万载的也不会进入那坟墓。”
　　苏子墨亲了亲沈迎秋的鬓角，没作声。
　　思索一阵：“我若想进坟墓，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迎秋微微蹙眉。
　　苏子墨接着道：“只需把我的内丹捏碎，便可。”
　　沈迎秋皱起眉：“就这样，便可死？”
　　“嗯。”苏子墨淡淡道：“简单吗？”
　　沈迎秋没回答，搂紧他问：“你这内丹在我体内这么多年，该拿回去了吧？”
　　“放你那吧。”苏子墨打了个哈欠。
　　“我都不需要了，还放我这作甚？”
　　“你身子弱，那丹在你体内对你好。”苏子墨怀抱着沈迎秋：“有了它，你也不用怕这山林里其他的妖魔鬼怪。”
　　“有你和叶儿在，我才不怕。”沈迎秋眨眨眼，前言不答后语道：“日后也不得你再提半个和死字有关的，你可要好好给我活着，若不然日后可苦了叶儿了。”
　　苏子墨没说话，手臂搂紧沈迎秋。
　　“听到没？”沈迎秋敲他一下：“你可要答应我，无论日后我怎样光景，你断不能丢下叶儿不管。”
　　苏子墨还是不作声。
　　沈迎秋皱眉：“说话啊。”
　　“嗯，不丢。”
　　“你这是何口气？”沈迎秋不满：“好似不情愿似的，怎么，莫非你舍得叶儿孤苦伶仃的？”
　　“怎么会？”苏子墨看着他，屡屡他额前的乱发：“你和叶儿我都舍不得，你们可是我的全部。”
　　听了这话，沈迎秋笑：“这才对嘛。”长吁一口气，说：“我们睡会觉吧。”
　　苏子墨“嗯”了声。
　　不多时，沈迎秋睡着了，苏子墨哪里睡得着，望着怀中的人，一直望着，好像看不够似的。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拿唇蹭了蹭他的脸蛋。
　　睡了许久，才醒来。醒来后，又迷迷瞪瞪好久才算是清醒。望了望外面，已经是残阳如血，晚霞映天。
　　沈迎秋揉了揉眼睛：“看天色，叶儿该回家了，起床去做饭。”
　　苏子墨轻声应了：“好。”
　　沈叶入了学堂，不上学堂的空，便是跟着苏子墨修炼，他不识水性，天生的怕水，可是教了很久，才让他对水没那么惧怕了，天越来越冷，苏子墨想着，趁更冷之前，带他去湖底好好修炼几天，而且过些日子将会有个劫数，虽不是什么大劫，但也不能忽视，况且沈叶的法力太弱。
　　这样想着，和沈迎秋说了声，便带沈叶去了那湖底。
　　可不曾想一去就是三天，沈迎秋在地上独自一人等的孤单，苏子墨头一回这么耐得住不来见他。
　　又过了两日，他是真奈不住了，想个法子来逗逗那父子俩。
　　在湖底的苏子墨，眯了眯眼睛，道：“叶儿，我们出关吧。”
　　说着和沈叶一起出了湖底，快步的进了屋，一开门看到沈迎秋正拿着布条作势要上吊。
　　沈叶惊呼：“爹爹。”说着就要上前阻止，被苏子墨拦住，而后他问：“沈迎秋，你这是作甚？”
　　沈迎秋挑挑眉说：“你说作甚？”
　　苏子墨皱眉：“当真？”
　　“当真。”沈迎秋回道。
　　苏子墨努力压着那份怒火，转头对沈叶说：“看来，你爹爹是真想死，那，”略顿：“我们就成全他，走。”
　　“你……”沈迎秋无语，撅着嘴怒道：“回来！”
　　苏子墨站住脚步，但没有转身。
　　“我只是闹着玩的。”沈迎秋委屈道：“我就是想见你了。”
　　苏子墨闻言心中一动，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沈迎秋。
　　沈迎秋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想你们了。”说着伸开手臂：“子墨，抱抱我。”
　　话音落地，苏子墨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臂抱住了这个撒娇的大男人。
　　沈迎秋抱着苏子墨道：“子墨，我想你和叶儿了，你们在那湖底待了都五天了。”
　　苏子墨大手抚摸着沈迎秋的后脑勺，道：“这不回来了。”
　　沈迎秋咬了咬唇，嗯了一声，顿了顿，开口道：“你和叶儿都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好孤单。”
　　苏子墨看着沈迎秋委屈的表情，心疼的附上他的唇，好一番撕摩，方才罢休。
　　过后，他嗔怪道：“你多大了，还开这种玩笑？”
　　沈迎秋不理，抱着沈叶问这问那，唯恐这几日苏子墨欺负了沈叶。
　　沈叶一直笑吟吟的，他也想沈迎秋了，这会子看到他，心里乐开了花。
　　“爹爹，其实我和阿爹也早就想你了，只是阿爹说再练练，等天冷了，就不练了。”
　　“狐狸天性怕水，那湖底你是如何待下来的？”沈迎秋心疼。
　　“爹爹勿要担心，有阿爹陪着，而且还有他的真气，孩儿不怕。”
　　这话让沈迎秋放心，他看了看那妖，不由的笑，和这一条锦鲤一只狐狸相处这十余年，他觉得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无忧的时段，唯一的遗憾只等他爹爹松口，他们沈家人接受了他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他这个与众不同的爱人。
　　今年秋季，倒是特别，冷不丁的来了好几场吓人的暴雨，夹杂着雷电还有几次有冰雹。
　　这夜又是这样的天气，沈迎秋一只胳膊搂着一条上身人下身鱼尾的锦鲤，另一只胳膊搂着一只白绒绒一团的小狐狸。
　　这一鱼一狐，哆哆嗦嗦，圆溜溜的眼睛都可怜巴巴的望着沈迎秋。
　　沈迎秋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在，那霹雷闪电不会劈到咱们屋的。”
　　苏子墨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鱼尾巴时不时的摆动几下，沈叶也往他怀里缩了缩，白绒绒的狐狸尾巴也时不时的摇几下。
　　沈迎秋亲亲这个，亲亲那个，笑着说：“你们可真是乖，若平常也这般乖，我得省心多少。”
　　本是句玩笑话，不过现了原形的两个妖，这会子似乎对他人类的玩笑话不买账。
　　沈迎秋叹口气，看着这一鱼一狐，越看越喜欢，过了一会，沈叶窝在他臂弯处睡了。
　　沈迎秋小声问另一旁的人鱼：“这样的日子，没内丹可行？”字里行间全是担心。
　　那人鱼摆了摆尾巴：“没事。”
　　“没事你一直抖什么？”沈迎秋问：“眼睛都吓直了。”
　　苏子墨：“……”呆了呆，又往沈迎秋怀里缩了缩：“你在，我不怕。”
　　“不怕？”沈迎秋看了一眼沈叶：“叶儿睡着了，这回他可比你强。”
　　苏子墨有些不好意思了，蜷在那，尾巴不满的摆摆。
　　沈迎秋看了他一会，说：“一直被你护着疼着，这次我也能保护你了。”
　　苏子墨没作声。
　　沈迎秋给沈叶盖了一层薄被：“能被你爷俩需要，我心里满足。”
　　苏子墨说：“我们每时每刻都需要你。”
　　言外之意，不止是在这种劫数的日子。
　　沈迎秋笑笑，没说话，抱紧了怀里的人鱼。
　　这样的暴风雨的天，来的急，走的也快，往往第二日，天便放了大晴。
　　青云提着壶好酒和一些好吃的，来蹭饭了。
　　进门就唤：“叶儿，我的乖叶儿，看云爷爷给你带了什么来。”
　　唤了几声，也没见沈叶来迎接自己，正纳闷，沈迎秋从屋子里出来，道：“前辈，别叫了，那孩子这会子和那笨鱼睡得正香呢。”
　　青云笑，猜到：“难不成是因昨儿的暴雨，一夜没睡好？”
　　沈迎秋点头：“是这么回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一夜没怎么睡，叶儿还睡了一小会呢，那笨鱼是一刻也没闭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青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好，咱俩可以安静的说说话，下下棋，还能去那湖边钓鱼，调戏调戏那些小鱼崽们。”
　　沈迎秋无奈的摇摇头，这青云老头最爱做惹苏子墨不高兴的事。
　　备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招待了青云，而后再备一盘棋，一壶热茶，以及一盘小点心。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一边下棋一边聊。
　　“今年不惑之年了吧？”青云问。
　　沈迎秋垂下眼，没回答，赢了棋局，才道：“那又怎样？”
　　青云长叹一声：“没想到转眼间竟过了十年，你安好，我也安心了。”
　　沈迎秋笑：“我觉得我还能活个二十载，得到头发花白，耄耋之年方能去那坟墓。”
　　青云没回答，下完棋，倒上一杯茶，饮了一口茶润嗓，道：“是啊，必须得到头发花白，若不然那妖，能把地府给掀了。”
　　闻言，沈迎秋蹙眉，试探性的问：“他能闹到地府？”
　　青云淡道：“他想呢，但怕是没那本事，就算进的去，也是找不痛快，那阎王爷能把他劈了。”
　　沈迎秋眼皮跳了一下，定了定神道：“那笨鱼若是敢那样，即使我死了，也得从坟墓里出来，好生教训他一顿。”
　　青云看向他，想笑，眼带笑意道：“这话对，那妖谁都不怕，就怕你。”
　　沈迎笑笑道：“莫非前辈忘了，要叫他忘了我的，这次要劳烦你使他们爷俩都忘了我，这样我才安心。”
　　他这话叫青云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想的是，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沈迎秋静静的坐在那，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茶。
　　青云看他略微低落的神色，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题了，喝着茶，许久也不敢多言。
　　沈迎秋也沉默了许久，待一杯茶下肚，才说：“前辈若乏了，那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
　　青云笑：“果然你够贴心，这会子就困了。”
　　沈迎秋也笑笑：“前辈谬赞了，你的习惯可都是子墨告诉我的。”
　　闻言，青云呆愣片刻，满意道：“算这妖有良心。”
　　送青云到屋，临走时，沈迎秋说：“我琢磨着，等我走后，怕是又要多劳烦前辈照顾他们这一鱼一狐了。”
　　“若能照顾定会尽心尽力。”青云说：“只怕他们父子俩的性子，不会让我照顾的。”
　　沈迎秋微微挑挑眉，没说话。
　　青云道：“你这人总爱杞人忧天，这才什么时日，总是把一切打点好，唯恐委屈了那父子俩。”
　　“可不。”沈迎秋说：“我是真怕我哪天离开这人世，那父子俩受委屈。”说着道了声别，便出了房门。
　　青云打了个哈欠，心道，好一个心思缜密，真情实意的沈迎秋啊。
　　那一鱼一狐爱的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