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9.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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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特的表情霎时认真起来，但并不意外，看来他已经从其他渠道获得了相似的信息。
“确定吗？如何得知的？”
路云飞点头：“我误食了某种怪物的尸体，基因等级因此提升了一级。”他隐瞒了有关精神力的部分。
如此商店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兽肉和它们极为不合理的价格也有了解释……格罗特上下打量了路云飞一眼，也不知看出了什么，耸耸肩道：“好吧，算是个有点用的消息。想问什么就问吧。”旋即又补充一句，“超出价值的消息恕我无可奉告。”改不了奸商本性。
路云飞想知道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因此并不介意。
“这次和我们一起来到监狱星，有一名骸族混血的异族青年，我要他的具体资料。”路云飞将自己已知的内容夹杂在里面，防止格罗特坐地起价。
格罗特挑了挑眉：“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和他有过接触了吗？不过你还真问对人了。”
格罗特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找了把椅子坐下，自来熟地插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如果你问的是其他消息贩子，还真不一定知道。那名异族叫‘乌’，哈，据说原来是‘污秽’的‘污’，可见村子里的人有多讨厌他，后来他自己改了名字。”
“乌出生在一颗边远星球，那种三不管地带特别容易诞生异族，他的母亲得知自己怀孕后怕被抓起来烧死，不敢告诉其他人，偷偷生下乌后就把他扔进森林深处，本来初生婴儿被抛弃后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但骸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活了下来，依靠本能捕捉些小动物吃。乌整日在森林里游荡，几年后凭借一丝隐隐的血缘感应竟然找回了他母亲的村落，他母亲起初见到他也吓了一跳，后来看他楚楚可怜也不像生下来时那么可怕，于是心软了，啊哈，异族出生时由于无法掌控体内能量都是半人半妖的样子，你可以尽情想象一下，总之，他母亲最终抚养了他。”
草汀听得入迷，便道：“那不是挺好吗？后来呢？”
格罗特嘲讽地笑了一下：“不到关键时刻，你永远不知道人心是什么样子。”
接着说，“刚开始乌确实过了一段好日子，他的母亲由于感到亏欠，对他挺不错，他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乖巧懂事，村里的老人都喜欢他，那大概是乌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日子……但悲剧总是来得特别快。”
“乌的母亲是未婚先孕，所以孤儿寡母两人独居在村子边缘的一所破旧的房子里，有一天，一名恶霸闯进了进来，乌的母亲无力反抗，眼看就要被玷污，乌突然爆发出异族能力，将那名恶霸杀死，闻讯赶来的村民冲进家中，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乌的异族身份便暴露了……你猜后面怎么样？”格罗特突然问道。
“我……我不知道……”草汀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村民将乌和他的母亲绑了起来，审问他们的关系，这个问题很重要。”格罗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如果乌是那个女人亲生的，那她就会因为诞下孽种被驱逐出村，如果不是，被驱逐的就只有乌了。”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和乌的母子关系，只说是森林里捡来的孩子，她以为乌不会说话，无法反驳自己，其实乌很聪明，早就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但他选择了沉默……”
“女人留了下来，乌被赶出了村子，当时他只有四岁。此后，他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餐桌上一片静默，无法想象一个四岁的孩子该如何独自过活，哪怕他有异族血统，也实在太幼弱了。路云飞小时候被遗弃还有孤儿院可以接收他，但一名异族，就算这个世界有类似孤儿院的机构，也不会接收一名异族。
“乌离开了，流浪到附近其他村落，但村民们都知道乌是个异族孩子，男人驱赶他，女人躲避他，孩子欺侮他。他实在饿得受不了就试着向村民乞讨，结果不但要不到吃的还会遭遇毒打，于是他只能趁夜深人静时去厨房偷食物，偶尔被人发现，还会受到大量村民的追打，他们甚至用各种武器攻击他，就像对待袭击村落的野兽一样，乌的异族能力还很不成熟，上次只是在情急之下才爆发出来，他没法有效保护自己，整日遍体鳞伤，如果他不是骸族，估计早就被打死了吧。他白天在附近躲躲藏藏，晚上找吃的然后睡在自己挖的洞穴里，村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污’，证明他是龌龊的肮脏的令人厌恶合该被祛除的。”
草汀眉头紧锁：“他过得那么惨，为什么不离开，离村子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异族再来欺负他了。”
格罗特苦笑了一下：“因为知道这里有他唯一的亲人下意识不愿离开吧，虽然那个女人两次抛弃了他。”
草汀沉默。
“就这么过了两年，村民渐渐对他失去了戒心，乌也长大了些，觅食不再那么困难，每过一段时间他总要偷偷溜回原来村子，远远站在山头上看那个女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给那个女人和曾经帮衬过他的老人们送自己打来的野鸟野兔，每次都只放在门口，并不露面，日子本应该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然而命运又一次捉弄了他。”
“乌所在的那颗星球发生了大面积干旱。要知道像这种不太发达的边远星球，发生自然灾害当地是很难做出有效应对的，他们必须向政府递交申请，等申请层层上报审批通过后派专人前来整治，大概到时候星球上的人得死一半吧。”格罗特漫不经心道。
“村民们认为是乌带来的厄运，对他越发厌恨，恶毒行径也愈演愈烈，当森林里溪流干涸、草木枯萎、鸟兽禁绝，乌不得不再次潜入村中盗取食物，然而此时村民也陷入了饥荒，乌等于正面和他们对上，终于他们打算把乌抓起来烧死。”
“乌拼命地逃跑，跑啊跑，等他跑得精疲力尽，竟又下意识回到了他母亲居住的村子。这次，他的母亲不再假装没看见他，而是流着泪站在门口，端着一碗稀得能见底的粥，塞进他手里，第一次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格罗特缓缓道，“乌接过碗喝了，那是他第一次哭，他用碗挡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
“但可笑的是，他喝完粥之后就倒下了，那里面加了迷魂药，足以致死的剂量。”格罗特冷笑。
草汀呼吸一滞。
“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粗大的麻绳绑在柱子上，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迷魂药虽然不足以让拥有骸族血脉的他死亡，也让他全身发软，失去反抗能力。”
“他的脚下堆满柴禾，全村人都举着火把站在周围，一脸控诉、鄙夷、厌恶、憎恨地看着他，仿佛是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一切的不幸，一群成年人将所有的负面情绪付诸在一个六岁孩童身上。”
“曾经最疼爱他的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将已经腐烂生蛆的鸟兽尸体扔到乌脸上，痛斥为恶魔送来的毒物，他根本不屑于吃。更多的人站出来细数当年种种，乌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处心积虑地谋害他们。”
“最后，乌的母亲走到他面前，哭着向他乞求原谅，她也是被逼无奈，但此时乌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他一个一个地辨认这些人的脸，那里有曾经给他送过甜点的阿姨，有帮他担过水桶的叔叔，跟他讲过故事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的亲生母亲。”
“烈火在脚下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舌舔上他瘦弱的身躯，人们的脸被高温的空气扭曲出一丝丝快意。”
“乌的异族能力就在这时候突破了，他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作骸族的样子，浑身的伤势瞬间痊愈，锋利的骨刺割断了束缚，冲破了火焰，将周围的村民扫得七零八落，村民们四散奔逃，望着他非人的样子发出惊声尖叫，他们向他投掷刀子和石头，却无法真正伤害到他，乌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道蓝色的光束打在他身上，在他还没发育完全的骨骼上留下一枚浅浅的弹孔，乌朝那里看去，他的母亲正举着光子枪惊恐无状地坐倒在地。更多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向他飞来，乌最后朝那里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幕中的森林里。”
“乌拼尽全力地奔跑，直到能量透支晕了过去。醒来后他就在森林里定居下来，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乌因为强行突破，身体化作半人半骸族的样子，十分可怖，后来被人发现将他的信息散布到网上，许多人进入森林试图围捕他卖进研究所，像乌这种尚未成年的异族，行情还是很可观的。乌跟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斗，几次杀退来犯者，于是赫赫凶名也逐渐在网络上传开。”
“后来某个大研究所听说了乌的存在，派出专家组前往他所在的星球抓捕，幼小懵懂的乌怎么抵抗得过高科技武器，理所当然被他们带走了。”
“我见到乌的时候，是在某家星联生物科技研究所里。”格罗特道。
草汀深吸口气，她刚才差点忘了呼吸。
路云飞没有问格罗特为什么潜入研究所，而是注意到另一个问题：“你似乎知道得很详细？”
格罗特僵笑一下：“当时研究人员正在对他进行催眠实验，我恰巧躲在一边目睹了全程，说实话，当我在光屏上看到这段回忆时，内心真的很震撼。”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人类对骸族的研究在骸族战败时几乎已经达成，之后更有大量活体供他们实验，一个骸族混血的异族孩子不过可有可无、锦上添花罢了，因此研究者虽然对他做了一系列人体实验，但并没有彻底解剖他或将他做成标本。而年幼的乌早就对各种各样的虐待习以为常，在他看来极度的痛苦过后能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睡上软绵绵的病床是件很值得的事。”
草汀咬了咬嘴唇，虽然过去曾听说过异族不受欢迎的言论，但没想到真实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
“异族怎么说也有一半人类血统，我们就不能试着去接纳他们吗？这样就不会酿成悲剧了。”
“啧啧，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格罗特冲她摇了摇手指，“你以为人类对异族的敌意是单方面臆想吗？异族对人类同样也有，有些异族拥有传承记忆，天生憎恶人类，一旦让他们混入人群，接下来就是一场血腥屠杀。更多异族由于双亲基因差异过大，遗传信息紊乱，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普遍有嗜血倾向，你觉得让一群武力爆表的杀人狂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生活在一起会怎么样？”
草汀无言以对：“……那乌呢？乌是无辜的。”
格罗特也叹了口气：“他算是异类吧，但他一个不能代表全部异族。有各种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原因，人类对异族的排斥纯属必然。”
“照你说的，乌应该呆在研究所里，为什么会被送来监狱星？”路云飞察觉了不合理的地方。
“研究所的人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深入改造，他们称之为‘终极兵器’计划，但乌似乎是个残次品，所以投放到了监狱星……”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格罗特立刻闭嘴。
路云飞没能勾出更多消息，但已经听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看来乌所在的研究所和监狱星幕后者关系匪浅。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Chapter 59.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