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旧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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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展昭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疑惑的同时，深深的忧虑也一并涌上心头。面前的人似乎和白玉堂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那就是说，这件事恐怕连玉堂自己都不会知道。这样的非常时刻，出现这样一个人，无异于雪上加霜，令本就危险的情势更加莫测。
“很吃惊吧，没想到白玉堂的事会牵连到你身上？”萨明扯扯嘴角，冷森森的笑意让人看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和白玉堂有什么过节？”展昭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时表现得越平静，就越容易激怒对方露出破绽。
“怎么，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他竟然没和你说过？”萨明的口气充满鄙夷，在“亲密”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也是，像他这样的大英雄，杀个把人有什么稀奇？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萨明的一句话顿时给了展昭提示，他恍然道：“你是那些毒贩的同伙？！”虽然白玉堂是特种兵，论个人技能要比警察高出不少，可真枪实弹历练的机会却远没有展昭那么多，能够杀伤敌人的情况更是屈指可数。在两人谈论过的事情中，唯一符合的就只有四年前他在云南的那次经历了。当时白玉堂带人在丛林中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不想正遇到一群武装贩毒分子越境走私毒品，于是他们便主动协助当地武警，将这伙毒贩抓捕归案。危急关头，白玉堂还亲手击毙了两个负隅顽抗、意图和警察同归于尽的悍匪。没想到，他们的同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肖浩洋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局面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想到这里，展昭的心情不禁又沉重了几分，蹙着眉继续问道，“当时，那伙歹徒不是被抓获就是被击毙，你怎么会逃掉的？”
萨明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凶狠，射向展昭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吃一般：“怎么，嫌白玉堂不够赶尽杀绝吗？杀了我的父亲和弟弟还不算，还要让我们全家都死绝了才痛快，是不是？！幸好那次我没和他们在一起，才侥幸躲过一劫，否则，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报复他了。”看到展昭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萨明狞笑着继续说道，“我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查出是白玉堂多管闲事杀了我的家人，又花了两年的时间在这里立足，等待时机报复。白玉堂不在B市，没关系，他哥跑不了。我一直和肖浩洋合作，就是想利用他来对付白锦堂。我要让白锦堂身败名裂，最后死在我手里，也让白玉堂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现在更好，老天可怜我，把你送到我手上。展昭，只怪你命不好，偏偏和白玉堂不清不楚。你就是我向他报复的第一步！”
展昭冷哼了一声，萨明有些狰狞扭曲的表情并没有带给他任何恐惧，反而让他更加鄙夷。知道他的脑子已经被仇恨满满占据，根本听不进任何规劝，展昭也懒得再费唇舌，索性骂道：“和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根本就没道理可讲！白玉堂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你凭什么向他报复？！”
“展昭，你不用嘴硬，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这一辈子都是！”
“一群胆小如鼠的孬种，只会趁人之危、躲在背后鬼鬼祟祟地算计！是男人，就去和白玉堂当面对峙，别只敢在这里胡乱叫嚣！”展昭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说话也丝毫不留情面。
萨明被展昭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直积蓄的不满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头顶。暴怒之下，他抬起右腿，一脚便狠狠地踹在了展昭的身上。巨大的力量将展昭的身体甩出老远，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摔倒在萨明面前。萨明怒气不减，又连连拔腿踢踏在展昭胸腹、后背，每一脚似乎都要将满腔的仇恨发泄出去。旁边的人见势不妙，怕萨明冲动之下真的要了展昭的命，慌忙将他拉开，再向地上望去，却见展昭早已脸色惨白，呼吸困难，连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萨明还不解气，蹲下身一把钳住展昭的下颌，恶狠狠说道：“怎么，这样就不行了？别忘了，你脑袋里还有被我控制的那块芯片呢！你可一定要挺住，不然，接下来的好戏让谁去演呢？只要你和白玉堂一见面，我就马上引爆炸药。要是你直接死了，算是便宜了白玉堂。最好把你的脑子炸残，要么终身瘫痪，要么疯儍痴呆，让白玉堂天天看着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痛后悔一辈子。这样才算真的为我父亲和弟弟报仇，解了我的心头大恨！”
展昭勉强聚拢目光，晃了下头想摆脱萨明的禁锢，却没有成功。他使尽全力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喘息着答道：“我会怎样不用你关心！不过你会怎样我却清楚的很：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下半辈子在监狱里的生活了！”
展昭的话音未落，萨明眼中早已凶光匕现，表情也更加狂暴。他掏出一把折叠匕首，甩手打开，明晃晃的刀锋直逼到展昭脸颊，疯狂叫道：“好啊，你想让我下半辈子坐牢，那我就先让你下半辈子不能见人！这么漂亮的脸，要是割上几十刀，你说白玉堂再看到时，还会不会认出来呢？”萨明说着，目光一寒，手腕用力，便狠狠地向展昭的脸颊划去。
“住手！”一声尖厉的喊叫几乎要撕破耳中的鼓膜，可比声音更快的却是一把来势异常凶猛的军刀。黝黑的刀身裹着劲风向萨明的面门直扑而来，不带丝毫犹豫，竟似有意志一般断然要取了他的性命。萨明慌忙向后闪身，一缩头就势向地面倒去，才险险夺过要害，可脸颊还是被刀刃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胸前的衣襟，触目惊心。萨明跌坐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待缓过神来向军刀飞来的方向望时，却只见肖浩洋面色阴沉地出现在囚室门口，而肖浩然早已一脸焦急地跑上前去，查看展昭的伤势。
“肖总！”萨明惊魂未定，连声音都不住地颤抖，“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肖浩洋虽然面沉似水，眼中还隐隐露出杀意，可声音却依旧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萨总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说过，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怎么，是我说的不够明白，你们都听不懂？还是我的级别不够，连一个少校都管不了了？”后面这两句却是对着和萨明一起过来的Mike说的。
Mike偷眼望了望萨明，见对方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对不起，长官！是萨明先生说有办法教训一下这个警察，我才领他过来的。”
肖浩洋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萨明，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他接过同行下属拾回的军刀，一边在手中把玩，一边幽幽问道：“这么说，门外的守卫也是在你的命令下才放你们进来的？”
“是。是我命令Doug打开门的。”见肖浩洋似乎并未动怒，Mike的胆子又大了几分，“上校，这个展昭不知好歹，不仅刺伤Karmen上校，还泄露了我们的藏身地点，简直死有余辜。这样整治他一下，也算是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都不敢再跟您玩花样了。”
肖浩洋好整以暇地盯着Mike，眼睛眯成了一线，犀利的目光从狭小的缝隙中穿透出来，看得Mike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沉默间，肖浩洋猛然抬起右臂，只见冷森森的刀光在Mike的左颈一闪而过，锋利的刀刃立刻深入寸许，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喷薄而出，竟高至房顶。房间里霎时弥散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恐怖异常。随着肖浩然一声凄厉的尖叫，Mike已经轰地一下直挺挺倒在地上，命丧当场。肖浩然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受不住刺激，竟晕倒在展昭身边。展昭心中怒急交加，强要起身去扶，哪知刚一动弹，便牵动伤口，全身像散了架一样不受控制，脑子里也只觉天旋地转，很快重又摔在地上，也跟着昏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全无知觉的展昭和肖浩然，肖浩洋眉头轻皱，顺手将军刀在Mike的尸体上抹了两下，擦拭掉血迹，从容地将刀收入鞘中，别在腰间，才又回身面向萨明，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看到肖浩洋举手之间，竟连眼都不眨就杀了Mike，萨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肖浩洋一伸手拍在萨明肩头，手接触身体的刹那，萨明整个身体都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眼睛更是不敢看向对方。
肖浩洋脸上的笑意更甚，和颜悦色地说道：“萨总，真是让你见笑了，居然当着你的面教训手下。不过，你说，这种眼里只有自己上司，根本不听别人命令的下属，留着是不是也是祸害？！”
萨明哪还有心思和肖浩洋谈论上司下属的问题，只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肖浩洋一派镇定，继续说道：“人往高处走，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萨总觉得Brook是个大靠山，比我有来头、更加靠得住，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不管是你私自送给Brook手机的事，还是这次想借机报复展昭的事，我都没打算追究。不过，既然现在Brook重伤入院，我还得勉为其难地应付眼前的局面，那萨总就当体谅我一下，不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免得坏了我的计划，可以吗？”
肖浩洋的话说得一团和气，可萨明听着却是句句惊心，似乎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威胁。肖浩洋愈加亲切的笑容，只让他觉得寒意像条毒蛇一样，慢慢爬上脊背，令他从心里向外不住地发冷，面对肖浩洋的问话，除了唯唯诺诺地点头，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就好，萨总果然是明白人。至于展昭，现在就不劳您费心了。他是我们和警方谈判的筹码，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所以，萨总就高抬贵手，先放他一马。等事情过去后，我一定将他交到萨总手上，有什么新仇旧恨，随你如何处置，怎么样？”
萨明怎会听不出肖浩洋话里的意思，慌忙答道：“不用不用，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想替肖总出口气。既然肖总早有打算，我听您的吩咐行事就好了。真是对不住，今天的事，请肖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见肖浩洋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可笑意却分明未到眼底，反倒有七分冷峻三分不屑，萨明再也耐不住屋中的诡异气氛，匆忙辞道：“肖总，我还要去打几个电话安排明天的事情，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先回房间了。”说完，也不等肖浩洋答话，便带着手下人跌跌撞撞快步走出门口，逃似的出了车库向主屋方向奔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肖浩洋才终于敛起笑容，面色凝重地环视了一周，沉声向周围的几个亲信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多说一个字，否则和Mike一样的下场。回国后，就说他为了Brook公报私仇，企图破坏行动，所以被就地处决了。”
屋内寂静无声，却是大家都习以为常地用沉默代替了顺从的回答。肖浩洋皱眉走到肖浩然和展昭身边，俯身检查了一下，见二人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只得叫来Bryce将肖浩然带回房中，又吩咐人将随队的医官叫到自己的卧室中，这才一弯腰抱起昏迷的展昭，趁着夜色的掩护，走向主屋里自己的房间。
宽敞华丽的卧室中悄无声息，一切都笼罩在一片寂寞的幽暗中，只有靠近窗口的墙角亮着一盏壁灯，柔柔的橘黄色灯光散发出明暗不定的光线，给屋子里更增添了几分宁静和温暖。肖浩洋靠坐在灯下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阅读着手中的资料，心思却慢慢飘向了大床中安睡的人。正出神间，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接着，肖浩然惨白着脸，急匆匆闯了进来。
意识到室内的静谧气氛，肖浩然也小心地放轻了动作。待她看到展昭安然躺在床上，情况似乎没有恶化，这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走到哥哥身边，悄悄坐下，放低声音问道：“哥，昭哥哥他怎么样？”
肖浩洋放下手中的资料，又向展昭望了一眼，才轻声答道：“只是受了些外伤，不要紧的。”
“那他为什么会昏倒，到现在还不醒？”肖浩然有些焦急地问道。
“他这两天消耗过大，也没有补充任何营养，身体太弱，再加上那时受了刺激又担心你，过于焦虑所以才会晕倒。刚刚我让医生给他注射了一点镇静剂，多睡一会儿就会好些的。”肖浩洋解释完后，又看了看妹妹，一边宠溺地伸出手去拍她的肩头，一边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没事了吗？”哪知肖浩然像受了惊吓般，下意识地一躲，肖浩洋的手竟拍了个空。肖浩洋脸色微变，默默放下右手，淡淡问道：“怎么，是还记恨我对你开的那枪，还是看到我杀Mike害怕了？”
肖浩然仰起脸，静静地望着哥哥，目光虽然坚决，却还是不免有些惧意。她动了几下嘴唇，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不是。哥，你做这些虽然让我感觉很陌生，甚至有些恐惧，可我都能理解。毕竟这里不是讲仁慈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哥，我来其实是想和你商量另外一件事。”肖浩然有些犹豫，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说道，“我想求你放了昭哥哥！其实他现在知道的事情有限，放走了对我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或者如果你实在担心他会破坏我们的行动，随便用什么方法，让他四五天之内都醒不过来就行了。反正只要你想，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肖浩洋有些吃惊地看着妹妹，他的确没有想到肖浩然会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看向肖浩然的目光也带了些凌厉：“浩然，我说过，展昭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可是，哥，再这样下去，会害死昭哥哥的！”想到刚才进入囚室时看到的一幕，肖浩然就忍不住后怕。如果他们再晚去一步，真的不知道展昭还会受到怎样非人的虐待。“先是Brook，接着是你，现在又是萨明！昭哥哥在这里已经是朝不保夕了，要是再出来个什么人，我怕他真的走不出这栋别墅了！”
“他是我们的人质，我不会让他那么轻易死掉的。”肖浩洋的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展昭在他眼中已经与一个货物无异了。
“哥，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放了他吧。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昭哥哥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这样下去，他会承受不住崩溃的。”
“浩然，现在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可讲吗？”肖浩洋一脸漠然，说话的语调也没有半点波动，“感情和权力之间，我只能选择一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会怎么选。”
“可是，哥，难道你就从来不会后悔吗？”肖浩然仍然固执地不肯放弃说服眼前的人。
“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肖浩洋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坚决得不容反驳。他的目光一闪，眼神慢慢落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些落寞地说道：“浩然，我现在不想逼你，但是，我警告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在我和展昭之间选一个。到时候，不管你怎么选，我都希望你是真的想明白了。”
“哥，我……”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看资料，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肖浩洋打断了还想争辩的妹妹，不再理会她，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径自读了起来。
肖浩然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双唇紧紧抿成一线，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终于还是忍了回去，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床上依旧昏睡的展昭，这才带着满心的失望和牵挂默默退了出去。
待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再也听不到了，肖浩洋才慢慢从文件中抬起头。他站起身，悄悄走到大床前，静静坐在了展昭的身边。床上的人似乎正在被什么噩梦纠缠着，睡得极不安稳。瘦弱的身体在被子下面微微发颤，不时还会左右摆动两下。苍白的面孔上，两道剑眉死死拧在了一起，双眼也紧紧地闭着，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抖动，无意识地宣泄着内心的不安。肖浩洋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伸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接着用力掰开展昭攥成拳的手，细细摩挲着，让他冰冷的指尖也慢慢温暖起来。
忽然，一声轻唤从展昭口中浅浅溢出：“玉堂！”
呻吟般的呓语，脆弱无助，却又充满了眷恋，好似已在心底念了几生几世，刻在骨里，溶入血中，再也无法区分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旧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