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沈慕颜

5、第五章 苏朵

　　婚礼确实取消了，以这样激烈的方式。墨雨的目的达到了，过程却不是她想要的。

　　此刻，苏辰正躺在医院的大床上，没有知觉。又一次，她的心狠狠抽痛，只因为这样真切地面对他的受伤。

　　大概是那一下打得太狠，充满了各种怨念……苏辰还未醒过来。

　　墨雨握着他的手，脑瓜子乱糟糟的，葱白的手指摸着他的手腕处，在那条细细的红痕上来回地抚摸，神色黯然，一时无言。这伤痕还挺深的，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明显。

　　苏辰躺在床上，神色放松，无知无觉。

　　他们之间……许久未有这样的时刻了，安静的叫人心颤。

　　当年，他也是年少气盛做过傻事的，就和她一样。

　　他们，大概是都恨自己，更恨彼此。

　　哪怕是时光都无法抚平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

　　如果，还有如果的话，他们一定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一对儿。

　　墨雨有些茫然，看着这样真实又近在咫尺的他愈发觉得茫然。

　　怎么就这么傻呢？居然替她当了白素素那小贱人的杯子，这一下砸得还挺狠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安静柔软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墨雨听到了门外的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未回头，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害得我家小辰还不够！还敢回来！不要脸！不要脸！”

　　“妈，松手，快松手……”看着墨雨被拽的各种狼狈，站在这疯女人身边的漂亮小丫头蹙眉将人拉开。

　　这女孩儿墨雨认识，是苏辰的妹妹，苏朵。

　　墨雨被这股疯狂的力道甩了出去，一个站立不稳，白皙的腿磕在了一旁的柜角，疼的要死要活。

　　多年未见，苏辰的母亲还是这副德性，尖酸刻薄。

　　“慧茹，你这是干什么？别吵到儿子。”说话的男人中气十足，自然是苏父苏景天。

　　墨雨欲哭无泪，一个难缠的还在病床上躺着，现在来了两个更加难缠的，当年要是没有苏辰父母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搅合，他们小两口之间也不会落得如此决绝的境地。

　　总之，没好感，难应付。

　　好在二老的注意力都在苏辰身上，随后又有乌压压的一行人进入病房，倒是没人在意角落里疼的要死的墨雨了。

　　嘶……该死的，这女人下手真狠，如果不是苏辰的母亲，墨雨早就报复回去了，她可是从来不吃亏的主。

　　好吧，不仅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能。

　　这屋里的人越来越多，墨雨预备开溜，要是一会儿成为众矢之的，那感觉太酸爽了。

　　如今这颗并不坚强也不强大还有些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是经不起太多的波澜，她还要留着仅有的毅力和苏辰斗智斗勇呢。

　　钻出了病房，墨雨缓了口气儿，外面的空气真好。

　　她拎着一双高跟鞋，光着脚丫，在干净的走廊上走着，凉凉的，从脚底传入心间。

　　墨雨这一身打扮极为抢眼，虽然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倒是生出了一种摧残之美，惹得行人频频回首。

　　只是她无知无觉，明明笑着，脸上却湿湿凉凉的，没出息！

　　“墨雨姐，你等等。”轻柔的嗓音悠悠而来，墨雨顿住脚步，优雅转身。

　　“小朵儿，好久不见。”她勉强笑笑，望着苏朵。见到一个还算有好感的苏家人，墨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姐，我们去附近坐坐吧。”好在这丫头有备而来，率先开口。苏朵穿着一袭粉色小香风礼服，举手投足带着大家闺秀惯有的气场，干净端庄。

　　“好。”墨雨点头。

　　她并不想和苏家人有太多的来往，只是面对苏朵儿，墨雨的心底还是生出几许怜惜的，当年苏辰把她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这个小丫头，只有苏朵儿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坐在咖啡厅里，两人却沉默了。

　　直到苏朵儿喝了口咖啡，轻轻笑出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默的尴尬，“姐，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墨雨笑，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和我哥一样，过得一点都不好。”

　　才几年的功夫，当年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变化还挺大的，不一样了。那时候她偷偷和苏辰约会，这小丫头是明晃晃的灯泡，三个人经常玩到很晚的。

　　“姐，我结婚了，很幸福。”苏朵的声音柔柔软软，她遇事始终淡然温和。

　　“恭喜你了。”只是抱歉没能送上祝福，墨雨垂眸看着手里的咖啡杯，物是人非，有时候能直面过去的人和事，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敢。

　　以为时光静静流转，一回身，却发现离过去已经很远很远。

　　“谢谢，”苏朵儿看着面前妖娆美丽的女子，继续说道：“姐，我希望你和哥能幸福。”

　　他们之间的事儿，苏朵儿最清楚不过了，当年爱得情深意切毫无保留的，如今却伤痕累累彼此形同陌路。

　　“哥很自责，自杀过。你知道……他很心疼珍惜你。”苏朵继续，“我爸妈恨透你了，哥为了你差点死掉。”

　　墨雨只是听着并不答话。

　　“姐，我不恨你，也没立场恨你，我知道你也不好受，那种情况，谁都受不了的。”苏朵看着一言不发的墨雨，觉得今儿自己的话有些多。

　　“这么多年，哥经常酗酒，抽烟，夜里常常回去你们曾经住过的房子，也不上楼，只坐在车子里，一待就是大半宿。你走后哥情绪平复很快，我却不放心……偷偷跟着出去了几次。”
　　苏朵叹气，“我以为这些话再没机会跟你说了。”

　　“姐，你一定要和我哥好好的。”这是她作为妹妹最最盼望的了，也是对哥哥最好的。苏朵看了看时间，对着墨雨笑笑，“今晚我会留在医院，支开爸妈，到时候姐一定要过去看看。那我就先走了。”

　　墨雨点点头，看着这丫头拎着包包离开，欢乐地朝着马路对面的法拉利奔去，多好，简单幸福的人生。白富美嫁给了疼爱她的高富帅了。呵呵。

　　墨雨收回视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咖啡杯，香醇的咖啡已经凉了。

　　小朵，没有人比我和你哥更希望我们好好的……可是这结果，谁都是始料未及。

　　只是，我们离开了彼此，好像戒毒一样，比在一起相互折磨还要无法忍受。

　　爱情这种稀缺资源，不是人手一份的，也不是谁都会抽到最圆满的那种。有些事情，注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