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29、泪之爱 第七章

　　“二少夫人，老夫人有请。”一个丫鬟来报。
　　无垢拉住准备离去的珪媚，很是诚恳地说：“他向父亲大人请命讨伐‘历山飞’……唉，不管怎样，你去书房跟他好好谈谈吧！”
　　“去啊！”吉儿看珪媚傻愣愣的站着，心中很是不平，道：“不管怎样，话都要说清楚啊！”
　　珪媚叹了口气，独自朝李世民书房去了。

　　书房的门敞开着，珪媚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书案前李世民的身影，她在门口踌躇了小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李世民在练字，珪媚静静的站在书案前，挡住了他的光线。李世民抬头，手中的笔一滑，好好的一幅字就被毁了。
　　两人久久的对视，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
　　“还从没见识过你百步穿杨的技艺！”珪媚瞥见一旁墙壁上悬挂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巨弓，打破尴尬的局面。
　　李世民埋头继续写字，道：“我不想听你废话。”
　　珪媚好不尴尬，只得说：“那么就祝你早日扫平‘历山飞’乱党！”
　　李世民仍不理她，她叹了口气，以为李世民对她怨恨，只好准备离去。
　　“站住！”李世民抬头紧盯住她，目光宛如一只续势待发的猎豹。
　　珪媚打了个冷颤，不敢与他对视。
　　李世民站起身，绕过书案站到她面前，低声道：“看着我！”
　　珪媚不得不看着他森冷的脸庞，听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珪媚不明所以，愣住了。
　　“别告诉我说你爱元吉，你不爱他！可为什么又要答应嫁给他？”李世民步步贴近，那份气势让珪媚不得不退后一步。
　　她想说她从来没有答应要嫁给李元吉，可李世民冷酷的面庞让她开不了口。
　　“你不是有着你的骄傲么？”李世民口中透着一丝轻蔑，“其实你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少夫人’的头衔！”
　　“你说什么？”珪媚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世民。
　　“我太高估你了，从你进府为皇上献舞我就应该料到的，你不过是想早日摆脱你那卑微的舞伎的身份！”
　　李世民一把扼住珪媚扬起巴掌的手腕，冷声道：“跟着我不好么？我一样可以让你风风光光！”
　　珪媚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猛地将手腕抽回。
　　她轻蔑的斜眼睨视李世民，笑道：“当然不好，我要的一定是最好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跟着你做小？”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珪媚昂首直视他的怒气。
　　“我说我能让你嫁不成你信不信？”李世民嘴角挂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珪媚笑道：“那么我要告诉你，我嫁定了！”

　　“二哥！”李元吉来得恰是时候，他身后还跟着杨吉儿。
　　“吉儿说你们有事要与我商量！”他笑看着李世民与杨珪媚。
　　吉儿一心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于是笑说：“姐姐，你和李大哥都商量好了吧，快告诉他啊！”
　　“是商量好了！”珪媚笑对李元吉说：“二哥答应送我们一份厚礼以贺我们大婚。”
　　吉儿“啊”了一声，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望向李世民，见他面上波澜不惊，袖中却藏着捏紧的拳头。
　　“你答应要嫁给我了！”李元吉有些不敢相信，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珪媚娇笑着看了李世民一眼道：“这你可得多谢二哥，若不是他骂醒了我，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样好！”
　　李元吉傻笑着看向李世民，道：“多谢二哥！”
　　李世民背过身去，李元吉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他傻傻的看着珪媚，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我们走吧！”珪媚上前挽住李元吉的手臂，回望一眼李世民道：“二哥还要准备出征，我们就先告辞了！”

　　“怎么会这样？”吉儿问李世民，“你们没有好好谈谈么？”
　　李世民没有理会她，径直取下墙上的弓，一劈两半。
　　吉儿被他身上散发的怒气吓住了，呆在那里不敢动。
　　“她竟然敢这样蔑视我！”李世民将弓狠狠的扔到底上，“她就那么看得上一个‘少夫人’的头衔吗！”他咆哮着冲到书案前将书案掀翻。
　　吉儿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大声道：“你误会她了！”
　　“什么误会！”李世民气红了眼，将吉儿攘倒在地。
　　“她不是那样的人！”吉儿大声吼到，“她是天年底下最不屑这些的人！”
　　“你被她骗了！”李世民揪起地上的杨吉儿，“我也被她骗了。”他自嘲的说。
　　吉儿看着李世民扭曲的脸，重重的喘着气，没有再反驳。

　　婚礼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杨广比照公主出嫁的规格为珪媚送来丰厚的嫁妆，又另赠给新人一对羊脂白玉如意，一对翡翠玉如意，宝瓶一对。赐珪媚一套绣有金凤的霞披。
　　“皇上对你果然不薄！”李渊在婚礼前单独见了珪媚。
　　珪媚知道他话中的意味深长，她回想起杨广在随礼同到的圣旨中说的“从此吾女嫁作李家妇……”
　　“大人！”她深深地对李渊行了一礼，“珪媚与吉儿乃一母所生的姐妹，只是先母临终时遗嘱不许珪媚踏进洛阳半步，故父亲将珪媚从小养在宫外。”
　　李渊一脸笑意，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只说：“难怪你和吉儿如此相像！”
　　“是！”珪媚心中佩服李渊的处世不惊，“我们都随母亲。”
　　李渊半口再不提珪媚身世，只是如珪媚娘家的亲人嘱咐女儿一般同她闲聊了几句，便让她离开。

　　李渊听到珪媚离去时将房门“吱呀”带上，嘴角立时扬起的冷酷同李世民如出一辙。而眼底却又是无尽的悲伤，他口中轻念了一声：“梅露……”
　　珪媚整日里精神都很恍惚，真的要嫁人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为了和某人赌气？
　　可是所有人都在为她的婚礼而忙碌，皇上的圣旨都下了两道了，连喜服都赐了，现在反悔恐怕连李家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刘青来太原后被李世民收入军籍，平日里都呆在军营里，珪媚最近也没有时间想得到他，还是他自己听说李元吉要和她成婚的消息后跑去李府找她的。
　　“你到底怎么啦，要成婚了也没半点兴奋？”刘青从没见过珪媚游魂般的表情，很是诧异。
　　珪媚蔑视他一眼道：“小孩家懂什么，一边呆着去！”
　　刘青却很认真的说道：“你如果不想嫁就不要嫁！”
　　珪媚很是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心思？
　　“没那么简单！”珪媚最终对刘青的人小鬼大也见怪不怪了。
　　“你又没有家人会被拖累，说走就走了，很简单！”刘青暗示性的说着。
　　珪媚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动摇。

　　可就当珪媚准备抛开一切逃婚的时候却没了机会。
　　从一大早起她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又是沐浴又是梳妆又要穿那件华丽复杂的礼服，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她，怕她弄坏礼服。
　　她心下烦躁，恰在这时为她梳头的婢女又手重弄疼了她，她再也忍无可忍的发了脾气，弄得那群人在屋里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怎么了？”有机灵的丫头跑出去叫来了长孙无垢，连同杨吉儿。
　　无垢笑盈盈的让奴婢们下去，自己和吉儿留下为珪媚梳头。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何必要迁怒无辜的人？”吉儿站在一旁，看无垢轻轻梳理珪媚那头乌黑的秀发。
　　珪媚无话可说，妹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她始终还是太任性，始终还是不够成熟，她甚至不如妹妹那样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