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之间》浮萍听语

2、第二章

　　开车奔向郊区看守所的路上，老张把整个案情又回顾了一下：这个案子涉嫌盗窃，数额一万多。当事人的偷了高尔夫球场的球，串通保安给他打掩护。后来事情败露，被球场报案送到公安局了。数额方面价值差蛮大的，球场说算上折旧，高尔夫球一共一万多，但其实委托人几次低价转手一共只卖了一千多块。“这么一看也没什么可辩的，大概又是做一些减轻情节吧，态度良好、积极赔偿什么的。”老张心里暗暗打算，“那么一会儿就多问问他的家庭背景，辩护的时候尽量把被告人往可怜里说。”
　　交了律师三宝，职业资格证、委托书、律师所的函之后，张律师见到了当事人——一个满面愁容、泫然欲泣的近五十岁的男子，李大年。
　　“你好，我是张志高，你的辩护律师。今天来就是来向你了解一下案子的具体情况。”张律师娴熟地摆出了职业律师的姿态，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让人感到他的关怀和力量，极易令人产生好感和信赖。
　　“哦，张、张律师，你好、你好。”李大年有些局促地起身，连着弯了两次腰。
　　这么隆重的礼节让张律师一愣，赶忙也微微身体前屈，说：“咱们坐下慢慢说吧。”
　　“您的案子的大体情况，我也经看过了，是以盗窃罪是吗？”张律师微微停顿，等着李大年的回应。
　　“是、是”李大年点头。
　　张律师：“这个高尔夫球倒卖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大年：“大概九月末、十月初吧。”
　　张律师：“就是说，基本上你就干了一个月，就被发现了是吗？”
　　李大年：“是。”
　　张律师：“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大年：“我最开始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又没什么本事，做不了技术工，只能去搬搬砖、扛东西，赚点儿卖力气的钱。我是做零工的，不跟队。闲着的时候，还会跟着开开长途货运的车，一开就是一两天，长的时候是两三天。后来有一次出了点事儿，伤了腰。”
　　张律师：“你说的慢一点，尽量清楚一点。最好用普通话。”
　　李大年：“我说，我以前是工地上的。后来受伤了，腰不行了。”
　　张律师：“然后呢？你靠什么维持生活呢？”
　　李大年：“后来就只能打散工了，哪里招工我都去看看，轻巧一点的、能做的我都做的。我洗过盘子、给人家端菜、看门店什么的。”
　　张律师：“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呢？”
　　李大年：“我家里就一个老母亲，一个女儿。母亲七十多岁了，我结婚晚，快四十才有了她，现在在读小学。”说到这里，李大年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得很慢，年近五十的大男人，一番话竟说的有些颤抖。
　　张律师：“那您的妻子呢？”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李大年的伤心处，他沉默了。也许是张律师的先前耐心和专注起到了作用，也许是长期承受生活辛苦的大年需要倾诉，李大年此刻真正地放松下来了，像是把张律师当做了一个朋友一般，对他讲述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