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娘子》清识

5、第05章：烧火丫头

　　晾干头发后，她简单的用红头绳扎了起来。
　　她尚年幼，平常只做丱发。（丱发是女童或未婚少女的发式。）
　　她脸小，这样的发式，让她看上去小巧可爱。

　　她细细查看了所有的门，发现根本没有后门之类的。
　　不由叹气：“看来，只有狗洞那一个出入了。所有能进出的门，都上了锁呢。也不知道这里曾住着什么样的人家，为什么要离开？”
　　她现下所住的卧室，还是破窗而入的。

　　她如法炮制的进了一间杂室，在杂室里找了一个小铲子。
　　“不是农家，锄头这工具果然难有。但找到铲子也不错。”
　　当下，就去拔草，用小铲子铲松土地。天色渐昏暗时，总算整理出一小块的地。
　　不过，她倒有些恼奥呢：“我刚才铲掉的那一两个是花吧？是花吧？看着不像是草啊。城镇里的人都讲究，应该是会种一些花养着看的。看来我得小心分辨了。”

　　她用铲子敲碎土疙瘩，简单的整理疏松平坦，然后找来一根树枝，在沟内撒了一沟青椒籽，两沟生菜（鹅仔菜），油麦菜籽。

　　暂时整理出这么一小块，还很窄小，就先种这一些。
　　她浇了水。进屋做饭。
　　如之前一般简单的吃过，便睡觉了。
　　睡前，她笑着说：“娘亲，你看到了吗，女儿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就像您说的，不必依赖他人，就能活得好好的。”

　　第二天，天刚亮，红叶便起来了。
　　她洗漱过后，把这几日捡到的一些剩馍喂狗，便走了出去。
　　从家到饭馆，大约走了一刻钟的路途。

　　她到的时候，饭馆还没有开。
　　她估算着时间，又去了一趟杂货店，买了一张财神画像和十根红头绳。她先前批的画像多，今天这一幅完全是老板送的。红叶挺不好意思的，来都来了，就用一文钱买了十根红头绳。红头绳嘛，总是经常需要备用的。而这次买的红头绳，比自己现在扎的，材质上好许多。

　　等回到饭馆，门还是没开。她坐在阶梯上等了一阵，就听到李大娘在身后说：“哎哟，红叶啊，你怎么坐在这里等呢？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就扶她起身。
　　红叶笑着把财神画像递给了李大娘，说：“恭喜发财。”
　　顿了顿，低头说：“一点心意。”
　　李大娘笑嘻嘻的接过，说：“好孩子，你有心了。都怪我没告诉你，以后啊，来早了，可以直接走后门。来，跟我走吧。今天知道了，明天你来了，就不会傻傻坐在外面了。我们这饭馆啊，早上虽不忙，但采买啊，摘菜洗菜切菜，调理汤汁，都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红叶听得一一点头。

　　一侧小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一屋子的人在摘菜说笑。
　　红叶笑着与她们问好。

　　李大娘问：“吃饭了没？”
　　红叶摇头：“没。”
　　“去，锅里还有早饭，你吃完了再过来。”

　　红叶依言，进了厨房，一种好闻的香味萦绕鼻尖。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小灶上，吴大厨正站在那里搅动锅里的汤汁。

　　红叶也和她们一起干活，大家聊天，她就听着。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就开门迎客。
　　红叶来到后厨，开始生火添柴。
　　吴大厨把调好的汤汁放到小灶上热，开始熟练的切菜。

　　刀下不停，但案板上的黄瓜却切得厚薄一样。
　　吴大厨招来红叶，自己演示一遍，把几片黄瓜摆在瓷盘边，然后剩下的全部交给她做。
　　红叶洗了手，照样摆好。

　　还未歇息，就听吴大厨说：“快，大火。”
　　大火烧锅，用勺子舀油入锅，这时火势上冲，烧得锅内油滋啦啦响着冒烟。
　　红叶身上的汗似乎在一瞬间全冒了出来。

　　已经有客人上门了。前面跑堂的报了两样菜，吴大厨笑应：“好嘞。”
　　把先前切好的菜下锅，翻炒间告知红叶应该所控制的火势大小。
　　全身上下的汗大珠大珠的往下掉，如同淋了雨一般，湿了发丝和衣裳。红叶依言控制火势，根本无法看到大厨是如何做菜的。

　　她有小心思呢。想偷学厨艺。

　　等暂停下来的时候，她站起身，几道汗滴从额头流到眼皮，她眨了眼，那汗滴便掉落了。
　　汗多的，有时候睁不开眼。

　　而吴大厨也不例外。
　　夏季本就炎热，即便在阴凉处都觉得热，更何况就待在火边呢。

　　歇息，也只在这一时，等到客人渐多，两人又再次的忙碌起来。
　　外面的喧嚣，他们根本无暇听闻，整颗心都投在了各自的任务中。

　　中午的饭，也是凑空的吃。
　　等到一天下来，整个人累得都脱力了。
　　好像把身体内的汗都流光了。等出了厨房，就感到风吹在身上，一阵凉爽。
　　大堂内人热得流着汗，她却清爽。
　　热？这里可比厨房凉快多了。

　　简单的吃了晚饭，红叶收拾了把厨房洗刷一遍，用一个破罐装了些剩菜残羹，便离开了。
　　在之前，她已经征求了老板娘的同意。反正那些剩菜残羹都是要扔掉的。就是当老板娘问及要这个做什么，我们是开饭馆的，不会缺吃的。她说喂狗。老板娘听后一阵无语。

　　饭馆只中午下午时候火，晚上少有人来。
　　只有那酒馆旅舍，这时候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这是第一天，这么吃三顿饱饭，胃有些涨。
　　流浪时，饥一顿饱一顿的，就是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只是每天吃两顿。
　　她一路往回走，权当消食了。

　　红叶回到家，兴奋的喊钱钱：“钱钱，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还有肉哦。”
　　她把罐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到钱钱的专用碗内，钱钱欢欢喜喜的跑来，摇着尾巴的吃。吃完还在原地撒欢打滚。
　　红叶拿起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碗，笑说：“哎呀，钱钱，你居然吃的比我刷的还干净呢。”

　　天色是真正的昏暗起来。
　　红叶见盆里的水没了，就又添了水。钱钱舔着水喝。
　　红叶有些纠结的想，我想学厨，该如何走第一步呢。

　　首先，得练刀工啊。
　　明天认真看看吴叔是怎么切菜的。我拔些嫩草切着练习。
　　好像只能这样了。今晚就早点睡吧。
　　浑身湿腻，衣裳里也全是汗味，得洗衣洗澡啊。

　　她去烧锅温水，用猪胰子先把衣裳洗了，然后等水热了，兑了凉水简单的洗了澡。
　　回屋的时候，想到既然洗衣，那就把屋内该洗的，全部拆洗一番。
　　首先把柜子内的布全拿出来泡着，然后拆自己的小棉被。棉花收在袋内。
　　这一洗，去了小半猪胰子。果然浪费啊，还是草灰水节省一些。但耐不住猪胰子洗得更加干净。

　　“我得打听一下，哪里种有皂角树，等到秋季的时候，去拾些皂荚。”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开始查看四周，目光在墙角杂丛处停落。嗯，就种在那里吧。把荚果留点，种两三棵。这样，过个七八年，皂角树大了，就可以开花结果，有所收获了。
　　七八年啊，皂角树为什么长得那么慢呢。
　　啊，她扶额，七八年后，她就是十五六岁了，应该会选择嫁人。嫁人后，还会住在这里吗？
　　但是，没有皂角……
　　嗯，就这样吧，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树有用，留给他人用也好啊。

　　扯了绳索，把洗的都先晾在屋内，用盆接着水。她就上床睡觉了。
　　天亮起来，屋内已经湿了。她很无奈的想，也不知道谁说的，女孩子用的布料，晚间不能晾晒在外面。
　　她又重新把一切晾晒在外面，天气晴好，等她回来时，应该能够干。

　　她简单的洗脸，和钱钱说了几声，又一次离开。
　　这一天，倒是轻车熟路了。到了饭馆，快速的吃完饭，就开始和大家一起摘菜洗菜。之后进厨房，刚好吴大厨也调好汤料了。正准备切菜。
　　她凝神细看，自己的右手伸展开，像一把刀，不停的切啊切。

　　太快了。
　　但厚薄相同。

　　谁知，切到一半，吴大厨就停了，对她说：“来，你来切切试试。”
　　“我？”她有些惊讶的望。
　　吴大厨笑：“是啊，你不是想……切吗？”他以手为刀的把刚才红叶所做的动作做了一遍。
　　红叶瞬间脸红了。她低了头，说：“吴叔，我……”

　　“来，我教你怎么切得更好。”
　　她猛然抬头，眼里发光：“真的吗？您可以教我？”
　　吴大厨呵呵笑：“傻丫头，难得遇到一个学生，我这个师傅怎么也要教啊。更何况，你现在小，可以做烧火丫头，难道长大了，没一点长进的继续做烧火丫头？艺多不压身，多学点没错的。你有学厨的心，我心是欣慰的。”
　　红叶说：“吴叔，您就不怕教了我，我将来会超过您吗？”
　　“哈哈，名师出高徒，我若教了你，你超过我，岂非说明，你是高徒，我是名师吗？再说了，这做菜呢，是一人做出一个味道。断没有学了师傅传授的，就能做出与师傅相同的味道的。”
　　“为什么啊？”
　　“火候，调料，汤汁，菜品，每个人在做菜过程中，若有一样不同，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样怎么可能做出相同的味道呢。”
　　红叶听得直点头，虽然她还没有完全消化好。毕竟，吴大厨说的一些成语之类的话，她还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没错，她娘亲是教过她识字，给她讲过故事，但学识方面的认知，还是有限的。

　　“来，你试一下。我看看你切菜技艺如何？”说着，吴大厨让开身，示意红叶上前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