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情迷双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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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毕真岚困难地睁开了眼，是谁在喊自己，由朦胧到清晰，两道清丽窈窕的身影合到了一起。他想起身，不经意间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皱了下眉，捂着伤口，费力地坐了起来。
周清苑赶紧扶住毕真岚，关心地询问道：“大人，您还好吗？”毕真岚警惕地望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女子，自己在黑衣人过来时便昏死过去，后面的事一无所知，眼前这女子又是谁？
周清苑看着他警惕的目光，捂嘴一笑，说道：“大人，您不用这么看着我，奴家并无恶意。”
毕真岚环视了下四周，原来自己坐在一张雕花床上，床边温红的罗帐十分旖旎，屋内布置精致，有名画瓷器少许，香鼎里时不时飘出几缕虚烟，窗外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不远处传来丝竹之声，这里似乎是，秦楼楚馆？想到此，他又皱了皱眉，顾不上伤痛，就欲起床离去，无奈自己身体过于需弱，若那女子的搀扶，已经摔倒在地。
毕真岚蹙眉问道：“这是何处？”周清苑柔声答道：“这是红楼呀。”毕真岚冷漠地问道：“我为何在此处？”若是被有心人布置，在此地被发现，那参他的折子怕是会像雪花一般了。周清苑乐道：“大人被左相重伤，为我门人所救。”这便解释通了，江湖草莽，自然会在这种下九流的地方。
毕真岚的目光稍稍缓和，拱手答道：“多谢姑娘，只是毕某不知，姑娘如何得知我被左相所伤，又是如何从那帮歹徒之手救下毕某？”江湖草莽，但若是以此要挟，怕是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周清苑柔声答道：“右相大人且放心，我等虽江湖人士，却也听闻当朝右相最是忠贤，那些个黑衣人中，有与我门人认识的，昨儿个中午喝酒，醉后披露那左相欲在夜里诛杀大人，本着救护忠贤之心，便集合人马，前来搭救。”
毕真岚望着周清苑双目如水，一脸诚恳柔顺，面色也柔和了下来，拱手道谢。他又问道：“姑娘，你刚刚说，是左相欲杀毕某？”周清苑微微颔首。他目光一冷，左相，你竟如此狠毒。
周清苑心中是有盘算的，左相自是不会杀了毕真岚的，然而毕真岚此时无论身心，皆是十分虚弱，加上房中燃的香乃有迷魂之效，使人头晕脑胀，此刻他是十分相信左相是要杀了自己的。
下一刻她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说来也稀奇，那群黑衣人究竟是厉害，前头的杀光了，未料到后头有两个，趁乱掳了一名女子去了，从王尚书府中出去，掳的怕是王尚书府中之人。”毕真岚瞳孔微睁。
周清苑没看到似的又说道：“有人来报，说那女子竟是那日冒充珠儿去宫宴献舞的女子，真是稀奇，左相掳这小女子作甚，真是好色又毒辣。”
毕真岚心头一凉，失声问道：“你说什么，柳儿她被掳走了？”周清苑疑道：“柳儿？大人您与那女子相识？”
毕真岚望着周清苑一脸正直，咬了咬牙，说道：“实不相瞒，那女子是毕某挚爱。”周清苑愧疚地说道：“我门人武艺不精，只让二人掳走了那姑娘，还请大人怪罪。”毕真岚心中绞痛，仍然答道：“此事不怪你们，谁让奸相过于狡诈。”他的眼睛已然血红，面容狰狞十分，写满了对左相的仇恨。
周清苑见他此状，心中暗想，目的快要达成了，面色却是一副犹豫，她踌躇道：“大人，奴家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毕真岚沉声说道：“姑娘请说。”周清苑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姑娘换下了本应上场的珠儿，冒充她上了场，不小心带走了红莲坊的牌子，后来我们发现，将珠儿痛打一顿，那牌子是不好做的，听闻那姑娘脾气好，我们的人预备去讨，远远地发现，有人抓了她弟弟，杀了她的丫鬟，还和她说了些什么，把那娇滴滴的小姐逼得快要疯了似的，牌子也是讨不成了，抓了那人一问，竟是左相的人。”
毕真岚巨惊之下脑袋中便有一个构思了，左相知晓了自己与柳儿之事，欲威胁柳儿说出自己的事情，柳儿不肯说，便杀了她身边的霞儿，用她弟弟凯儿的性命来相胁，柳儿只好说了今日私会一事，左相便欲借此机会杀了自己，再嫁祸柳儿，说她因情杀了自己。怪不得柳儿昨夜如此绝情，她宁愿让自己恨她，也不想让自己因她被歹人所胁迫。
毕真岚此时心中颇为复杂，既是喜来，又是愁。喜的是原来柳儿仍是爱自己的，愁的是她生死未卜，亦不知如何。
周清苑接着问道:“奴家斗胆问句，那柳儿小姐是王家甚么人？”毕真岚叹道：“她乃王家嫡长女，王恒柳。”周清苑说道：“那大人无需担心，大小姐毕竟是尚书府嫡长女，左相大人必不敢胡来，左相再厉害，这世家小姐，可是不能轻易动的。”
毕真岚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心中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满怀担心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送走毕真岚后，周清苑的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刚刚如同滟滟秋水的双眸却忽然失了颜色，变成了一片幽暗，没有焦距，死气沉沉。
“你的慌说得真是愈发的圆滑了。”帘后有一红衣女子挑帘而出。周清苑抚着圆桌缓缓坐下，熟练地翘起了二郎腿，倒了杯茶喝了起来，说道：“哼，这算什么。”孟衡双手环胸，抱着桃花剑睥睨着周清苑，这个家伙，明明能早些搭救，非要等到他被射中后再出手，且那王恒柳明明是被她掳了去，还栽赃给左相，人家何曾带了你的牌子，这慌撒得，竟然能端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周清苑乐道：“难道这不好么，右相现在可是恨透了左相，今日一识，我见他可是十分可人啊，况且我不过是吩咐了人好生照顾王小姐，又不是亏了她，真是冤煞我了。”
孟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难道这不是坑蒙拐骗么，算了，反正伤天害理的事干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了。
周清苑用右手食指点着左手掌心说道：“好了，下一步，我们就会偶然救下‘不小心’落下悬崖的右相大人，再与他合作，那么我们的事儿，也就成了。”她眼珠微微上翻，一脸盘算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巧妇在计算自家炊食。
孟衡挑了下眉头，是了，毕真岚虽然敏锐，但情却是他一个极大弱点，假如扣住了这点，那便好办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有什么不能糊弄他呢。他原本只是厌恶左相，今后只怕与他誓不共戴天了，虽不会杀了他，该心狠的地方亦是会心狠的了，而面对两相“搭救”、“敬重忠贤”、“为大人万死不辞”的江湖人士，却会以诚相待的。
毕真岚啊毕真岚，你只能怪你遇见了这么个黑心的家伙，才吃如此大的苦了，唉。
云衣衬得美人娇，翠玉簪子金步摇。
御花园中一片祥和，一名少女在众女簇拥下缓缓前行。只见她披着一件大红狐裘，灵动活泼，一双蛾眉如弯月，两只杏眼似秋水，肌肤胜雪，仿佛凝脂。她的粉唇因为微笑，抿成了一道弯弯的线，右眉中间一粒痣。她正抱着一个暖炉，兴致昂然地赏着御花园里的梅花。
另一边一位紫衣美人亦在宫人的搀扶下袅袅行来，这边众宫人见了赶紧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原是卫九兮来了。
少女乐呵呵地上前，亲昵地挽着卫九兮，唤道：“皇嫂！”卫九兮微笑着说道：“端阳，你也是来看这红梅吗。”这蛾眉美人正是当朝皇帝聂巿同父异母的妹妹，端阳长公主聂仝（*念tong，第二声），今年不过十六，还未许人。
端阳娇嗔道：“皇嫂，你晓得，我都快闷死了。”卫九兮笑道：“我看刚晋的小南将军很是不错，要不把你许给他？”端阳脸上微红，嗔道：“哎呀皇嫂，就知道说笑我。”卫九兮看着面前快要及自己长的少女，目光柔和，说道：“皇嫂定会为你谋门好亲事。”端阳抿嘴不言，目光一片羞涩。
御花园里两个华衣美人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
不远处一双温柔的眸子看向那边，一位公公恭敬地问道：“陛下要去打个招呼吗？”聂巿抬起手示意不用，他微笑地望着自己的皇后与妹妹一片姑嫂情深，不愿上前打搅。他吩咐道：“新得来的一对暖玉，赏于皇后与长公主。”李公公乐道：“诺。”
书房内，左相正持着一支狼毫练习书法，忽有人来报，他嗯了一声，那人面色难看地禀道：“相爷，咱们的人除了克礼大人，一个都没回来。”左相仍是小心翼翼地写着字，问道：“克礼呢，要他来见我。”那人支支吾吾地说道：“相爷，他怕是见不了您了。”左相挑眉，说道：“他死了？”那人颤声答道：“克礼大人，被。。。。被挑断了手脚筋，割。。。。割了舌头，毁了。。。毁了容，断了琵琶骨，生不如死。”
左相摇摇头，用笔轻轻蘸了蘸墨，继续写下一个字，说道：“好好葬了吧。”那人应道：“诺。”随即迅速退下，他晓得，相爷越是云淡风轻，越说明他心中怒火旺盛。
房内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仍在练字。
是这样么，孟衡，你在给本相示威吗？左相轻呼一口气，置好笔，看着宣纸上浑厚有力的几个字，叹了口气。
那纸上写的是四个字——厚德载物。
左相负手离去，衣袍飘逸，看起来如仙人一般，步伐却是稳健有力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情迷双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