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白昼》江城元气

2、chapter.02

　　“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眼前雍容的贵妇很好地遮掩住了心底的厌恶，从手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推到瞿夜白的面前，“一百万，你总该知足了。”
　　瞿夜白灿烂地笑了，露出漂亮的牙齿：“太太，虽然我知道您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我自己的卡里有三万块积蓄，如果您能让您的儿子放我走，我愿意把我的积蓄全部给您。”
　　贵妇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心虚：“少说好听的话了，你赖着我儿子不就是为了钱吗？”
　　“很遗憾。”瞿夜白摊开手，“我想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肖铁，我的身份证和卡全部在他手里，如果您包办整容和假证，并向我保证他不会再纠缠我，我愿意马上滚蛋。”
　　“满嘴胡话，不可理喻！”贵妇差点失了风度，拿起手袋就站起来，顿了顿又拿起那张信用卡塞回去，转身走了。
　　“再见，女士。”瞿夜白目送她摔上了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啊，一个两个的，能别都来为难他吗？
　　肖铁似乎知道了自己母亲来过的事，当天晚上便回来了。见到蜷缩在沙发里的瞿夜白，劈头就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瞿夜白懒懒地应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换台，“还不就是那样，我嫌你妈妈出的钱太少不肯走呗，赖在这多好啊，有吃有穿有住的。”
　　肖铁浓眉皱起，他知道瞿夜白说的是假话，可他又不能直接去质问母亲，这瞿夜白，还远远不值得他为了他和家里闹翻。可他就是不舒服，尤其是看见瞿夜白的假笑之后，心里总会燃起一股无名火。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肖铁道。他在这个家的每个房间都安了摄像头，包括卫生间，瞿夜白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尽收眼底。他像一个监狱长，终日看守着自己唯一的囚犯。
　　“不敢啊，肖大少爷。”瞿夜白还是那种口气，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充满讽刺的，“今天在这里过夜吗？需不需要我去准备一下？”
　　肖铁盯着他。一个漂亮的男人，唇红，齿白，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令人欲罢不能的风情，是长年混迹于欢场养出来的。说他出身贫穷的小山村，有人信吗？
　　瞿夜白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情潮，以前是，现在也是。即使肖铁厌恶他厌恶到恨不得将他剥了皮抽了筋，却还是割舍不掉那种心动的感觉。他明白再这样下去只剩下彼此折磨，但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世上无来由的事太多，哪回答得了为什么。
　　他们的汗水交织在一起。瞿夜白也会叫他的名字，轻轻的，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昏暗的灯光给肖铁宽厚的脊背镀上了一层深褐色的光泽，以前他们感情深厚的时候，瞿夜白会在上面留下几道浅红的抓痕。在彼此的肌肤上留下渴望的痕迹，这应该是情人间最好的证明。
　　如今瞿夜白不这样做了，就算他疼得咬破了嘴唇，也不愿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他害怕了肖铁，不敢挠他，甚至不敢碰他。他的十指紧紧攥着床单，豆大的汗水不要命地往下砸。肖铁捏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看见他脸上布满了水痕，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夜白，夜白……”看到这副表情的肖铁感到左胸有些抽痛，茫然着叫他。瞿夜白的眼角通红，伸手拍了拍肖铁的脸颊：“好了大少爷，我是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娇弱行吗？”
　　——是啊，柔软的女人才是适合捧在手心里疼惜的，粗糙的男人，放任他自生自灭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肖铁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

　　“还养着那只小兔子呢，真是不得了啊我们肖大少爷。”男人点燃了一支烟，笑着打趣，“没想到一个男人也能让你感兴趣这么久，之后能不能介绍给兄弟玩玩？”
　　肖铁借了他的火，吸了一口：“你给我少说点。”
　　“喂喂，你这就没趣了啊，你家里的压力不知道比我大多少，反正我顶上还有个大哥嘛，嘿，而你……”男人露出了同情的眼光，“说真的，最近我找了个女朋友，特别棒，不如我们换一换，你妈那边也好少逼你几分啊。”
　　肖铁在私宅养了个男人，这件事让肖铁父母感到无地自容。政坛、商界都巴不得他家出点丑闻。肖铁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背负着他们全部的希望，他最终是要继承家产，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延续香火的，可他原本一直好端端走着的正轨却在瞿夜白这里发生了可怕的偏差。
　　肖铁的父母不是没想过赶走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的，威逼利诱，任何能做的都做了。给钱，瞿夜白不要，反而冷嘲热讽说要倒贴钱给他们；绑架，瞿夜白带着鞭伤被肖铁找了回去，反而是他们被肖铁甩了脸色。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过好在肖铁只是把瞿夜白关在房子里，没有公然带出去丢人现眼。他们也就渐渐地不再过问了，反正那终究是一个男人，不可能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名分，再者，肖铁是在他们面前承诺过以后会结婚成家的。
　　“肖铁，真的，你放了我吧。”
　　“肖铁，我们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肖铁，我能给的都已经给你了，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想要什么？什么也没有！肖铁每每想起瞿夜白央求他的话，愤怒之余又感到十足的迷惘。他想要的什么没有？但关于瞿夜白？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得到却始终无法得到的。这样的结论让他变得暴躁，他想着把瞿夜白永远困住，也许有一天他想要的就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了。
　　“我曾经是有多爱这个蠢男人的啊，”瞿夜白缩在沙发的一角，电视上播放着千篇一律的狗血肥皂剧，女主角挣开男主角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没跑几步又被追上来的男主角紧紧抱住，两人对话一番后开始拥吻，“真是蠢男人，蠢透了，我爱他爱得要死，他明明也爱我爱得要死，呵呵……”
　　可这世上有很多事，与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