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12、非青梅竹马 第六章

　　天还未亮，李世民便叫醒杨珪媚，两人换好军装共乘一骑回到营地。
　　珪媚跑回草棚，青蓝已入热锅上的蚂蚁，见了珪媚不禁生气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和男人出去一整夜，算怎么回事？”
　　珪媚不高兴道：“你不时知道么？”
　　青蓝道：“我知道你会彻夜不归么？成何体统！”
　　珪媚心中不免委屈，但也知道青蓝是真关心自己，只得作罢，道：“以后不会了，咱们还是快去操场吧！”
　　青蓝方如梦初醒，埋怨珪媚：“都怪你让我慌了神！”
　　两人急急忙忙奔往操场，排入队伍。却见李世民也着一身军装列队其中。珪媚心中诧异，只听青蓝冷声道：“此子果然不是池中物，竟然把来护儿也收服了。”
　　珪媚也暗自盘算，又听青蓝低声道：“你若嫁给他，皇上也多了一个可信可用之人。”
　　珪媚红了脸，嗔道：“胡说什么？”又道，“他本就使大隋的子民，效忠大隋理所当然。”
　　青蓝肃然道：“你难道又不知如今天下的局势？何人是狼子野心又如何得知啊？”
　　珪媚默然，不禁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李世民一眼，正好瞧见李世民也在望自己，两人相视一笑。
　　大军在操场上只些许时间便列好队形，来护儿在点兵台上站定，居高俯视。偌大的操场鸦雀无声，众士兵抬头挺胸静候主帅发号施令。珪媚与青蓝身在其中，一时间也还真看不出别样来，只与男儿们一样的豪迈，一样的血气方刚。
　　只听来护儿振臂高呼：“儿郎们，你们来这儿，远离了父母兄弟，远离了妻儿子女，是干什么来了？”
　　“征高丽！”众兵士高呼。
　　“高丽无理于大隋，高元小儿竟敢不臣于我朝天子，皇上不惜征全国之力去征讨他。所以我们在这，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定要早日降服高元，以解皇上之忧！也可保家中老父老母、老兄弱弟的周全！”
　　“儿郎们可愿随我出征！生擒那高元小儿？”
　　“吾等誓死追随将军！”
　　珪媚心中长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来护儿看似吊儿郎当，甚至是粗斌不堪，却是位领兵高手。今日鼓舞士气之举，一面诉说了效忠朝廷的决心，一面又道出了士兵们最介怀的事情，让他们为国为家而战！再看他练兵，数万人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这样的虎狼之师不正是一支得胜之师？
　　又暗道，父亲不顾一切要生擒高元以解心头之恨，在外人看来，只道他是“内恃富强，外思广地，以骄取怨，以怒兴师”，自己请命来此在这些人眼里恐怕也只是助纣为虐，但是身为人女，为报母仇，她又有几许无奈？
　　她从小读书，识的是圣人先贤的道理，自理得一套天下兴亡的历史规律。历朝历代之灭亡，或出于君主无能，朝臣不臣或是天子暴政，黎民没了活路不得不揭竿而起。。。。。。父亲的一言一行她在敦煌便有所闻，回长安后更是亲眼目睹了百姓的水深火热。天下不亡却是天道不存了！父亲的灭亡已成天命，她早能预料，可是又如何能面对？那是她在这世上的至亲啊！
　　思及这些，珪媚不禁惆怅落泪，只是这些心事又说与谁人？只能大声地随众人疾呼以掩饰起来。
　　李世民没有军籍，在来护儿帐下却行的是参将之事，言行颇得来护儿赏识。珪媚青蓝初只是亲兵，后因武功卓著又英勇不凡而遭来护儿另眼相看，珪媚对战事的剖析总是深刻而言之有理，而青蓝的武艺之高强甚至不在来护儿之下。来护儿对两人另眼相看，特许两人起居于他帐下，可自由旁听议事。

　　大军一路声势威猛，无人能匹敌。七月，来护儿的剑锋已经直指平壤。
　　高丽王高元惧，遣使向炀帝乞降。
　　时杨广已经驻辽西怀远镇了，闻讯大喜，遣使召来护儿回师，命高元自行从平壤一路叩拜入朝请罪。
　　皇命以至大营，众将领便议论纷纷，无人肯就此回师，来护儿也认为此番非一举攻下平壤，擒了高元以绝后患。
　　长史高君肃却力争道：“将军之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可曾想到圣上才是真正的统帅啊，将军在圣上眼中违抗的只怕不是‘君命’而是‘军令’啊！”
　　来护儿大怒，道：“高元乃小儿，此番若不一鼓作气取下平壤只怕将来后患无穷！”
　　来护儿出账，只见众兵士跪在帐前，泣道：“吾等追随将军出生入死，只愿早日擒得高元，此番回师，吾等不愿再来啊！”
　　来护儿叹道：“我怎可负了你们的心意？”乃下令继续进军平壤。
　　杨广大怒，又多次派人命来护儿立即回师。
　　高君肃甚至直言道：“将军莫要皇上不喜将军胜过不喜高元。”
　　李世民和杨珪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不得不出言力劝。来护儿无奈，面对众将士黯然长泣道：“吾再无颜面对汝等，此番回师，吾自向皇上请命解甲归田。”

　　来护儿班师回福远镇。
　　杨广却并未治来护儿抗旨不遵之罪，只命众将士好身休整。当晚，杨广还举办宴席为来护儿等接风洗尘。
　　珪媚三人一到怀远镇就被杨广调出，李世民请就地从军，杨广布许，道：“你将来必是要从军的只是不在这里。”乃命李世民先回长安，不可再在军中留滞。
　　李世民行前悄悄找到杨珪媚，不由分说就带她离开军营，策马至两人的湖边。一下马，珪媚便怒道：“你什么时候行事这样没分寸了？”
　　李世民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坦然与自信，一脸的正色，甚至有些忧心。
　　“但凡与你有关的事情我就没了分寸。”
　　珪媚不语，背过身去。李世民走到她面前，紧盯她的双眼：“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么？对我就丝毫没有我对你的情谊？”
　　珪媚不敢直视他，如同她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的心。
　　李世民紧又说道：“你与皇上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能否放心？”
　　珪媚半响方道：“大可放心。”