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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ACT 2 ...

  •   傅家在纽约的别墅真是大得够离谱。与其说是别墅,不如称之为庄园更为贴切。不说从大门到别墅那一路的茂密树林有多大,不说三幢紧密相连的别墅占地多少,光说那别墅后的庞大森林就已经抵得上上海傅邸的好几倍。称它为迷雾森林也不为过。要不是设计者别有心思地在树干上做了各种方向指示牌,又分了好几个区域竖了地图,恐怕真是有得进没得出了。
      听迪云说,在森林的中央有一个湖面清澈见底的人工湖,时常会有羽毛洁白的天鹅来湖上嬉戏。
      人工湖的湖底很深,很适合潜水游。可惜林飞燕没有把专用的泳具带过来,错过了那么好的潜水机会,可惜可惜了。
      和着迪云悠闲的步伐,两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前止步。只一眼,林飞燕就完全被眼前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了。天色虽然已经偏向昏暗,可是落霞的粉嫩橙色落在湖面上,又经湖面被微风牵荡起的粼粼微波折射开来,呈现在燕面前的光与影的奇妙组合让燕沉迷。不消一秒,燕决定今天的晚餐就在这里解决了。
      燕的要求,傅迪云自然会完全满足。很快从客厅里拿来了餐桌布与各种小食,两人就这么惬意地坐上幽绿的草坪,欣赏着大自然赐予的美妙景色,品尝着美味的食物,消磨起逐渐漆黑的夜。
      看着燕嘴角满溢的满足笑容,迪云忍不住露出帅气的微笑。这样的画面,他没有梦到过,却成为了现实。自从林飞燕把话挑明以后,这样肩并着肩,一起轻松惬意的共进晚餐的事儿,傅迪云再也没有想过。他更没有料到林飞燕会飞到纽约来找他。
      这样的燕,让他惊喜,却也让他忧虑。一定有什么事让燕烦恼了,否则燕不会这样。虽然这样的认知让迪云泄气,可是根据他对燕的了解,事实一定不会偏离他的推测很远。
      “怎么想到来纽约看我?”傅迪云拿起一块起司蛋糕。虽然不想问,可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这样糊里糊涂任由燕来了又去。
      “在上海读书读得无聊,所以来纽约玩玩咯。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别自作多情。”林飞燕还是一贯地说话毫不客气。可是,从她不同于以往的厌恶口气来看,这并非事情的真相。
      “是么?读书对你来说不是一向是信手拈来的事么?怎么会无聊呢?”迪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并没有刻意要揭穿她的意思。
      “就是因为太简单所以无聊啊,毫无挑战性。”林飞燕不满地从地上捡起小石子,向泛起涟漪的湖面扔去。石子利索地穿过涟漪沉入了湖底,除了溅起小小水花外,别无其他惊艳。
      平乏,就是如此。
      而她,就像那颗小石子,沉没在俊杰这面湖水里,可是俊杰却连一点水花也没有为她泛起。平静,只有平静。没有水花,更没有火花。
      燕不得不承认,她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虽然,她给俊杰和叶冰留下了最后的机会,可是,她知道,凭俊杰的性格他一定会拒绝的。因为俊杰心里明白,即便是答应了,最后的结果还是会反悔。因为爱是忍不住的,至少俊杰是如此。
      望着湖色也同天色一样彻底暗了,先前的梦幻景色全无。迷雾森林浸没在了夜色里,而燕的心也被黑色吞噬。此时此刻,在黑暗中,即便流露出悲伤,迪云应该也不会注意吧。
      “燕……”隐约的,看着林飞燕眼底那逐渐满溢出的悲伤,心疼之情立刻涌上心头。可是,他知道燕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痛,所以迪云只是安静地体会着燕的伤与痛,并没有点穿。
      突然,傅迪云想起什么,从地上一跃而起,朝古堡的方向跑去。
      “去哪里?”燕反射性地问。
      “等我,马上来。”迪云只是把温柔的笑容留给了燕,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无心追问的燕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湖边,等待着,悲悯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时间已经走到了几点,见迪云久去不回,等烦了的燕起身,决定到处走走。可是,没走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迷路了。即便到处都是路标,每到一个区域就有地图,可是,这片森林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怎么样按照着路标走都会回到原地。这让燕想起了武打片里的那些五行八卦阵,难道,她也陷入了迷阵里?
      是谁布的迷阵呢?
      恐怕是她自己吧,那个久久沉迷在俊杰这个迷阵里。怎么样也不肯抽身的自己毫无疑问地会被那一个个悲伤心痛消磨到体力全无,直至生命消逝。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如此堕落呢?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如此消沉呢?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如此执迷不悟呢?
      不!
      她要苏醒!
      她要重新爬起来!
      她要重新得到俊杰,即便只是身体!
      她不会允许时间白白流逝,不会允许事情就这么不可收拾地发展下去。
      她要回上海!
      回上海!
      就在林飞燕重新振作起来,想要找寻出路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啸叫声,乌黑的天空于霎那间被闪亮的火光划破了。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粉色的,五颜六色的色彩将黑色赶走,占据了那片密林里唯一透露出来的天空。这片缤纷的天空亮起来,又暗下去,又亮起来。
      鼻尖闻到了浓郁的硫磺味。燕知道,放烟火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否则硫磺味不会那么浓。于是,燕开始朝着烟花的方向跑去,忽略了树木上的鬼标志,忽视了那立在林子里的地图,燕只随着那火那光的方向跑去。只不过10分钟,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依然是那片曾经美丽过的湖水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厌其烦地弯腰又直起,那指引着她脱离困扰的花火就在他直起背的瞬间窜到空中,将黑夜点亮,将平乏变得璀璨缤纷。
      “迪云……”林飞燕慢慢朝湖边走去。
      “燕,你到哪里去了?”傅迪云着急地将手中点着火的烟花棒子扔掉,朝燕跑去。眼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清晰,迪云忍不住抱住了燕。
      下一秒,火花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急切地一齐窜向夜空,绽放自己的光与亮。美丽只在瞬间爆发,可瞬间的集合却让夜长时间地被燃亮了。
      “我迷路了。”燕并没有挣脱,只是平静的叙述着。
      “不是叫你不要乱跑么?就知道你肯定乱逛迷路了,所以我才点烟花的。”傅迪云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放开了林飞燕。
      “现在烟花这样乱窜不要紧么?那根烟花棒还冒着火呢,会着火的。”林飞燕并没有什么不快,只是比较担忧地指指那堆被烟火棒点着的,还在不断迸发的烟火。
      “没关系,这里有自动喷淋系统,估计再过个十几秒钟,‘天’就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迪云得意地笑了。
      “即使现在走也会淋湿的吧,不如,让我欣赏一下这人工雨。”
      “燕,会着凉的!”
      “着凉了你不是会照顾我么?”林飞燕笑着回眸,满眼的温柔。
      “燕…………Judy……”傅迪云哽塞地纠正。
      “迪云,原谅我不让你叫我‘燕’。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是因为那个梁旭风?”
      “天空”真的如迪云所说的那样下起了绵密的细雨。细小却密如牛毛的雨落在烟花上,落在冒烟的草坪上,也落在了林飞燕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坎上。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叫我‘燕’的,时间太久远,我忘记了。可是,我记得他这么叫我的时候是爱我的。至少我认为他是爱我的。所以,对这个称呼,我会特别执着。抱歉,迪云。”林飞燕的嘴角扬起歉意弧度。
      “没关系,Judy。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放下。否则只会徒增痛苦,不是么?”傅迪云挖苦地指指自己。
      “迪云,你很优秀,但是并不适合我。”
      “我知道。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如果你真的生病了的话,恐怕芳小姐会把我给切了吧。”迪云笑着恳求。
      “好吧,看在芳敏的面上,回去吧。”
      “谢谢林大小姐顾及小人的安全。”傅迪云夸张地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逗得林飞燕呵呵笑了起来。
      在迪云的带领下,林飞燕顺利地走出了这片奇怪的森林。回房睡觉之前,燕不忘对迪云说:“明天我和芳敏就准备回去了。可以送我回酒店么?”
      “那么快……”
      “嗯,不是你说要好好读书的么?”
      “有么?”迪云伤脑筋地摸摸后脑勺。
      “有!明天早上9点,客厅见。”不管傅迪云有没有说过,林飞燕挥了挥右手,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望着燕的房门好久好久,傅迪云才转身离开。这回相见,他似乎不再执拗于与燕是什么关系。这种轻松友好相处的感觉,让迪云觉得充实和满足。
      这难道就是放下后的感觉么?
      也许是这样的吧……
      再次被黑色占领的天空依然下着雨,小小的,细细的,打在屋檐上,打在尖顶上,发出清脆规律的节奏。好像在弹奏,好像在吹奏,又好像谁落在风中的欢快笑声。
      不再犹豫的燕躺在床上,聆听着细雨声,渐渐入睡。

      上海的冬天来势凶猛,挥别了前几年那不冷不寒的暖冬,今年的上海竟然下起了雪,而且一下就是好几天。白茫茫的路面上,光秃秃的树枝上,本该是红彤彤的瓦砾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湿漉漉的,厚厚的一层白色。
      马路上,交通状况极差,拥堵的车辆,抛锚的车辆,还有那大量涌上路面的自行车,将原本就狭小的三岔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漫天的喇叭声,抱怨声穿梭在寒冷的空气里,闹得坐在课堂里的叶冰不禁心烦。
      天已经够冷的了,这教室又陈旧,即便门窗紧闭,寒风依然能从窗缝门缝里钻进来。窗外还那么吵,哎,看看手上只完成一半的测试题,叶冰只感到力不从心。
      “还有半个小时,来不及的同学抓紧了。”老师有意无意地看看手表,提醒道。
      半个小时……
      叶冰翻了翻考卷,看看剩下的那一大堆还没有填的空格,立马埋头苦干起来。这次模拟测试不及格的话,老爸又要啰嗦了。
      抛开这些烦恼,叶冰努力专心对付起题目来。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踏着铃声的尾音,叶冰赶忙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悻悻地交了试卷,叶冰庆幸幸好来得及,没有开天窗。
      “考得怎么样?”萧俊杰不知什么时候坐上叶冰身边的座位,不羁地将一双修长的美腿翘上桌子,椅子翘起两只脚以保持最舒适的姿态。
      “不好。考试的时候开小差了,差点没做完。”叶冰支着额头,愁眉紧锁。
      “又想到燕了?”俊杰突然不闹了,认真地问。
      “燕……?叶冰神情恍惚地喃喃。她不敢告诉俊杰,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还有燕这件烦心事了。天冷,仅限于肌肤的感受,可是一提到燕,叶冰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怎么了?难道不是么?”
      “是啊……她已经出国1个多星期了。”叶冰只觉得全身无力,她将沉重的脑袋靠上俊杰的肩头,意志消沉。
      燕,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叶冰,没事的。放心。”俊杰温柔的抚摸着叶冰柔顺却冰凉的秀发,却没有打算将在网上遇见燕的事告诉叶冰。
      “嗯。”
      “放学了去对面的蔓延吃个饭吧,吃好了早点回去,今天好冷啊!”
      “都听你的。”
      “叶冰,还记得天台那夜你说的话么?”
      “记得。”
      “那么当燕回来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信守承诺,我们一起来面对困难与挫折。即使燕单独找你,你也不能一个人承担下来。要告诉我,让我来分担你的害怕也好,你的内疚也罢,你的一切负面情绪,好么?”
      “俊杰……我会记得的。放心,我们不会分开。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不管燕回来以后会如何对待我们,我们都要在一起。”
      “嗯!”听着叶冰诚恳的话语,萧俊杰激动地将叶冰拥入怀中。此时此刻,俊杰相信他和叶冰不会分开。
      永远不会……
      可惜,事情远没有他相信的那么单纯……
      …………
      ……

      叶冰,你第一次给了我这么安心的感觉,让我相信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
      …………
      ……
      合上日记本,萧俊杰被炫目的日光照得有些慌神。现在是几点了?为什么感觉恍如隔世时间却依然只前行了2个多小时,120多分钟,7200多秒?时间,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慢?如果能让我一觉醒来已是古稀那该多好。这样可以让我少受多少折磨呀!
      萧俊杰有些头疼的用手指抵着太阳穴,为自己这样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感到可耻。他怎么可以利用时间来逃脱上天对他的惩罚呢?他就应该一分一秒地忍受着这种失去爱人,失去朋友的痛楚与孤独。他就应该在这种痛楚与孤独中反省、深思他的错。这样往复循环,等到他百年归天的时候,他的灵魂便得以超脱了。这样,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将不再痛苦,不再孤独。他会被圣光环绕,被温暖环绕,投胎之后再次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每当萧俊杰无法再忍受时间的洗礼带给他的铭心痛苦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想,这样安慰自己。于是,他便又有了勇气去默默承受,默默忍耐。
      打开好久没擦的窗户,一阵清新的风迎面扑来,让消沉的俊杰为之一振。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姣好的背影俊杰曾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可是每次醒来,他只是将冰凉的空气拥在怀中,而脸颊早已泪湿了一片。
      萧俊杰明知那不可能是她,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街道。在人海里,俊杰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向他走来,与他擦肩而过,甚至想要撞倒他,阻扰他前行,而后决绝地离开。
      那个身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可是萧俊杰依然在人群中寻找,穿过路人甲,跨过路人乙,不断不断寻找着。可惜,他只能失望,只能挫败,只能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哭泣。
      叶冰是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这个事实,经过了四年的见证,他心里应该已经非常清楚了。他不该为了一个只是看上去有点像的背影那般失魂落魄,那般没有理智。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对于叶冰那特殊的离开方式,他依然抱有侥幸心理。他觉得,叶冰会回来,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并没有死去,并没有消弭,只是离去而已。终有一天,叶冰还是会回来的。因为她的家在这里,她的根在这里。如同老人说的那样,落叶终究要归根,不论走多远,人终究是要回到她最初的那个地方。
      可是,太过明显的事实往往将萧俊杰的侥幸抹杀得无影无踪——面对事实,也是上天给予俊杰的一个艰难课题,一种另类的惩罚课题。
      跪倒在早已破碎的地砖上的萧俊杰不停地流着泪,过路的人没有因为这一行为怪异的男子而停下匆忙的脚步,更多的只是投去疑惑不解的眼光。没有人会去拉俊杰一把,把他拉离那黑暗的情绪。这个冷漠的社会,人们关心的只有自己,还有钱!至于亲情和友情,那也只是一种关系而已,仅仅如此。
      也许是天黑了,也许是跪得累了,也许是冷静了,不管理由是什么,萧俊杰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当双腿的力点向下的时候,脚底传来一阵刺痛。管不了这瞬间的麻木,萧俊杰一拐一拐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还是只有家里最安全。不论如何懦弱,不论如何绝望,不论如何歇斯底里,都没有人会来对你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妄加评论。
      只有家是最适合躲藏的避难所……

      夜暮终究还是如萧俊杰期望的那样降临了。虽然来得有些晚,有些迟,但毕竟是来了。黑暗,让从刚刚回来就一直在发呆的萧俊杰感到安心,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口放松了,泪也控制不了地沿着眼角滚落了下来。那般灼热,可是只一会儿,便留给俊杰冰凉的感受。这样长久地反复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屏幕闪烁起白色的光。
      那是短消息的铃声,并不是电话。所以萧俊杰并没有立即拿起手机,只是等吸尽最后一口烟,灭了烟蒂后,才慵懒地提起手机。
      冰凉的手指按下确定阅读键,无神的黑色瞳仁瞬间转变为惊讶,握着手机的手轻轻震颤着。几乎是下意识的,萧俊杰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便朝屋外冲去,拦了辆出租车,朝机场飞驰而去。
      紧紧握着手机的手在宽大的口袋里颤抖。短信是林飞燕在出关前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却震撼了俊杰:
      俊杰,这么多年来谢谢你的陪伴与关心。不论是在学校也好,还是毕业了以后也好,你都是最关心我的一个。虽然刚才打了你,但是我的心也是很疼的。你提出的要求是那么诱人,可是我只能拒绝。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对不起,俊杰。还有,我爱你……
      就是最后一句话,让萧俊杰原本如死灰的心又活了起来。老天毕竟不会把所有坏事都降临到你的头上,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可以体现你依然还活着的价值。而如今,体现俊杰需要活着的价值就是好好照顾燕,把她的病治好。
      燕,等我!一定要等我!萧俊杰双手合十,祈求着。
      可是,晚高峰的车流量可不是一般的多,自从出租车上了卢浦大桥以后,就变得拥堵不堪。几乎每前行几米就要停下来。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萧俊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下车跑下桥后再叫又怕叫不到车。这个点,要拦到一辆空车几乎是不可能的。
      急中生智的萧俊杰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拿起手机拨了一连串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燕的声音。
      “俊杰?”
      “燕,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巴黎的。燕,不要再拒绝我!”萧俊杰几乎是用吼的。他真的不愿意再放手。上一次,他与叶冰分手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这次,他不会让燕就这样再次从自己的眼前溜走。他要陪着燕!陪着她生老病死,不再半途而废!
      “俊杰,放了我吧。发出那样的短信就是因为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俊杰,你留给我的东西已经太够了,足够我老的时候一一回忆。俊杰,我满足了。所以,我们就此说永别吧。我不想再见你。”说着,电话毫不犹豫地被挂断了。不管俊杰在车子里如何吼叫,电话那头毅然传来“嘟嘟”的信号音。
      不依不饶的萧俊杰一次一次拨着同一个电话号码,可以给予的答案却是同一个“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燕……”焦急的俊杰心凉了一半。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钟,19点。离飞机起飞还有1个小时,如果车况可以改善的话,应该可以赶得上。
      此时此刻,俊杰只有寄希望于老天爷,希望他可以高抬贵手,不要再让俊杰错过,再后悔!
      果真,老天爷既不是耳背也不是聋子,只是有时候爱装傻充糊涂而已。下了桥以后,交通一路通畅,车子平稳高速地行驶着。不过半个小时,萧俊杰便抵达了浦东国际机场。
      刚踏进机场的大厅,一眼便望见了林飞燕的父母。
      “萧先生,真对不起,燕已经上飞机了。她说她不想见你。”
      “伯父伯母,我……”
      “萧先生,燕的脾气你我都清楚。”这是林伯父无奈又严肃的声音,“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不决定的事谁也没法替她决定。所以,萧先生,请尊重燕的决定好么?我相信等燕想要回来的时候,我们是拦也拦不住的。不是么?”
      “伯父,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萧俊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意退出燕的世界。或许,他跟着燕,燕这辈子也好不了。俊杰这样安慰自己。
      “萧先生,我们必须进去了。这个是燕送给你的。”林伯母慈祥的笑容洋溢在她老去的容颜上。
      “伯父伯母一路平安。”
      “谢谢,这是燕从小戴在身上的项链。她上飞机前,让我交给你。”林伯母将一只红色的丝绒锦盒交给萧俊杰。
      “这不妥吧。我听燕说过,这可是她从小的护身符啊!”萧俊杰并没有立刻去接,倒是林伯母将锦盒交到了俊杰的手里。
      “既然是护身符,那么你就替她好好收藏着。然后代替这个护身符,守护在她的身边。”
      “……是的……”
      “走吧,否则就要来不及了。我也是让老李通融了,才让我们进去了又出来的。”林伯父口中的老李是机场安检的负责人,熟识,但也是求了好久才肯这样开后门的。
      林伯父向萧俊杰微微点头,与老伴相偎着进了闸口。
      目送着两位老人进入闸口,掩埋进了人潮,萧俊杰才慢慢退出机场大厅。看着一架架划破夜空的波音飞机,萧俊杰的心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燕在哪一架飞机上。当飞机缓缓起飞至夜空的时候,燕是否也能够透过那小小的玻璃看到那个仰望天空的他呢?
      突然想起手上那只红色的锦盒,萧俊杰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根白金的项链,一块雕铸精美讲究的圆形吊坠,这是燕临走前留给俊杰的。这就是俊杰以后将拥有的关于燕的一切。快乐的,不快乐的,美好的,不美好的,想忘记的,必须记得的,都像是被这吊坠吸收了一般,浓缩成了精粹,幻化成一条链子,留在了红色锦盒里。
      萧俊杰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把项链戴上,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坐上了机场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感觉疲累的爬上自家的楼梯,不记得自己怎么样倒在柔软的床上泪流满面。
      终究,他还是没有留住燕。
      终究,他还是必须遵从老天爷的游戏规则,继续孤单的受罚生活。
      终究,他还是一无是处。
      终究,他还是记不起继续活着的意义。
      “既然是护身符,那么你就替她好好收藏着。然后代替这个护身符,守护在她的身边。”
      林伯母的一句话毫无预警地跳进萧俊杰空荡荡的脑袋里。右手迅速握住掉落在锁骨间的吊坠,手心的感觉由冰凉转为温热。那种充满生机和希望的热度让萧俊杰止住了泪,止住了胡思乱想的思维,冷静下来。
      “生活的意义……”坐起身来的萧俊杰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刚才闪现在他脑海里的疑问。“生活的意义……”握着吊坠的手的力度又紧了一些。
      燕,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么?
      生活的意义!
      我似乎明白了!

      ……
      …………
      叶冰,其实,我已经在□□上再次回绝了燕的提议。恐怕又伤害了她一次吧……叶冰,我们似乎又离燕远了一点。
      ……
      美国纽约•某五星级宾馆
      电脑桌面上,没有其他软件的窗口,只有一个□□的对话框占据着整个桌面。坐在电脑桌前的人细细品味着对话框里意思明确的回绝,没有惊讶,没有不快,充斥伤痛心灵的只有“果真如此”的释然与决绝。
      这回,她不会再犹豫。
      按下宾馆的内线电话,线路那头很快有了动静。
      “芳敏,明天我们去南非吧。”林飞燕的声音,平静得异常。
      “南非?去那里干嘛?”芳敏果然如燕预料的那般惊叫着问。
      “听说那里有世界上最高的蹦极。我想去看看。”
      “哇,你不是想去跳吧?那里的蹦极点最高有200多米呢!差不多等于从70楼跳下来,和自杀没两样啊!”芳敏不明白燕为什么突然想去蹦极了,而且非要去世界最高的蹦极点。要蹦极的话,纽约也有啊。
      “哎呀,就这么定了。我定机票去了。就这样!”不想再听芳敏啰嗦的疑问声,林飞燕索性挂了电话,又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定了两张最快去南非的机票。
      放下听筒,林飞燕那双绝然的眸子又情不自禁地移向电脑屏幕。那个□□对话框并没有关掉,依然占据着屏幕最显眼的位置。
      自杀?
      我就是要去自杀啊!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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